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活著的東西,什麼都可以殺掉。
一直以來兩儀式都是這麼認為的。
她的眼睛……不對,或許並不能說是眼睛,因為直死魔眼並非屬於視覺的一種,從本質上來說,那更是一種認知,哪怕她的眼睛被廢掉,她依然能夠「看」到事物的死線,進而將之殺死。
就好像一把菜刀,就算眼睛失明看不見,也能認知到菜刀長什麼樣子。
所以,只要在兩儀式的腦中有「這件東西是活著的」這樣一個概念,那麼她就能看到這件東西的死線,從而將之擊殺……哪怕這件東西只是一張椅子,一台電視,甚至一種概念,都無所謂,只要她認為活著就行。
反過來,如果兩儀式認為這件東西壞掉了,那麼她就無法看到死線。
當然,這種認知她無法隨意切換,不可能對著同樣一件事物,今天是活的,明天就是壞掉的……如果能這樣隨意切換,那麼她本身的認知就已經壞掉了。
到這裡,就會出現一件很矛盾的事,就是小天然。因為她是金星uo,所以不存在死線,換了是遠野志貴的那個直死魔眼,雖然沒有兩儀式這種認知上的限制,但因為金星uo本身不存在被破壞的概念,所以遠野志貴是不可能看出她的死線的。但是兩儀式的直死魔眼雖然有著這個巨大的限制,可當時面對小天然,她明顯是將之當成活著的東西,那麼為什麼也看不到小天然的死線?
原因其實很簡單,型月世界最基本的法則……神秘在更高等級的神秘面前會變得毫無意義。換句話說,小天然的存在已經超出了直死魔眼的概念,同時也超出了兩儀式的認知。
然後到了現在,擺在兩儀式面前最大的問題……她能看到林洛的死線,甚至也能對這些死線進行切割,但是切割之後為什麼殺不了?
如果小天然的存在僅僅是超越了她的認知。那麼林洛的存在就完全巔覆了她的認知,甚至巔覆了她的世界觀,完全無法理解。
所以,面對林洛的提問。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此刻的她,腦中除了混亂就是問號。
當然,林洛也沒想過要從兩儀式嘴裡聽到什麼答案,見她不說話,只是笑道:「直死魔眼雖然強大,但也並非無所不能的,因為這個世上總是有一些超出你認知的東西。若是只依靠直死魔眼,在普通的世界裡你當然可以縱橫來往,但憑想要去接觸更加濃隧更加神秘的事物,卻是有點天方夜譚了。」
「更加深隧……更加神秘……」聽到這句話,兩儀式驀然想起了四年前的那一幕,雖然那個時候她的意識很糊糊,但在意識接近崩潰之時,她卻看到了星辰的爆裂與空間次元的震動。那是她完全無法理解足以瞬間毀滅世界的力量。
以前她一直認為那只是一種錯覺,畢竟如果真有人擁有那種力量,那豈不是可以輕輕鬆鬆的將這個世界毀滅?而且那個時候。星球明明已經炸裂了,但這個世界卻依然完好無損,這又該怎麼解釋?
難道當時自己並不在地球上?亦或是地球爆炸之後又原地復活?
不管哪一種,兩儀式都覺得天方夜譚,所以她也不曾去深入思考,但是現在她卻不得不懷疑了,如果當初看的並不是幻覺呢?
只是隨便一想,兩儀式就覺得恐怖之極。
然後,抬起頭的她,以複雜和不可思議的目光注視著林洛。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最開始只是一個魔力全失,和普通人沒什麼差別的廢物魔術師,然後搖身一變,他成了此次聖盃戰爭的調查員,雖然是自封的,接著就在前一刻。他使出了魔法等級的空想具現化,將自己玩弄於鼓掌之間,最後更是以直死魔眼都殺不死的特性徹底巔覆了她的世界觀……
這樣一個人,兩儀式已經無法將之當成普通人看待了,甚至魔法使的等級恐怕都不足以形容,簡直……簡直就是無所不能的神一樣!
