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衝突
「你若不是受了莫大的刺激，就是已經窮圖末路了。而這兩種人，都是我現在需要的。」
這句話，是當晚那位司徒小姐說嗎？她這麼說的用意何在？
她找自己來，如果不是為了遊戲工作室嗎？那麼究竟是什麼原因？
浩然倒了杯清水，翻出幾盒從醫院裡打包回來的藥片，按說明服下。這些花了高價買來的藥片，無非是一些活血通絡的中成藥，吃了沒什麼壞處，但究竟能起多少作用，只有天知道了。不過，既然配回來了，他可不想浪費掉，該吃就吃吧。
吃完藥，他又去盥洗間用冷水沖了把臉。洗去一些遊戲中的疲憊之後，他蹬蹬蹬地下了樓梯。此刻，吳媽正在一樓的廚房裡忙活。
「阿姨，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浩然很自覺地走了過去。
「浩然，你來啦。」吳媽蹲著身子處理一些新鮮的扇貝，聽見聲音，抬起頭來衝著他一笑道：「過來坐坐就行，廚房裡的事，估計你們男孩子不懂。」
「阿姨，我是窮人家的孩子，沒那麼嬌氣。」浩然也笑了笑，拎起吳媽身邊的菜籃子道：「我去洗菜吧。」
「也好，呵呵。」司徒慕雲經常不在家，吳媽一個人孤單地過慣了，如今有個人一起陪著做事，感覺挺開心的。
「洗菜時水容易濺到身上，你先用我的圍裙吧。」她站起身子，順手解下了身上的深藍色圍裙。
浩然聽話地將圍裙繫牢，粗棉布的觸感還不錯。他望著吳媽那拖著淡淡魚尾紋的眼角，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的母親，那個總是溫柔地笑望著自己的鄉村婦女。
在他的記憶裡，母親也常常繫著一條類似的圍裙，在廚房裡變戲法似將一堆粗劣的食材整成一桌噴香的飯菜。
「阿姨，你有孩子嗎？」他情不自禁地問道。
「當然，是個兒子，和你差不多大吧。在廣州那邊讀大學，這學期升大四了。」提起兒子，吳媽滿臉都是笑意。
「你們母子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可不是，他前天夜裡還跟我打電話聊天，說有家美國企業願意在畢業後給他一個發展的機會。他還說等他工作賺錢了，要買很多的東西來孝敬我呢。」一說到自己引以為傲的孩子，吳媽的話就像流水一般停不下來。
「他真厲害。」浩然想起自己屢次應聘失敗的經歷，他頗有些羨慕那位還不知名的兄弟。
「唉，可憐孩子他爸去得早，沒親眼看他的出息。」吳媽突然想起了自己早逝的丈夫，眼圈微微有些發紅。
「阿姨……」浩然想出言安慰，又不知該如何啟口。
「我沒事。」吳媽慢慢收起眼底的那抹悲傷，重新去收拾扇貝。
因為她的啞言，廚房裡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沉悶。浩然默默地洗著水池裡的菠菜，看著菜根上的新泥一點點被水沖洗乾淨，他眼前恍然出現了父母那有些蒼老的影子。
吳媽為自己的兒子能夠出人頭地而開心，自己的雙親又何嘗不是每日都在萬里之外的陝西小村莊內翹首期待，盼望著兒子的衣錦榮歸呢？
可自己呢？浩然回想起這些年在SH市的碌碌無為，甚至差一點淪落街頭的境況，眉頭不由得深深地皺起。
農村的家裡連電話都沒有一部，以前他每月都往家裡寫信。可自從畢業以來，沒有找到一份工作的他，再也提不起勇氣向父母匯報，信件也就這麼斷了。
想起父親鬢角的白髮與母親那與同齡女人不相稱的老態，浩然心中暗暗下了決心，一定要風風光光地將父母接來SH市，讓二老好好享受一下大都市的滋味。可所有的一切，都需要實力，說得俗一點，就是要錢。像自己這樣一個還沒為社會所接受的落魄大學生，究竟應該何去何從呢？
靠遊戲嗎？浩然想起了一夜之間銀行卡中多出的幾萬元現金，雖然看似很多，但在SH市，這點小錢不要說房子，連個衛生間都買不起。
當然，如果能一直像這兩天一樣，日進斗金，那末成為千萬富翁也是指日可待的。然而……遊戲中的錢，真有那麼好賺嗎？
浩然仔細回憶了一下，那幾萬元錢，清一色是賣裝備所得。除了幽冥長槍外，其餘的裝備，全是煉金術的產物。自己的煉金術，目前只能製造10級的桃木劍，這兩天可能還有市場，不過再往後大家的等級高上去之後，恐怕就是丟大街也沒人揀的貨了。
嗯，20級之後，可以從新手村轉到主城，那時就可以去煉金師工會的導師那裡學習技能，說不準能夠製造出一些高檔次的裝備。浩然想著想著，思緒又飄回了遊戲中。
