第二十七章
佩琴從湛的懷裡抬起頭來,望著從她進門起一直神情複雜地盯著她的蕭峪羞澀地笑道:「三哥,從我進門到現在你還沒有跟我說過話呢!見到我你不高興嗎?」
她稱呼湛和峪為二哥、三哥,卻叫琅,琅哥哥!這是兄妹之間的稱呼?許是看穿我的小心眼,琅伸手過來拉住我的手。
峪輕拍她的後背咧嘴笑:「怎麼會!三哥是咋一見你太意外了,不知該說什麼了!琴兒這次回來是來看看就走呢,還是準備常住?」
湛不滿地低斥:「說什麼呢,琴兒既然回家了哪還能再走!」
佩琴眼波四處流轉,最後落在我們緊握的手上輕聲道:「這次我回來就是想看看你們,看完我就走!」
「姐,你不是說你的恩公死了嗎?離開這兒你能到哪兒去?」茨皺眉望著她問。
「天下之大總用我容身之所!」佩琴帶著幾分傷感笑道。
「行了,琴兒,如果不是想回來你又豈會來這一遭,你永遠是我們的妹妹,劍泉山莊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再說莊內又不多你一個人吃飯,大哥,你說是吧!」湛深深地望著琅。
頓了頓,琅臉上掛起疏離而客氣地笑容:「嗯,二弟說的是,琴兒,住下吧!」不知是不是我小心眼,我總覺得他的疏離中帶著幾分不捨,我再度在心裡輕聲問:琅,你對她真是兄妹之情?
佩琴低首應道:「好吧,那我先留幾天,過完年我就走!說實在話,這些年我真的挺想你們的!尤其是琅哥哥!」說到這兒,她的目光定定地落在琅身上。
我挑眉似笑非笑地望著琅,琅目光閃爍,最終還是淡淡地笑道:「趕了一天的路,你也乏了,茨,領琴兒去俞樾苑休息吧!」
「俞俞樾苑?」佩琴面色驟變:「琅哥哥,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在心底冷笑,這不是明知故問嘛!雖然此俞樾苑非彼俞樾苑,可是在她的記憶裡應該記得去俞樾苑意味著什麼,難道她回來不是想做琅的女人?
湛忙解釋:「現在俞樾苑是莊內的客房!」
「客房?」佩琴苦笑一聲:「是啊,如今我可不就是劍泉山莊的客人嘛!」
茨不悅地皺眉:「讓姐住客房不合適吧!再說杜大哥他們一家現在住在俞樾苑呢,姐再住進去也不方便,梅苑裡姐原先住的紋琴閣不是還空著嗎,讓姐住那兒得了,姐住的也便宜些!大哥、三哥,你們說呢?」
琅、峪沒說話,三人很有默契地都盯著我,我知道自己不能再沉默下去,揚眉輕笑:「那屋子久不住人了,讓人打掃一下吧。」
琅似乎長吁了一口氣,攬緊我的腰莞爾:「琦兒安排就好!」
在我轉身吩咐祥叔去收拾房間時,眼角的餘光中我看見佩琴神情一滯。我笑著牽過佩琴的手:「佩琴姐姐,琦兒領你去梅苑吧。」
佩琴的身子一僵,輕輕掙開我的手淡雅地笑道:「不必了,梅苑的路我很熟!」
我訕訕地笑:「是啊,瞧我這腦子,你從小就住在這兒,哪還需要我領著去啊!有什麼需要的、缺個什麼,不方便跟他們幾個說得,佩琴姐姐別客氣,只管跟琦兒說。」
佩琴嘴角抽搐半天,擠出一句:「煩勞符姑娘了!」
「佩琴姐姐叫我琦兒就行了!」我淺笑盈盈。
看穿我的小把戲,琅嘴角微微勾起,捏了捏我在他手心裡的小手,我承認我是故意的,故意在她面前擺出女主人的姿態!我白他一眼,用眼神示意:怎麼,心疼啦?
