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近衛軍軍中依舊是令人乏味的各式訓練,眾士卒心中暗罵,可也是無可奈何,總不能因為心中那點不滿嘩變吧,還是咬牙繼續練吧。
下午稍微有了些變化,軍中取消了休息,各營各隊的將官紛紛在各部挑選出二十名最近訓練最為優秀的士卒,這些人全部被帶走了,其餘士卒被告之這些人將進行一些特殊的訓練,而且這些人不必參加晚上的軍事訓練,餘下眾士卒一片嘩然,心中艷羨不已。
同時就在近衛軍的軍營外面來了一支建築隊伍,緊挨著軍營開始大興土木,搭建了大量的腳手架,看樣子是要建造一個圓形無頂的看台,而且他們佔地的面積著實不小。
當天晚上眾士卒流著一身臭汗的回到各自的營房內,發現那些下午被挑選出去的士卒也都回來了,那些人臉上紅撲撲的,眸子裡面放著奪人的光芒,整個人好似被水洗了一般精神抖擻,如果不是因為那些人身上都是傷痕纍纍,眾人一定會齷齪的以為那些人去逛了紅樓什麼的。
康顯拉著其中一個相熟的士卒問「老孫,有什麼好事,把你美成這個樣子?」
那人把腦袋搖得和撥楞鼓似的,態度十分堅決「不能說!」
「切,有什麼好臭美的,爺還不想知道呢!」康顯雖然口中說不想知道,可心裡面卻不由自主的想,這幫孫子到底幹什麼去了,看一個個眉飛色舞的樣子,一定是去做了非常有趣的事情,換個人打聽去。
換了一個人,結果還是一樣,近衛軍的保密法可不是鬧著玩的。
第二天的情況依舊如此,第三天有人被抬了回來,那人滿臉的懊喪,傷到是不重,好像是扭了腰,有人替補上去,情況大致如此,一天一天就這麼過去了,軍營裡已經『謠言』四起,說什麼的都有。
「他們一定是去逛窯子去了!」
「去死吧!你家逛窯子逛得鼻青臉腫的?」
「他們一定是去賭錢了?!」
「去死吧!你家賭錢賭得鼻青臉腫的?」
「……」
「他們一定是去打架去了!」
「去死吧,你家打架打得眉飛色舞的?」
「能不能是士官們把他們拉出去打一頓?算了……算我沒說……」
軍中各種猜測都有,可是旋即又會被大家否定,猜來猜去眾人還是得出一個結論,他們一定是出去玩了!可是到底玩了什麼?眾人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士兵能玩什麼?賭錢或者找女人,無外乎這兩樣,還能有什麼?
最讓大家搞不明白的是,那些人身上為什麼有那麼多的傷,可更讓人奇怪的是,有了傷那些人過得卻非常的開心,康顯今天輪休,十幾天來他一直被心中的那個疑問折磨著,睡不好、吃不香,做什麼事情都提不起精神,腦子裡一直想著,他們到底幹什麼去了?一大早,康顯就早早的出營,到了營房外面找了個車把式,花了一百個大錢僱傭一天,然後他就藏在車中,耐心的等著,不信查不出來你們幹什麼去!
中午過後,那些人如期出了軍營,康顯讓車把式跟著,自己躲在車中想著各種可能,馬車就不緊不慢的跟著,走了半個時辰左右,車把式敲敲車框「軍爺,小的可不敢跟了。」
「為什麼?」康顯揉揉眼睛,打了個哈氣問。
「軍爺,您看!」
康顯順著車窗向外看去,頓時倒吸一口涼氣,紫禁城?!「他們進了紫禁城?」雖說他心中十分好奇,可是借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亂闖這種地方,於是他只好低著頭,灰溜溜的走回了軍營。
就在大家對此事猜測不已的時候,軍營外面的看台在不知不覺中也建造完畢了。
這些日子,康顯一直都沒睡好,正想著趁著午後的功夫好好補上一覺,剛睡著沒一會,就被一陣吵鬧的歡呼聲驚醒,他睜開眼睛剛想破口大罵,卻赫然發現營房內除了自己空無一人,他急忙穿上衣服跑了出去,軍營內的情形也差不多,頗有些空蕩蕩的,歡呼叫好的聲音不停的從軍營外面傳了進來,他又急忙向軍營外面跑去,果然大家都在那邊,正排隊進入新建造的圓形看台。
