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阿晚別走
她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徹底把季茉莉激了起來,季茉莉一把將手包抓了過來,掏出支票本子,刷刷幾筆簽上大名,把空白支票塞進葉向晚手中。「拿著!隨便你填!!只要你離開楚狄!!多少數目都沒關係!」
支票在她手中微微顫抖,像只秋風中的白色蝴蝶。葉向晚沒有接,突然間覺得季茉莉有些可憐,愛上這個沒有心的男人,她最後一定會輸得極慘。
因為楚狄要的,並不是她的感情。
只不過這些事情,恐怕是沒人對季茉莉講。像季茉莉這樣真正的名門千金,含著湯匙出生的小公主,她們的人生早已在她們還未出生之前就已經被鋪好紅色的地毯,掃去荊棘。
她想要的,她喜歡的,不待她開口,就有人雙手捧著獻到她面前。
所以她根本不知道,這世間到底有多險惡,也不明白,有些人,是她們永遠無法招惹的。
就像是懷著劇毒的毒物,千萬不要去沾……一沾就會死。
「支票我就不要了。到於楚先生嘛……」想到這些,突然間失去玩弄季茉莉的興趣,葉向晚頓了頓,開口道,「只要我得到自己想要的,馬上就會離開她。」
「你要什麼?」雖然得到了葉向晚的承諾,但季茉莉仍不放心。「我知道你是要做醫生的,只要你答應離開他,我以後會讓lgm寫推薦信給你,h市任何醫院,你要你開口,都會接收你…」
「季小姐,不要再說了。我不需要你的幫忙。你如果真想幫,就請你以後別再來這裡,這樣對我們都好。」
讓楚狄擺平那些事,是因為他們有言在先,她不用也是白不用。但這並不意味著,她需要他們所有人的施捨。
葉向晚說著,將會客室稍稍打開了條縫,待外面等著看熱鬧的人散得差不多了,才完全敞開。
同事們早就知道她和楚狄關係不一樣,見季茉莉來找她,十個有九個只等著兩人大打出手,最好鬧出人命來,好看她們的笑話。
結果沒想到兩人進了會議室只是吵鬧了一會兒就安靜下來,雖然葉向晚臉上見了巴掌印,但季茉莉竟哭紅了眼睛,明顯也是沒討到便宜。
於是幾個同事互相看了幾眼,在心裡知道葉向晚雖然長得柔柔弱弱,但其實是個不好惹,都有了計較,也就各自散去,只在背後指指點點。
誰人背後不說人,誰人背後無人說。
葉向晚不管別人怎麼說她,她只在意自己日子過得是否舒心。
自從上次葉衷生日之後,她就搬出了家,和白靜兩人在校外租了間小房子。
此時正值暑假,但白靜和葉向晚卻沒有一個能閒下來的。葉向晚主修心外,平時除了要給楚狄當牛做馬之外,晚上得空就要回學校做實驗寫報告,而白靜比她還要忙上幾分,因為她主修藥理學,所以沒事就要往山裡鑽,希望能將中藥和西藥結合在一起,取得更好的療效。
整個夏天,白靜幾乎把h市附件地幾座山都跑遍了,人變得又黑又瘦,葉向晚時常笑話她,再這樣下去,白靜就快變成黑靜了。
今天白靜又不在家,不知道去鑽哪片林子。天氣又悶又熱,葉向晚一個人也沒心情吃飯,只喝了一肚子水,就倒在床上。
躺了沒多久,眼皮就開始打架,就在葉向晚快睡著的時候,突然聽到門鈴大響。
拖著疲憊的身子,迷迷糊糊地打開門。
見到門外滿臉怒容的男人時,葉向晚所有的睡意都被趕得一乾二淨。
「才幾天沒見,你又搗出那麼多事。為什麼要惹季茉莉?嫌自己的麻煩還不夠多?」楚狄的面色不佳,將葉向晚輕輕一推,登堂入室。
葉向晚想要攔他,已經來不及,瞧著像巨人一樣人站在客廳中央的楚狄,她說不出的頭疼。前幾天被煽得好像豬頭一樣的人,恐怕不是姓季的吧?「我打她?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動她一個手指頭?說起來你未婚妻倒是比你大方的多,扔了張空白支票給我,只要我離開你,數目隨便我填。」
瞇起眼睛,男人眸裡閃過一絲精光,「你要了?」
「我要了,怎樣?」葉向晚眉頭一挑,頗為挑釁地與楚狄對視。
「哦?我以為你不敢。」楚狄欺上前,將她的身體擠到無路可退,只能背抵著牆站著。
