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狐狸一樣的女人
接頭人朝著大漢點點頭,把手裡的手機掏出來,和大漢嘰裡咕嚕地說了幾句意大利語,大漢點點頭,搜過徐雲起的身,就把他們放了進去。
「我們要去哪兒?」徐雲起跟在接頭人身後,他們所在的地方像是大廈底層的停車場,除了頭頂上忽明忽暗的日光燈照出一條蜿蜒的小路,四周皆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接頭人用腳踢開地上的碎磚頭,回答道,「fightingclub,搏擊俱樂部,知道嘛?」
「不是已經被州警關了麼?」
伊利諾伊州的芝加哥市,做為全美黑幫勢力最集中的地區,曾經有許多非法的搏擊俱樂部,不過後來自從911之後,美國政府加大了監管力度,就關閉了許多。
聽到徐雲起的話,接頭人像是嗤笑了一聲,「關的那些都不不入流的小場子,這裡是芝加哥最大的黑拳場子,要是把這裡關了,美國會有一半的黑幫老大週末得到街上鬧事。阿肯說你功夫不錯,我才帶你來的,說好了,獎金我抽三成,你留六成,剩下一成給蛇頭。」
徐雲起哦了一聲,算是答應了。
越往裡走,燈光越暗,接頭人的身影開始變得模糊不清,四周空氣中皆是不安與危險的氣息。徐雲起閉上眼,突然想到少年時和師傅走在亞馬遜的叢林中,在劇毒的雨林紅蛙和青腹蛇間奔跑穿梭日子。
那樣一次次將生命置之度外,將視覺與聽覺系列關閉,只用本能來逃生的感覺,再一次重新湧入他的心頭。
當徐雲起再次睜開眼時,黑暗已經完全消失。
如足球場般的大小的拳場出現在他眼前,耀眼的燈光刺得他雙目微疼。
耳邊傳來喧囂的叫好聲,男男女女的聲音交織在一起,高亢,粗鄙的謾罵聲,用各國不同語言來表達的憤怒以及激情,數十個拳台上的拳手在高瓦數的熾白燈下用小碎步挪動著,拳頭落在骨肉上,發出沉重碎破的聲音。
空氣裡瀰漫著血與汗的味道,還有女人香水味,男人的煙味,以及毒品,精/液,各種各樣奇特味道混雜在一起,濃烈得幾乎讓人無法呼吸。
這樣渾濁的空氣,使徐雲起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而接頭人卻像是嗅到了肉骨頭的狗,在金錢和機會面前,他立刻一改剛剛在外面縮頭縮腦的樣子,像是打了興奮劑一樣,變得十分雀躍。
「看到了嘛,這裡是有營業證書的。是州政府允許開放的正規拳場。」接頭人在徐雲起耳邊大聲叫嚷著,因為在這裡小聲說話聲音會立刻被淹沒在觀眾的聲浪之中,所以人人交流的時候,都是用吼的。
徐雲起遠遠地瞧見在拳場邊角的牆壁上,似乎是掛了一張a4紙大小的證書,不過至於證書上寫了什麼就無人得知了。州政府或許會允許正規拳場的存在,但這裡不但有美式拳擊,泰拳,更有黑拳場上最著名的生死擂,這肯定早就超出了州政府的允許,那張證書的存在,也不過是掛著羊頭賣狗肉罷了。
不過這些和徐雲起都無關,只要能賺錢,他並不在意是在正規拳場打比賽,還是在黑拳市裡賣命。
但是此時,讓他有些意外的,是他在那張所謂的營業執照下面,看見一個亞裔女人。
就像是從無聲電影裡剪了一段舊時光,硬插在現實中,她穿著青白色的衫子,安然地坐在黑暗的角落裡,一盞暖色的小檯燈,使她周圍得空間都變得與拳場格格不入,但又極端協調。
她的長相很符合中國傳統美學的標準,細膩的五官,白淨的皮膚。黑色的長髮梳得極高極緊,密實如海藻般的頭髮被挽成一個大大的髮髻,用一根簽字筆別在腦後,露出高潔的額頭,娟秀的臉上架著一副無邊眼鏡,臉上掛著若有似無地笑容。
此時,在她對面坐著一個高加索血統的男人,男人的長相粗獷,留著絡腮鬍子,身高恐怕超過了兩米,如鐵塔般赤.裸的上半身上滿是結實如石頭般的肌肉,她坐在他對面,就像童話故事裡的美女與野獸。
忽然,她傾過身子,微笑地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男人立刻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如同撞鐘,一邊笑著,他一邊從兜裡掏出一達美金,放在她面前。