不知為什麼,在這一刻,兩儀式聯想到了第四魔王梅爾西迪斯。這兩個人同樣的神秘,同樣的強大,他們之間有什麼關係嗎?
俗話說一山不容二虎,現如今,這兩個人都呆在冬木市這樣一個小地方,可是第四魔王不曾提起林洛,而林洛在今天之前似乎也不知道第四魔王的存在,但是……以他們這種有著通天之力的人,會感覺不到對方的存在嗎?
實話,兩儀式根本是不相信的。
甚至兩儀式都有點懷疑,第四魔王梅爾西迪斯和林洛,根本就是同一個人,只有這樣才能解釋他們為什麼不知道對方的存在,因為故意裝的嘛,只不過……如果真的這樣,那這樣自導自演一齣戲又是為了什麼?
就算無聊也要有個限度啊!
所以,兩儀式雖然有著這樣的感覺,卻也不認為這是事實,邏輯上的不通且不去說它,而且她的直覺也在告訴她,眼前這個人並不是壞人。
畢竟,有著如此強大的實力,想做什麼都可以,又何必多此一舉。
林洛洒然一笑,說道:「我是什麼人並不重要,反正不久之後你就會知道的,現在最重要的是你自己。」
「我自己?」兩儀式有點茫然。
林洛點頭,「我能夠知道,在你的身體裡潛藏著一股無比強大的力量,那股力量超越直死魔眼,甚至超越這個世界,你……有去找過嗎?」
「呃!」兩儀式頓時愣住,這種力量……她有嗎?
看著兩儀式疑惑的表情,林洛也不解釋,只是說道:「去問一問你自己的心,就會發現的。」
完之後,林洛伸手一彈,空想具現化頓時解除,而後,還不等兩儀再說些什麼,林洛就已經轉身離去。
兩儀式愣愣的站在原地。看著林洛漸漸遠去的背影,雖然周圍的環境已經恢復了正常,但這個時候,她卻彷彿能夠看到。自己和林洛那一條不可逾越的距離……好遠!好遠!
這個距離不是路段的距離,而是境界的距離。
就好像大象與螞蟻,哪怕大象走得再慢,螞蟻走得再快,都永遠無法追上大象的腳步,因為雙方的存在性質本就有著天地之別。
境界上的差距,並非靠努力就可以趕上的。
「我的體內。有著那種力量嗎?」兩儀式望著自己的雙手,自言自語著。
她需要力量,非常需要,從之前在與林洛的戰鬥中,她就已經隱隱明白了,這個世上還有著許多自己所不理解的神秘,若自己不能從根本上去改變,不管變得再強。她都無法與林洛所在的境界接觸。同時直覺告訴她,如果自己無法接觸那種境界,是永遠也不可能知道四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這個困擾了她足足兩年的問題。她無時無刻都想要知道答案,因為……就是當初的那件事,她的第二人格逝去了,她的存在被改變了!
雖然現在已經不再為此悲傷,也不會再為此流淚,可是,去尋找那件事的真相,是她必須盡到的義務。
而為此,她需要力量!
但是,剛才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問我自己的心。這到底要怎麼做?
兩儀式握緊雙拳,卻是全然無法理解。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悠遠得彷彿從遙遠世界傳來、深隧得彷彿來自無間地獄、空靈得彷彿飄緲如幻的聲音在她耳邊響了起來,「想要嗎?我的力量。想要的話就拿去吧,只要你接受了我,你就可以得到凌駕於一切之上的力量。所有的……所有的,全部都不足為懼。」
兩儀式頓時臉色一變,即便是她,對於這突如其來的聲音也感到了驚惶,條件反射的問道:「你是誰?」
「我?我是根源。」
「根源?」兩儀式再次一愣,對於這個詞她並不陌生,蒼崎橙子曾經就和她提過,根源乃是一切的因,各種現象起始之處,由於只要有因就能產生果,因此根源亦等於究極的知識。
比如魔術師們夢寐以求的終極目標,就是達到根源,但從古至今,並未有人真正到達過,因為人類如果前往根源之地,就會掌握世間萬事萬物的根本因果與法則,也能夠重新修改世界的秩序與格局,進而達到毀滅舊世界創造新世界的等級,但是……這種事情不被世界所容,所以根源之地亦是人類一生都無法達到的夢幻之地。
除非……除非那個人的存在本身就已經超越了根源!