琅搖頭寵溺地低笑,看見我們互動,佩琴神情黯然。
茨撇撇嘴:「我姐只要一日三餐溫飽無憂,哪會有什麼非分要求!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似的。」
「喂,蕭茨,你把話說清楚,我哪有很多要求啊!」這小子,有了姐姐就這麼損我!我不悅地瞅著他。
茨挑眉道:「你還好意思問?是誰半夜三更地睡不著覺,讓大哥騎兩個時辰的山路給你去買九芝堂的煎餅粿子?」
我嗤鼻:「那是你大哥願意,你氣不過?」
「見過臉皮厚的,可沒見過這麼臉皮厚的!」茨誇張地笑了起來。
「唉,我還就臉皮厚了,你怎麼著吧!」說著我故意攬緊琅的手臂在他身上摩挲,我本以為琅的臉上又會如往常一樣泛出可愛的紅暈,直到現在他對我在外跟他這時不時的親暱舉動還是有些不習慣。誰知今天他不但沒臉紅,還順手攬緊我的腰,在我面頰上落下一吻:「周幽王千金買一笑,區區幾個煎餅粿子能換來琦兒一笑,值!」
我不知道他為何故意在佩琴面前跟我親熱,可我還是配合地偎在他懷裡嬌笑:「瞧爺說的,就算爺自縊周幽王,琦兒也不敢自比褒擬。」
一旁的杜穗笑了:「四公子,你是妄作小人,人家小兩口那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別說琦兒小姐是想吃煎餅粿子,只怕是想要天上的月亮,蕭莊主也會想法設法替她摘下來!」
大夥兒哄笑起來,只有佩琴的笑容僵住臉上有些不自在。我被他們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禁有些臉紅,茨興味地望著我笑:「臉紅了,居然臉紅了,想不到你也會臉紅!」
我撒嬌道:「琅,你看他!」
琅不顧眾人嬉笑的眼神,摟緊我笑嗔:「好了,不許欺負琦兒!」
茨怪笑地投降:「好好好,反正每次跟小嫂子吵嘴我總落不到好。」
峪意味深長地衝著佩琴笑:「看傻了吧!雖說他們倆時不時地在我們面前演這麼一出郎情妾意的恩愛戲,可是至今我也不敢相信這真是我們的大哥!從小到大什麼時候見過大哥這麼溫柔地待人過啦!」
佩琴的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這次她連假笑都不願意裝了,我知道峪跟茨這麼說都是為了告訴佩琴如今狼的身邊已經有了我,讓她不要再抱奢望。
佩琴低首作揖:「琅哥哥,我有些乏了,就不跟大家一起守歲了,我先回房了!」
「好!你先退下吧!」狼頷首。
佩琴雙眸含水凝著狼,琅雖然站在不動,眼光也鎖在她身上,我在心底歎息,輕聲道:「琅,你陪佩琴姐姐回梅苑吧!」
「琦兒,你這是什麼意思?」琅壓低聲音盯著我問。
我笑得雲淡風輕:「沒什麼意思,你跟佩琴姐姐這麼多年沒見面,我想一定有很多話要說。」
「對不住琴兒,琦兒喝的有些多了,你早點休息,改日我們再聊!」琅說著摟著我就走,一邊走一邊低聲責備:「剛才讓你少喝點,偏要逞強!現在醉了吧!」
我撅嘴辯解道:「人家哪有喝多啊,就喝了這麼一小盅而已!怎麼可能喝醉!」
「還沒有醉?一嘴的酒氣!」
「真有嗎?你確定沒聞錯?要不要再聞聞?」我舔著臉湊過去。
「去去去!不害臊的小東西!」琅笑嗔著推開我。
眼角餘光中我瞥見正在打量我們的佩琴,見她又是嫉妒又是羨慕地盯著我們,我宣示主權似的勾住琅的脖子乘勢在他唇上輕掃。
「勾人的小東西!」琅寵溺地低笑,抱起我就走。
等進了芙殤苑大門,我鬆開摟緊他的手,收起臉上的笑容:「已經看不見了,可以放我下來了吧!琅,你現在回去找人家還來得及!」
琅皺眉凝著我:「真醉了?說什麼渾話呢!」
我冷笑:「我說渾話?你敢說你不在乎她?你難道不是氣她當初棄你而去才故意在她面前跟我這般親密,刺激她的?」
琅將我更緊地摟進懷裡:「我當然不在乎,我跟她之間什麼也沒有,我要刺激她幹什麼!」
「什麼也沒有?切,你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們之間絕不像你講的那麼清白,她回來顯然也不僅僅是投靠你這麼簡單。」我酸溜溜地說道。
「就算我們之間有過什麼懵懵懂懂的感覺,那也都是過去的事了,琦兒,你要相信我!」他左手探過來捧著我的臉,濕漉的唇瓣貼著我耳後肌膚輕柔滑過輕聲呢喃:」琦兒,我的心裡只有你!」
我很想說:只有我?那你的琴妹妹呢?你準備拿她怎麼辦?可是心底散開一陣酥酥麻麻的異樣感覺,讓我的腦子變得迷迷糊糊,「琦兒,我想娶的人只有你!你要相信我!」他繼續在我耳邊魅惑。
「嗯嗯」我不受控制地哼了兩聲,低吟:「琅,我的頭有些暈!」
聽我說有些頭暈,琅的神情立即緊張起來,忙不迭地給我號脈,我嬌笑地打開他的手,在他耳邊低語:「嗯,我真醉了,不過不是酒喝醉的,而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他雙眸含水深深地凝著我,狂野地吻住我的唇,良久他才放開我,我歪在他懷裡,手有一下沒一下地在他胸口輕掃:「琅,說真的,她這麼突然來到,你不覺得有些蹊蹺嗎?你不想去問問她當年為何棄你而去,如今為何又突然回來啦?你還是去探探虛實吧!」
琅抬眸望著我:「真心話?我如果去了,回來你可不許跟我吵!」
我淡淡地回道:「誰會跟你吵啊!不知道真相,只怕你今晚是睡不著的!我去前廳跟大家一起守歲!你去找佩琴好好談談吧。」。
琅笑了:「知我者琦兒也,我還以為琦兒真是醋罈子打翻了!好,就依你,我去去就來!」
我撇撇嘴,這人心裡明明想去的緊,卻要裝出是我逼他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