「浩然？在想什麼呢？幫我剝些大蒜頭吧。」吳媽的聲音又將他從愣神中喚醒。
「好，馬上。」浩然趕緊將洗淨的菠菜放入一個鏤空塑料籃中，而後伸手從她手中接過了兩個大蒜頭。
「這些全要剝掉嗎？做什麼用的？」浩然有些奇怪，一般的菜裡最多放兩三個小蒜瓣，他搞不清楚吳媽為什麼要用掉整整兩個蒜頭。
「看到這些扇貝沒？」吳媽的臉上早已恢復了常態，她用手一指小盆中那堆清理乾淨的扇貝道：「小姐剛才打電話回來，晚飯時點名要吃我做的蒜泥扇貝。那可是我的拿手菜，一會兒你也嘗嘗嘗鮮。」
「嗯，好。」浩然早就聽說過這道菜，話語中期待之意十分真切。儘管他沒有錢出入那些上檔次的餐廳酒店，不過周圍一些出身富貴之家的同學卻時常將這道菜掛在嘴邊。
「叮咚。」清脆的門鈴聲突然響了起來，外面隱隱傳來了幾個人交談的聲音。
「是小姐回來了。」一抹喜色頓時出現在吳媽臉上，她急忙擦了擦手，匆匆去前廳開門。
「司徒慕雲？」浩然心中一震，終於要見到正主了。他帶著滿心的疑問緊跟在吳媽身後，一同迎了上去。
「無恥！」門剛一打開，一個憤怒的女聲就傳進了他的耳中，緊接著是一個清脆的耳光聲。
「小雲，你怎麼能這麼對我？」被打的年輕男子捂著臉，聲音雖然帶著一些怒意，但更多的是一種娘娘腔般的哀怨。
門外站著一男一女，被打的男子正面對著浩然。他一眼便認出此人正是昨夜前尋找司徒慕雲的公子哥黎天南，那麼眼下背對著自己，被稱作「小雲」的年輕女孩應該就是那個神秘的司徒慕雲了。
「黎天南，這一巴掌是讓你記住，手腳放規矩點。」司徒慕雲的聲音十分冷，讓人聽了有些不寒而慄的感覺。
「可……我是你的未婚夫啊。」黎天南的聲音充滿了委屈之意。
「家族裡定下的事，並沒有經過我本人同意，所以請你以後別再妄想些什麼了。」司徒慕雲明顯對這所謂的「未婚夫」極不感冒。
「小雲，這可是司徒伯父親口答應的！」黎天南恨恨地道。
「你給我記住，父親沒有權利替我做任何決定。」司徒慕雲對著浩然的背影有些微微發顫，可以想像此刻的她已經氣憤到了一個臨界點，離爆發僅一步之遙了。
「南少爺，你和小姐都平平氣，不要再爭了。」吳媽趕緊上前一步，橫在兩人中間。
「走開，老東西。」黎天南粗魯地一把推開了她，有些張狂地對著司徒慕雲吼道：「難道你連家族的利益都不顧了？如果你……」
「滾！」黎天南還想再往下說些什麼，司徒慕雲忍無可忍地爆發了。重重的一聲「滾」字，充斥著她心中的憤怒。又是家族？她不欠家族什麼，更沒有理由要為了一些所謂的利益犧牲自己的幸福。
「別不識抬舉！」那二世祖屢次被拒，終於動怒了。他上前一步，緊緊地抓住司徒慕雲的肩膀道：「信不信我能在半年之內，讓你們家族的一切產業全部陷於破產狀態？」
「這句話，由你的父親來說還有幾分可信度，而你……」司徒慕雲用力掰開他的手，犀利地道：「還沒有那個資格。」
「呱……」天空中一隻烏鴉飛過，似乎在慶幸自己的羽毛要比此刻黎天南的臉色更白一些。
「你！」二世祖的手揚了起來，似乎是想教訓一下眼前這個不給面子的女孩。
「住手！」浩然再也看不下去了，一個箭步上前將那只在半空中的即將落下的手緊緊地鉗制住。
「好哇，居然聯合你養的小白臉來對付我！」黎天南的嘴歪了歪，直接給浩然扣下了個不清不楚的名份。
「瞎說個什麼！」司徒慕雲明顯一愣，她也沒想到浩然會在此刻出手。
「司徒慕雲，我可以把這個看作你對我們家族最大的侮辱麼？」黎天南的臉上閃過一絲陰霾，恨恨地道：「這個和你同居的男人，到底好在哪裡？」
「同居？」這下連浩然也愣住了，沒想到這二世祖還真不是一般的二，不管司徒慕雲是不是他名義上的未婚妻，他都不該如此抵毀一個女孩子。
氣憤之下，他手中暗自用勁。那黎天南手腕吃痛，頓時慘烈地嚎叫起來。
「真孬。」浩然一臉鄙夷地放掉了這個沒用的二世祖，剛才的一握，僅僅只讓他的手腕上多了一些若隱現的紅痕罷了，值得吼得像殺豬一樣嗎？
「黎天南，不管他是不是我養的小白臉，都與你無關！」浩然身後，年輕女孩冷冷地道：「這裡是我家，不歡迎你。」
「滾吧。」浩然的聲音也大了起來，既然司徒慕雲有恩於自己，那麼替她擋下眼前這只惡狗便是自己的份內之事。
「狗男女，你們有種！」黎天南的話越發難聽起來，不過這個沒種的二世祖卻沒趕再多作逗留，拋下一句狠話後，便趕緊鑽進了路邊的小轎車中，一溜煙地跑了。
「我會回來的……」車輪掀起的塵埃中，隱隱傳來了這麼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