這些都是兩儀式從蒼崎橙子口中得知,她不知道到底對不對,只是她很清楚一點……那就是兩年前,在生死徘徊之際,她曾與根源有過接觸,也因此獲得了直死魔眼。
那麼,自己現在聽到的這個聲音,就是那個根源?
兩儀式心中忍不住的震驚,兩年前她與根源的接觸其實是很模糊的,就算是她自己也想不起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可是現在根源竟然主動出現,而且……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兩儀式完全不懂。
「不對,我和你想的那個根源不一樣。」彷彿能夠知道兩儀式心中想著什麼一樣,根源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你所知道的那個根源,只是一種『空』的境界,似無限實則有限,就算真正掌握了也僅能影響單一的世界,僅僅只是滄海一粟而已,但我不一樣……我是無窮盡世界、甚至超越了無窮盡世界的一切現象之因,我是真正的無限。」
「無窮盡世界?真正的無限?」
「正是。只要得到我的力量與知識,你就可以得到一切。」
「……為什麼是我?」
「因為我們是特殊的,我即根源,根源即你,想起來吧,你的另一個名字……根源式!」
「根源式?」嘴裡念著這個名字,剎時間,兩儀式眼前一黑,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正站在一處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
「這是哪裡?」兩儀式忍不住問道,經過了那麼多的事,再加上之前又被林洛打破了原有的認知,此刻,她已經能夠在這種詭異的環境面前保持冷靜。
「這裡即是我,且看。」
當根源的聲音再一次響起的時候,兩儀式發現周圍已經不再黑暗,無數的星球與空間環繞在自己周圍,那清晰可見的點與線密密麻麻的分佈著,似乎不受自己控制一樣,兩儀式本能的抬起手,沿著那些點與線切了下去。
明明沒有切到,但是在這一刻,星球粉碎了,空間湮滅了,所有的一切,都隨著她的這一刀而……死去!
看著這一幕,兩儀式忍不住顫束起來。
這……這是什麼啊?這種力量也太可怕了吧!
「這就是生與死的因果,因為你切斷了它們活著的因,所以它們就全部死去了,但這只是我的一部分力量……再一次揮動你的匕首。」
隨著根源的話音落下,兩儀式又感覺自己的身體不受自己控制了,然後待那匕首間,破碎的星球復原了,毀滅的空間重生了,所有的一切全部又變成之前那完好無損的模樣。
「這……?!」即便已經認為自己足夠冷靜,兩儀式也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要生便生,要死便死,即便要這天地破碎,就算要那白骨復生,皆在一念之間,這就是我……根源。」
然後,眼前景色一變,兩儀式發現自己已經從那奇異的環境中退了出來,眼前又是那條熟悉的街道。
站在原地,兩儀式已渾然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樣的事情她從來不曾想像過,如此恐怖的事物竟然就存在於她體內……到底是什麼?
兩儀式心中一片混亂,而根源似乎也知道她在為此猶豫,沒有再出聲。
直到過了好久之後,兩儀式望著林洛離去的那個方向,才開口道:「你……到底是魔還是神?」
「魔?神?此等生物,有何可取之處?」根源的聲音滿是不屑。
「那麼,接受了你,可以追上那個人的腳步嗎?」
「……」根源沉默了片刻,隨後道,「理所當然。」
雖然是一副充滿自信的口氣,但是與說起神魔之時卻完全不同,甚至還出現了首次的猶豫,也就是說……那個人的存在猶要在神魔之上,甚至連如此強大的根源都無法保證能夠跟上那個人的腳步,到底是怎樣的一種存在?
從根源那略為猶豫的話語中,兩儀式清晰的捕捉到了內中的含義,而她更清楚,如果林洛真是那種連根源也要猶豫的存在,那麼憑借自己本身是絕然無法追上的……只有這麼做了。
「我接受你……根源!」
兩儀式眼神一凜,堅定的說道。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