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乞兒
「定道輪」在與紫青雙劍一戰中,完全破損,裡面蘊含的輪迴法則還一度佔據了莫道難的肉身,以至於最終莫道難肉身崩潰,元神在祖巫精血和殘留的一些功德金光的保護下逃脫。
不過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誰也沒能想到,當莫道難的元神陷入深層次的療傷狀態中,他不僅通過十二滴祖巫精血重塑了一個強大無比的肉身,「定道輪」竟然也利用紫青雙劍的粉末和七竅玲瓏石的粉末重新凝聚而成,而且似乎比起之前來,威力更大。
最重要的是,莫道難感覺自己如今和「定道輪」有一種血溶於水的感覺。
「定道輪,出!」
莫道難輕喝一聲,「定道輪」化作流光自眉心處飛射而出,停在他的頭頂上。一點點黑紅之氣繚繞,「定道輪」緩緩的旋轉一下。
清風明月眼神一滯,隨即露出痛苦無比的神情,皺著眉頭狂噴鮮血。他們的法力好似走火入魔一般,印訣掐不動,這「袖裡乾坤」的神通,更是立刻消散於無形。
莫道難微笑著站在原地,紫青雙劍早已化作劍光射入他的雙臂。
「袖裡乾坤,被破了?」
一陣鴉雀無聲之後,那些偷偷窺測的元神無法壓制心中的驚詫,紛紛議論起來。
袖裡乾坤啊,是師尊最厲害的神通,三千世界,無一不收。就算是整座萬壽山,也只在他的一拂之間。
除非是道祖和聖人,師尊的袖裡乾坤從來就沒有失手過。哪怕是那些上古時的巨大神魔,遇見老師,還不是一收一個准。
鎮元子也皺起了眉頭,他目不轉睛的盯著莫道難頭頂的「定道輪」,眼中閃過沉思和凝重之色。
眉頭跳了跳,鎮元子信手一招,四面八方有螢光飛來,在他手中化作一非金非石的法寶。
「地書,老師祭出地書了!」
在鎮元子祭出地書的同時,莫道難感覺整座萬壽山的的根基處傳來一股非常弱小的波動。那顆頂天的人參果樹微微的晃動著,一股清新好聞的氣息傳了出來。
莫道難皺了皺眉頭,眼中閃過幾絲混沌。他苦笑一聲,自言自語道:「撐不住了,可惜啊。」
在他的前後,清風明月都癱軟在地,儘管眼中的怨毒還在,不過全身氣息微弱。莫道難很清楚,他們強行施展袖裡乾坤,然後又被「定道輪」小懲大誡一番,想要完全恢復,沒個兩千年,不太可能。
最重要的是,「定道輪」中蘊含著輪迴法則,在剛才的攻擊中,強行攝取了清風明月的一絲真靈。他們兩人以後若是老老實實修煉也就算了,如果敢打主意找自己的晦氣,那莫道難可就對不住他們了。
哪怕因此得罪鎮元子,他也不在乎。
鎮元子手握地書,眼中光芒閃爍,似乎也在考慮了什麼。
就在這時,劉長房忽然睜開了眼睛,嘴帶微笑的看著頭頂的天空。他隨意一指,九九散魂葫蘆自泥丸宮中沖天而起,葫蘆微微轉動,無盡紅沙好似血海一般,在頭頂上鋪展開來。
劉長房搭住了鎮元子的手,搖搖頭說道:「不要動手。」
鎮元子皺了皺眉頭,看了一眼莫道難,又看了一眼劉長房,忽然明白過來:「你們認識?」
劉長房沒有說話,而是遠遠的望向莫道難。
縱使此刻莫道難面容已變,氣息奇特,可劉長房還是一眼就認出他來。
莫道難似乎感應到他的視線,也轉過頭來,齜牙咧嘴的笑了笑。他豎起大拇指,然後又將大拇指朝下點了三下。
劉長房笑了起來,點點頭。
莫道難眼中浮現過一抹放心之色,也不說什麼,紫青雙劍的劍光再次浮現,裹著他的身體朝著遠方飛去。
萬壽山中,怎麼可能沒有禁制?這一方天地,都在鎮元子的心念之間。沒有他的允許,就算是聖人想要離開,也得花點手腳。
誰知道,就在這劍光激發禁制之時,劍光之中,莫道難徐徐伸出手指,朝著頭頂「定道輪」點了一下。
頓時,「定道輪」顫抖一下,灑下一點黑紅之光將他籠罩住。緊接著,被黑紅之光包裹住的莫道難,就像是消散的雲霧一般,真的平地消失不見。
