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屬下就探聽到這麼多,顧鳳和陸玲兩個人在那邊盯著呢,他們跑不了!」根據錢寧圈定的兩個重要案情人物——劉媒婆和劉公道,董晴對這二人實行了跟蹤,沒想到還真有意外之喜。
張清瑩輕輕的舒了一口氣,臉上笑意盈盈,一副很是滿意的樣子,這麼說這兩個案子都是冤案,若是能為她們平反昭雪,還不知道能為李棟積攢多少功德呢?她扭頭對一旁的錢行抱拳「錢大人,這件事情多虧了你幫忙!」
錢行急忙躬身,一副惶恐的表情「下官不敢!娘娘您太客氣了,您稱呼小人錢寧即可!」
「這件事情既然水落石出了,明天就讓孫玉姣和宋巧嬌去官府擊鼓鳴冤!」張清瑩現在的心情顯然極好。
「娘娘……」錢寧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錢大人還有什麼事情?」
「回稟娘娘,下官想的卻是那二人為什麼要殺人?殺人的動機是什麼?畢竟這兩個案子的案情咱們還不明瞭,如果孫玉姣和宋巧嬌貿然去擊鼓鳴冤,就算官府相信了她們,派人把那二人抓了,可是……下官擔心那二人萬一想招供也是死,把心一橫,到時候他們抵死不承認,難道在公堂之上、眾目睽睽之下,還能大刑伺候不成?」
這時董晴在一旁滿不在乎的插口道:
「錢大人,事情不是明擺著嗎?人就是他們殺的,把他們抓來,憑你們錦衣衛的手段難道還怕那二人不開口嗎?」
錢寧嘿嘿一笑「董侍衛說的方法也不是不行,不過……」錢寧轉身向張清瑩躬身說道「娘娘,這事若是錦衣衛出面,恐怕別人就懷疑他們是被刑訊逼供的了,萬一有人閒言碎語說娘娘特意維護孫玉姣和宋巧嬌,讓人去給他們頂罪,嘿嘿……這樣恐怕反倒不美。」
聽了錢寧的分析,張清瑩一愣,她還真就沒考慮那麼多。她皺了一下眉頭。「錢大人言之有理!可是……難道說還得繼續探查案情?那得多少天才行啊?太后那邊也不能等啊,最遲後天,咱們就要啟程去天津了。」
錢寧一副成足在胸的樣子「娘娘,您若是信得過下官,這事就交給下官去辦,好嗎?」
「自然是信得過的。這事你若是辦成了,我一定稟明皇上,讓皇上重重賞你!不過……錢大人,你到底打算用什麼方法?」
錢寧暗喜,等的就是這句話「娘娘,屬下有個朋友是個老捕快,他曾經告訴下官一個方法,專門對付這樣情況。嘿嘿……其實就是……」
聽完錢寧的方法,張清瑩也哈哈笑了「這能行嗎?」
「行與不行,一試便知!此事還要有勞董侍衛!」錢寧笑嘻嘻的回答,顯然他有很大的把握!
「什麼時候動手?」
「就在今夜!」
「現在?夜已經很深了?」
「夜深了最好!」……
夜裡山上的風不小,嗚嗚的吹進破敗的山神廟中,可這絲毫沒有影響到劉彪的睡性,他留著亮晶晶的口水,剛夢到自己摸上了孫玉姣的床,他順著小腿一點一點的往上摸,好滑呀,好嫩呀,在往上摸……他脫了褲子,一挺之下就入了巷……他賣力的做著……怎麼總覺得怪怪的。他定睛一看,那孫玉姣居然沒有頭,啊!
呼~~~原來是場惡夢,劉彪一下子坐了起來,呼呼的喘了兩口粗氣,他抹了抹臉上和身上出的油汗,幾更天了?劉彪抬頭看看外面,沒有月亮,他摸索著從身邊找出火鐮,撲哧一下點燃了供桌上的油燈。
呼~~~劉彪還未從剛才的夢中緩過勁來,繼續呼哧帶喘,不對勁,怎麼感覺這個廟裡還有別的人,也在喘氣?
他慢慢的屏住了呼吸,呼~~~,沒錯,確實有人在呼吸,而且就在他的身後,他頓時覺得手腳發麻,艱難的嚥了口唾沫,慢慢的回身。
啊~~~他驚恐的瞪著眼睛,一個屁墩坐在地上,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渾身冷汗直冒,那樣子就好像乍著毛的貓!藉著昏暗的油燈,就在他的身後幾米左右的地方,有一個人靜靜的站在那裡,有些黑看不清楚,但是……確切的說那不是一個人,因為……因為他沒有頭!