注意到徐雲起的目光,接頭人露出被香煙熏得澄黃的板牙笑了笑,「別看了,一會兒你也得過去登記,還得檢查身體,買保險。人家這可是正經生意,萬一在台上打死打殘了,有了保險,人家就不會吃官司。」
廉價的保險,也只不過保證了黑拳場的利益不受侵犯,而不能保證拳手的人身安全,就算真的在拳場上出現什麼意外,保險公司也不會賠多少錢。
接頭人說著,帶著徐雲起走到拳場的邊角處,他笑著和女人點點頭,就自顧自地離開了。
「按著這個格式填表,填完了交給我,沒有社保號的話就空著,有就填上去,保全險的話要三百刀,如果只保半險的話,五十就夠,那邊有筆,去填吧,有什麼不懂的就來問我。」女人說著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語,極熟練地遞給徐雲起幾張表格,隨後對他報以一個非常職業的微笑。
「我沒有錢。」徐雲起接過了表格,誠實的答道。他沒錢,有錢的話也不至於要來打黑拳賣命。
女人聽了他的話,臉上的笑容立刻塌了下去,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沒有錢你來這兒幹嘛?快走快走,等攢夠了保險錢再過來,我們這裡做得可是正經買賣,不買保險可不行。誰帶你來的,怎麼這點規矩都不知道?」
說話的口氣倒是和接頭人一模一樣。
徐雲起站著沒動,聽完女人的牢騷後,繼續說道,「我現在沒有錢,但等我打贏了拳賽,就有錢了,到時候再補給你,可以嘛?」
「可以什麼呀可以,萬一你死在台上,我不就虧了嘛。」女人一著急,就說出國語,等到她意識到之後,又馬上改為英語,「要不這樣吧,你沒有錢也行……拿身體抵債吧,怎麼樣?」
「拿什麼?」拳場裡太吵,徐雲起以為自己聽錯了,就又問了一次。
「哈哈,林,你想男人了。這小子有什麼好的,不如找我吧,保證你滿意。」女人沒有開口,站在她身後不遠處的一個穿著軍用制服,打手似的越南人不懷好意地開口道。一雙倒三角的眼睛在女人身上來回地刮了幾遍,用食指和中指夾住拇指做出猥褻地手勢。「嗯,怎麼樣?」
用於他的挑釁,女人並沒有生氣,只是嗤笑了一聲,用眼角微微地挑了挑他,「就你?你也配!」
說話間,一道銀色的光芒從徐雲起眼前飛逝而過,隨即就傳來越南人憤怒地大罵,「fukyou!!蠢女人,你想殺了我麼?!」
越南人身後的牆壁上赫然多了一柄手術刀,刀尖的部分紮在牆壁裡,只留下刀柄在牆壁外微微地顫動著。
再看越南人,他原本梳了個油光錚亮的小背頭,可現在背頭上面卻被莫名地削了一塊下去,變成了板寸。四周有些看拳賽地人注意到這邊,瞧見越南人那副尊容忍不住輕聲譏笑起來。越南人捂著腦袋,眼中冒出凶狠的光芒,被人笑得顏面無光,他擄起袖子想要過來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但走到半路,卻被人卡住了喉嚨。
身高超過兩米的高加索人像是拎貓崽子似地把越南人毫不客氣地拎起來,「嘿,嘴裡乾淨點,別看人家是女人就想佔人家便宜,這裡發號施令還輪不到你。」
越南人拚命掙扎著,快要斷氣地時候才被人甩到一邊,他在地上打了幾個滾,滾到牆角的時候才狼狽地停下來,這時圍過來看熱鬧的人已經有不少,越南人地用手摸了摸腰間,最後不知是忌憚高加索大個的威武,還是不想在拳場裡惹麻煩,最終不甘心地呸了一口,而後狠狠地瞪了女人幾眼,一瘸一拐的走了。
「真討厭,艾瑞克,我能對付他。」被人救了,女人卻一點也不感激,懊惱地把手上舞得上下紛飛地兩把手術刀揣回兜裡,低聲抱怨著。
名叫艾瑞克的大個子憨厚地笑了笑,好像對她這種不知感恩的態度已經習以為常。「他不值得林出手,會弄髒你的手的。」
徐雲起在一旁冷眼看著,對於艾瑞克的實力,想必沒有人質疑,但是這個女人……
能把如此纖長的手術刀整個掇進牆裡,也不是隨便哪個人都可以做到的,就算手術刀的刀鋒十分鋒利,但在這麼遠的距離之下,想把鐵器嵌入牆壁之中,對於手勁,和丟擲的角度要求都很高,就算是男人都不一定會成功,何況她還是這麼一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