小小的客廳因為多了一個他而顯得格外逼仄,從男人身上散發出淡淡的煙草氣息,以及略有些微燙的體溫,葉向晚不禁伸出手。
手指才一觸到他的額頭,指尖傳來的溫度就讓她皺起眉頭。「你發燒了?」
「是人都會發燒,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楚狄雖然這麼說,但他疲憊的模樣,以及被青黑的眼眶都讓葉向晚有些擔心。
這男人的身體一向健壯,和他在一起這麼久,還真沒見過他生病的模樣,不會是在外面染了什麼奇怪的病吧?葉向晚在心裡偷想著,就要回房換件衣服帶他去醫院。
可沒想她才進臥室,身後「卡嚓」一聲輕響,房門被人反鎖上,楚狄一臉淡定地走到葉向晚的單人小床前,而後兩眼一閉,倒在床上。
「喂,你發燒了就要看醫生,進來幹什麼?」
「你不就是醫生。」
她是醫生沒錯,平時要是家裡人生個小病,她隨手也就治了。但誰知道這傢伙生了什麼病啊,有些會死人的重病,最開始的症狀也是發低燒的。
葉向晚還想再說什麼,但某人把臉悶在被子裡,擺明了一副拒絕的姿態,顯然是不打處算再和她多廢一句話了。可他不說,葉向晚卻不能不說,上前去揪被子,胳膊一緊,她連人帶被都被楚狄捲進懷裡。
「放開我,你這個色……」
「別吵,我難受,讓我抱抱。」
男人的聲音略微有些沙啞,夾著濃濃的鼻音,聽起來很可憐。就像是敲開了他強硬表面的外殼,突見這樣的他,竟讓葉向晚有些難受。
自己難道瘋了,竟會可憐他?指不定他又憋著什麼壞主意,故意做出這副可憐的模樣,想讓自己放下警惕?
這麼想著,葉向晚就像是一具屍般,僵在楚狄懷裡,心裡打定主意,只要他有什麼不軌的行為,她立刻就會反擊。
可是僵了許久,什麼也沒發生,身邊傳來平緩淡然的呼吸聲,表示著男人已經陷入熟睡。
翻了身,與楚狄面對面躺著。
就算是在夢裡,他也依然是不高興的。光潔的眉頭依然緊鎖著,下巴上生出一層短短的青胡茬,頭髮鬢角也有些凌亂,不再像他往日風光模樣,倒像是個與家長制氣,離家出走的孩子。
他有什麼需要煩惱的,像他這樣的男人,想要的一切,不都已經在他手中了?還有什麼事情,值得他皺眉?
葉向晚輕歎一口氣,伸手想要撫平他的額頭。楚狄像是被人吵到了美夢,喉中咕嚕咕嚕地不知說了什麼,隨後用手一抹,把葉向晚又重摟緊在懷裡。
「阿晚,別走。」
葉向晚一楞,她以為自己聽錯了。楚狄從沒這樣叫過她,他叫她葉小姐,叫她葉向晚,叫她喂,叫她女人,但他從沒有如此親暱的方向叫過她。
阿晚。
這樣的稱呼,讓她有種錯覺,就好像是一道陽光突然照進黑暗裡,那樣溫暖的感覺,讓她竟不知該如何應對。
小套房西曬,過了正午時分房間裡就有些熱,被人緊摟著的感覺並不十分好受,但葉向晚卻難得安靜地躺在楚狄懷中沒有動。
他其實也很難吧。
雖然平時他從來也不說,但葉向晚多多少少也可以猜到一些。
楚狄不快樂,至少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她從未見過他快活的模樣。就算是性.事,對他來說也只不過是發洩的途徑,而非歡愉。
她以前經常會想,他到底為什麼不快樂,如此富有的他,還有什麼事情是不稱心不如意的。
可是後來,她慢慢地就不再去追究這引起永沒有答案的問題了。
如魚飲水,冷暖自知。
她有她的不快樂,他必然也會有他的不快樂。
世上的這些人,無論美窮貧富,沒有任何一人,是可以活得十分十美,稱心如意的。
以為在他懷裡自己一定是輾轉反側睡不著,但葉向晚高估了自己的毅力。頭抵在那人胸膛上,聽著他胸腔中強健有力的心跳聲,她很快就陷入了黑甜鄉。
葉向晚做了個奇異的夢,夢裡她來到了一片荒蕪叢莽的大陸,大陸綠植豐富,樹蔭遮天。葉向晚在林中奔跑,像是拚命的躲避著什麼,但最終卻落入一片溫柔的陷阱。
綠色的枝條像是有了生命,試探著將她纏緊,葉向晚想要反抗,但細嫩柔軟的枝梢卻狡猾地專挑她最敏感的地方攀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