康顯走進圓形看台的時候,裡面已經坐滿了人,足足有一兩萬人之多,雖然人數眾多,可是整個圓形看台內卻鴉雀無聲,眾人都是聚精會神的看著場地中央,就是康顯也被裡面激烈的對抗吸引了。
在場地中央,涇渭分明的有兩隻隊伍,一邊青色,一邊紅色,各十五人,兩隊隊員下半身都穿著各自顏色的犢鼻短褲,小腿上綁著護甲,而他們的上半身居然批著好似鐵罐子一般的硬甲,就連頭上也帶著一個怪異的圓形頭盔,把整個腦袋都包在其中。
雙方以場地中央為分界線,一方攻,一方守,這個時候是紅色攻擊,青色防守,只見紅色隊伍中有一個人拿著球來回奔跑,在隊伍中大聲的吆喝說著一些不明所以的暗語,好似在確定進攻方向和戰術,青色那邊同樣有一人也在做著相應的安排及部署。
忽然一聲哨聲響起,雙方隊員都是齊聲「哈!」,攻擊方的隊員迅速縮成一團,手臂互相挽著,前後左右護住那名得球的隊員,好似一個肉球一般向前衝去,防守一方也不示弱,由最彪膀的一人為前鋒,整個隊伍成箭頭鋒矢狀迎著肉球衝了過去。
轟~~~雙方撞在了一起,坐在看台上的士兵眉頭一緊,心房一顫,嘴裡不由自出的發出,喔~~~,就好似他們被撞到了一般。
肉球撞上了鋒矢,外層的人員頓時人仰馬翻,鋒矢扎進了肉球很深地方就在也推進不了了,肉球中有人喊著號子「嗨喲!嗨喲!」,鋒矢則憋得滿臉通紅,腳用力的蹬地,用肩膀死死的頂著……
看台上的士兵在發出一聲喔之後又變得悄無聲息,無數人瞪圓了眼睛,死死的攥著拳頭,有心中幫肉球加勁的,也有心中幫鋒矢頂住的,眾軍將看得如癡如醉,渾然不覺自己並未在場地之中……
肉球在一聲一聲的嗨喲號子聲中,一點一點的頂著鋒矢向底線推進著,終於肉球中有人拖著嗓音大喊一聲嗨~~~喲~~~,肉球一齊發力,鋒矢頓時土崩瓦解,散倒一地,摔倒的鋒矢迅速爬起來不管不顧的衝向肉球,此時肉球中無球隊員也散開去阻攔鋒矢,而拿球的隊員則玩命的向底線跑去,巧妙的躲閃過幾名殘餘的青隊隊員之後……終於一聲哨響,觸底得分!
好~~~看台上喝彩聲響成一片,大家都在為剛才紅隊瘋狂的進攻叫好,紛紛議論紅隊得分隊員身手如何矯健……不知道有多少人,此時此刻站在看台上舉著胳膊朝那人歡呼。場中的隊員此時也是滿臉得色,昂然挺胸,咧開嘴大笑,週遭隊友們圍上來,合力把他拋向空中,大聲叫好。青隊隊員的臉色則一個個好似他們的隊服一般,極為難看,還有幾人坐在地上捶胸頓足,好似輸得極為不甘心。
「換人準備!比賽馬上開始!」有人高喊。
這場比賽康顯在看台上看得也是滿紅耳赤,恨不得自己也下場比劃兩下,康顯拉住身邊一人「怎麼樣?怎麼樣?到底誰贏了?」
「自然是紅隊贏了,剛才青隊進攻被紅隊擋住了。」
「哦,這玩意是什麼來路?」
「好像叫將軍球!」
「將軍球?為什麼要叫將軍球?」
那人聳聳肩膀,表示也不清楚。
咦?康顯看了看就在場地中央身穿黃色短褂,手中拿著木哨的人,這不是前一陣給自己水蜜桃吃的那個小兄弟嗎?找他問問去,康顯快步跑到場地中央,拍了那人的肩膀一下「小兄弟,原來是你呀!」
李棟回頭一看,眉毛一揚,笑笑「原來是康老哥!」
「你在這裡做裁判?」
「對呀!」李棟微笑著點點頭,這就是他搞出來用來緩解士兵壓力的運動,後世稱為橄欖球。一個純爺們的運動,橄欖球的具體規則李棟是記不清楚了,不過好在明人中誰也沒見過橄欖球,所以李棟就憑自己的想像弄了個簡化版的橄欖球,場地長一百米,先是投擲硬幣決定誰先開球,持球方進攻,另外一方防守,雙方從場地中線開始,防守方只要有一人觸碰到持球隊員,雙方交換角色從中線開始,以一炷香為限,誰先得分誰勝,都沒得分,雙方做和。
「這玩意為什麼要叫將軍球?」
李棟的回答,被看台上潮水一般的喊聲淹沒了。
「兄弟加把勁,別輸給他們!」
「就是怎麼也不能輸給韃子!」
「別給老祖宗丟臉啊……」
康顯沒聽清楚李棟說什麼,可是他又好奇場地中到底發生了什麼,回頭一看,原來是近衛軍中的光頭軍下場了,他們身穿綠色,和他們對陣的身穿白色。光頭軍都是蒙古人出身,怪不得會有那樣的喊叫聲呢?