「你……你是誰?」劉彪顫聲問,只覺得自己的小腹一陣一陣的發緊,一股尿差點就沒憋住。
那無頭的屍體向他這邊『飄』了過來,飄了幾步之後,又向左飄了幾步,又向右飄了幾步,好似一隻無頭蒼蠅一般。
他在做什麼?劉彪不敢問,渾身顫抖著。
「還~我~的~頭~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幽幽的傳來,那聲音就好像在劉彪的身邊發出來的一樣,劉彪只覺得大腿一暖,空氣中頓時瀰漫著一股尿騷味。
「不……不關我……的事……我也不……知道那天你在那裡……求求你放了……我……吧。」劉彪已經語無倫次了。
「你~為~什~麼~要~殺~我?」
「我……是我當時豬油蒙了心……」
這事還要從孫玉姣和傅朋見面那天說起,劉媒婆自告奮勇要為孫玉姣保媒,並且拿了孫玉姣的繡花鞋作為定情信物,劉媒婆回到家中,正好撞上他的兒子劉彪,這劉彪乃是這附近有名的潑皮,平日裡他無所事事,就幹些偷雞摸狗,欺負鄉鄰的事情。
一聽說要他娘要撮合孫玉姣和城裡傅家的公子,他邪念頓生,一把搶過繡花鞋,孫玉姣可是他們十里八村有名的美人,他早就惦記很久了,怎麼能便宜了那姓傅的小子?他可要先嘗嘗鮮去!
於是,他先是持著繡花鞋去傅公子處,想敲詐幾個零花錢花花,結果被傅家的家僕亂揍一頓趕出來。
劉彪頓時怒從心來,色從心起,當天夜裡,劉彪手持繡花鞋,想偷入孫玉姣繡房實行**。可哪成想趕巧的是,那天晚上,孫玉姣的舅父屈環生和舅母賈氏在孫家借宿,正好住在孫玉姣房間內。劉彪哪裡知道這件事情,他色膽包天,摸黑潛入房間後,趁黑往床上瞎摸。屈環生夫婦驚醒,以為有賊,與之扭打成一團。劉彪又驚又急,掏出隨身的尖刀,殺掉屈環生,並把其妻賈氏人頭割落,提之於手,奪門而逃。
「我~的~頭~呢~」
「扔……了」
「扔~哪~裡~了~」
「城內的……劉記……粽子房……院內。」
「原來是這樣啊,你在那上面摁個手印吧!」說著一張紙從天棚上掉下來。
「這是……什麼?」
「閻王問我是怎麼死的,我說不出來,這些是你剛才說過的話,我要拿去給閻王看!」
「我摁了,你是不是就不再……纏著我了?」
「嗯!」
「好,我答應你!」劉彪四下看看,也沒個印泥什麼的,一狠心就咬開自己的食指摁了上去。
「你快走吧!別在來找我了……」
彭,劉彪只覺得後腦勺被什麼重重擊打了一下,然後眼睛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此時武清縣城內的粽子內也發生著同樣的情形。
原來宋興兒已經遭了劉公道的毒手。
那一天早上,劉公道攪鍋煮粽子,忽然發現大鍋中有個人頭,登時大驚,引得一旁幫忙的宋興兒也來瞧。這少年不經事,大叫「殺人了!」劉公道大怒,怕宋興兒高聲引來差人抓自己打官司,抽了宋興兒一個大嘴巴讓他收聲。其實,這個人頭,正是劉彪慌忙逃跑途中扔入他院中的,可巧就扔進了鍋內的。劉公道左思右想,他怕宋興兒把此事說出去,這樣不但給自己惹禍,而且最重要的是今後粽子房的生意可就完了,誰還敢吃他家的粽子呀,於是當天夜裡,他把宋興兒誆騙到一個偏僻的地方,用斧頭劈死了他,拋屍於枯井中。
事後,劉公道怕宋國士日後找自己要兒子,就來了一個惡人先告狀,聲稱宋興兒昨夜盜物而逃,一紙狀書把宋興兒告上衙門。
天快亮的時候,劉彪和劉公道的供狀就擺放在張清瑩的書案上。
雖然一宿沒睡,但是張清瑩臉上一點睏意都沒有「錢大人,有了這兩個賊人的供狀,這下可以了吧?」
「恐怕還不行!」
「還不行?為什麼?」張清瑩這下不幹了,她霍然起身,怎麼忙活了大半夜還不行?