光頭軍採取的戰術極為簡單有效,同樣是縮成一團,好似坦克一般直衝直撞。球一開出來,他們這一邊人的就密集成一團往前衝,而對方也沒法,只好也聚攏在一起奮力抵抗,可是顯然這種對沖的戰術更適合於身材矮小,卻又異常壯實的蒙古人,光頭軍順利地觸地得分。
看台上發出一片很沒風度的唏噓聲,白隊垂頭喪氣的下場了。
康顯在場地邊上恨的直跺腳,「就這麼敗了?就這麼敗了?真是……」
「大帥,這玩意好玩是好玩,可是誰力氣大,誰佔便宜!」趙東旭也有些氣惱,顯然他也不希望看到身為蒙古人的光頭軍壓他們一頭。
「你真這麼想?我告訴你,這將軍球的玩法卻是與行軍佈陣一般,你看這四方場地就好比戰場,雙方在此廝殺,雖需參與者驍勇,但也需講謀略,斬旗奪帥,方能取勝。」
「大帥,莫非你還藏了什麼法子?您快教教我們吧,總不能就讓光頭軍他們得意吧?」
「呵呵……好吧,你去把錢行、杜威他們都叫來,咱們組個隊!」
「大帥,就咱們這體格?」趙東旭苦著臉「大帥,您又不是不知道呼和巴日那塊頭,他胳膊都快趕上我的腰粗了。」
「怎麼著,還不相信我是吧?」
「不敢……」趙東旭笑嘻嘻的跑去叫人了。
康顯可是一直站在旁邊,張著大嘴,愣愣的看向李棟。
李棟衝著他露出六顆小白牙「知道這個為什麼叫將軍球嗎?」
康顯木木的搖搖頭。
「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我之所以把此球取名為將軍球,就是希望你們這些士兵都懷揣著一個夢想,夢想自己有一天終究會成為指揮千軍萬馬的將軍!」
這時趙東旭已經把人交齊了,李棟衝著康顯點點頭,然後開始對趙東旭等人一一交代著……
場地中央重新開賽,這次是由將官隊對陣光頭軍。
這場比賽更加的吸引人,因為……「聽說了,將官隊由萬歲爺親自領隊……」
「是嗎?可是……你看光頭軍那塊頭,一個都快趕上將官們兩個了,能行嗎?」
「這……不好說,不好說啊」看台上的士兵們雖然希望將官隊贏,可是……畢竟雙方的力量上差得太遠了。
硬幣被高高拋棄,落下,光頭軍先開球。
哎~~~看台上發出一陣哀歎,若是將官隊先開球沒準還能有一線希望,可是光頭軍先開球……哎……等著輸吧。
一聲哨響,光頭軍依舊採取老辦法,縮成一團,直接向底線衝去……
將官隊並沒有像以往那樣抱成一團迎擊,而是分散開,幾個人一組,幾個人合力把人悠蕩進光頭軍的坦克中央,光頭軍組成的坦克可謂是銅牆鐵壁,可是奈何這坦克卻不防空,而且因為十幾個人一起行動,想要做什麼規避動作也難,沒幾下就被扔進去的將官隊觸碰到持球的隊員。
啊~~~看台上發出一片歡呼聲,這麼看或許能贏吧……眾士兵只覺得手心上都是汗水,心中禱告著。
雙方重新開始,這次將官隊進攻,光頭軍防守。
架勢拉開,光頭軍那邊都是一愣,都是傻眼了,李棟把陣形排的極開,他手中拿球,左右只安排了四個人保護,其餘人則在他右側一條線排開。一聲哨響,球開出來,光頭軍那邊齊發一聲喊,十幾個人依舊抱成一團,衝著拿球的李棟就衝過來了,那四個安排保護李棟的人根本就不堪一擊,一觸即潰,李棟也不著急,等對方接近了,才把球向右邊自己的隊員扔過去。一見李棟將球出手,光頭軍組成的坦克急忙掉頭又撲向另一個拿球的,李棟事先早已說好,那個拿球的也不遲疑,馬上將球再向右邊傳去,四、五次急衝轉向後,坦克就說什麼也沖不起來,一個個氣喘吁吁的蹲在地上喘氣,趙東旭是李棟這邊最後接球的隊員,他一點壓力都感覺不到了,輕輕鬆鬆沿邊線跑到對方的底線達陣得分。
全場一片寂靜,這贏得也太輕鬆了吧,雙方根本沒有進行任何接觸,就通過幾次傳球,就觸底得分?緊接著看台上就爆發出驚人的歡呼聲「萬歲!萬歲!」
康顯呆呆的看著場地中央,嘴裡面喃喃自語著「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接下來的幾天裡,又有幾種競技比賽的玩法開始在軍中推廣,足球、棒球……
足球且不說了,古代叫蹴鞠,其玩法已經很深入人心了,李棟只是去掉了它的表演功能,改成了激烈的對抗,這下更是深受士兵們喜愛,軍營本就是展現野性和力量的地方。而棒球據說是騎兵的遊戲,因為揮棒打擊球,要用棒子的某些部位擊准瞬間高速飛來的球,才能讓球飛得更遠,球棒上這個特殊擊打區就叫「甜區」。
如果把球棒比作一把馬刀的話,「甜區」部位剛好是馬刀對敵傷害最有利的部位,而練習用「甜區」打擊飛來的球,就跟騎兵騎在馬上劈殺步兵的技能一樣。
通過一系列的遊戲,李棟不但釋放了士兵們積壓在心中的怨氣,而且讓他們通過遊戲,增加了團隊的合作精神,以及一些觀念上的轉變,在未來的某一天,康顯就成為了一個極好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