「娘娘請息怒,下官的意思是,宋巧嬌的案子可以翻案了,可是孫玉姣的案子恐怕還是有些麻煩。」
「什麼麻煩?」
「下官叫人打聽了一下,那傅公子判的是秋後問斬,這麼說就是刑部已經把他的案子做成了死案!」
「死案怎麼了?」
「娘娘,死案翻案,大明官場上下牽扯的人可就多了?」
「在多也得翻!」張清瑩虎著臉,瞪著眼睛。
「是!下官明白!只是……到時候下官恐怕要借娘娘的身份壯壯膽!」
「還要用我的身份?」張清瑩猶豫了,她可不想那麼張揚。
「娘娘,下官和那知縣互不統屬,下官怕壓不住他,所以……」
「你們可是錦衣衛呀,怎麼會壓不住他呢?」
「娘娘,下官只是擔心罷了,不如這樣,娘娘,到時候您也去旁聽,若是那趙知縣能秉公執法,自然您就不用現身了,皆大歡喜。」
「嗯……那好吧!」
錢寧躬身施禮,臉衝下的時候,他的嘴角上掛著笑容,他是沒有機會接近李棟了,可若是能靠上張清瑩這顆大樹,憑著李棟對張清瑩的寵愛,幾個枕邊風吹過去,自己的仕途恐怕就會一帆風順了吧。
這件事情其實根本無需張清瑩親自出面,憑著錦衣衛的威名,一個腰牌遞過去,那趙知縣難道還敢不從,他錢寧之所以這麼煞費苦心,就是為了通過此事替張清瑩揚名,他要張清瑩欠他一個人情,他要通過張清瑩的口,把自己的能力上達到李棟那裡……
咚咚咚,武清縣縣衙門口,兩個女子合力敲打著門口的鳴冤大鼓。「冤枉!」
那喊聲響徹整個武清縣城。
「走,快去看看吧,孫玉姣和宋巧姣敲了鳴冤鼓!」
「是嗎?有這樣的熱鬧,可不能錯過。」
「聽說孫玉姣的模樣……」
古時規定,凡是敲響鳴冤鼓,為了防止官員舞弊,案件必須在公開場所審理。
就在縣衙門外,衙役已經擺好了公案。周圍黑壓壓的圍過來不少來看熱鬧的百姓,畢竟這個年代娛樂活動實在是太匱乏了,趕上擊鼓鳴冤這樣的好戲份,武清縣內的無論鄉紳文人還是販夫走卒只要不是實在脫不開身的,都湊過來看熱鬧。
「升堂~~~」
「威武~~~」兩班衙役站列兩旁高聲喊著,同時手中的水火棍用力的點著地。
「肅靜,趙知縣駕到!」
啪~~~趙知縣一拍驚堂木「下面何人擊鼓鳴冤?」在趙知縣身後還站著一個師爺打扮的人物。
「民女孫玉姣,民女宋巧姣有冤情陳稟!」
趙知縣定眼一瞧下面跪著的那兩個女子,他頓時皺了一下眉頭「大膽刁婦,你們的案子本知縣已經審理完畢了,宋巧姣你的銀子湊出來了嗎?你弟弟找到了嗎?偷人家東西還有什麼好說的?孫玉姣,你一個女子不知守節,四處勾引男人,致使傅朋誤殺你舅舅夫妻二人,你還不知羞恥,再說朝廷已經做出了最後裁定,那傅朋判秋後問斬……」
「大人,傅公子是冤枉的,殺人的不是他,是劉彪!」
「我弟弟也是冤枉的,他沒偷東西,其實……其實……是劉公道殺了我弟弟。嗚……」
啊~~~此話一出,百姓頓時驚呼一聲,就是趙知縣也當場呆立在那裡,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此時的趙知縣腦子一片空白,難道說自己判錯案子了?
「老爺……老爺……」他的師爺輕聲的呼喚著他,趙知縣這才緩過神來,臉上的寒霜頓起,語氣也越發的嚴厲起來「你們說的事情可有證據?」
「自然有,大人請看,這是劉彪的供狀,這是劉公道的供狀……他們二人也讓我們抓來了!」人群中出現了幾個彪形大漢,把兩個人扔進了場地中央,那二人身上捆著繩子,驚恐的四下看著,嘴裡面還塞了麻核桃,嗚嗚的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