鎮元子眼中閃過一抹驚詫之色,他閉目掐算,卻發現,這神秘少年竟然真的憑空消失不見,整個萬壽山中,都沒他的蹤跡。
他睜開眼睛,直直的望著劉長房,後者卻神秘的笑了笑,將眼中的憂色和欣慰壓了下去,繼續準備渡劫。
鎮元子皺了皺眉頭,知道這位老友不願多說,也不強求。他回過頭來看著清明風月,歎息一聲,袖子一展,隔著老遠打出一股法力,將兩人送入後山精舍中。
終究是自己曾經最疼愛的童兒,鎮元子心中再次歎息,無數的丹藥射入精舍中。
東勝神州有一國名叫大華,是整座神州十七個國家之一,國力可以排的上前三。十七個國家並立,有大有小,這麼多年來戰爭不斷,卻從來沒有一個國家徹底滅亡。這各種因由滋味,實在是值得琢磨。
大華國的首都鳳吟城,傳說中曾經有一隻鳳凰在此盤旋三天三日,長鳴不止,直到當時一戶人家中有嬰兒出生的哭啼之音響起,鳳凰才飛走。
而這個嬰兒,就是大華國的開國皇帝。他創立大華之後,便修建了鳳鳴城,並且遷都於此。
「吁!」一聲馬蹄長嘶,隨即響起車輪子和一個婦人的驚呼聲。
「張德,怎麼回事?」當馬車安靜下來之後,馬車裡傳來一個尖利的喝斥聲。從聲音的分貝來看,應該還是個小丫頭。
這輛馬車非常的華貴,綾羅綢緞鋪就,上面繡著的花紋非常的繁複,絕非普通人家所有。
馬伕是個健壯的中年男子,他跳下馬車,行禮說道:「回夫人的話,前面有一少年忽然跑出來,小人這才勒住馬匹。」
大華國有律令,在國度鳳鳴城中,不許任何人騎馬行兇。據說原因是這一任皇帝陛下,年幼時並不得寵,有一次上街遊玩差點被馬車撞死。所以他登基之後才會頒布這條法令,而且懲戒的非常凶狠,無論是王孫貴族,絕不留情面。
沉靜了一會兒,馬車裡之前的婦人聲音再次響起,平緩了很多,給人一種溫柔舒坦的感覺:「張德你做的對,是什麼人跑出來?你去查看一下。」
「是。」
這個叫做張德的馬伕走到前方,微微愣住了一下。一個乞丐正抓住饅頭,蹲在路上往肚子裡塞。看他的模樣,也不知道餓了多久。
張德微微動容,回到馬車前回稟了一切。
馬車裡傳來一聲幽幽的歎息,緊接著,車簾被一隻青蔥般嫩白的小手掀開,走出一個丫鬟打扮的姑娘來。
這姑娘斯斯文文的,看面相很是親和,她朝張德微微一曲,笑著說道:「夫人心善,這裡有點碎銀子,張德大叔遞給那乞兒吧。」
「謝夫人。」張德接過銀子,走到將饅頭吃完一臉意猶未足的乞兒面前,將銀子遞了過去:「給你,這是我們夫人的恩典。」
靠近了之後,他才發現,這乞丐大約十八歲模樣,模樣不錯,身上穿的是破破爛爛的道袍,也不知道從哪裡翻來的。
這乞丐呆呆的看了一眼張德,又看看那銀兩,沒有絲毫反應。
張德眉頭皺了一下,難道這是個傻子?
「銀子,給你的。」
乞丐依舊搖頭,口中含糊的吐出幾個字:「饅頭,頭,饅頭……」
身後馬車裡又傳來之前有些尖銳的女孩聲音,和出來的女孩子顯然不是一人:「張德,好了沒有?夫人還趕著去羅家赴宴呢!」
張德想要將銀兩塞給乞丐,誰知道這乞丐倒也靈活閃了過去。張德掃了一眼圍觀路人,看出他們眼中的貪婪,心中一凜,明白這乞丐也真是要去了銀子,怕是要遭禍了。
他咬咬牙想了想,又看了一眼呆呆的乞丐,走回馬車說道:「夫人,這乞丐是個傻小子。小的強行給他銀兩,對他是禍不是福。」
「嗯,你說的對,是我沒考慮妥當。依你看,該怎麼處理?」
張德考慮了一下說道:「如果夫人同意,就讓小的先帶著這乞丐吧。我瞧他十八歲模樣,面容清秀,洗刷一番應該也是個好相貌。他雖然呆滯,不過倒也老實,讓他在家中柴房做個劈柴工,管飽管夠,也是一番功德。」
那夫人似乎在沉吟,倒是那個尖利的丫頭聲音又響了起來:「張德,我們是要去羅家,你怎麼能帶個乞丐過去,這不是丟臉,壞了夫人的事嗎?」
那夫人沒有接口,似乎也是考慮到這一點。
張德低低說道:「夫人,我和羅家現在的二管家雲濤有些來往,想必他會答應幫忙的。」
「一個乞丐而已,給他點吃的打法便是,張德你這是做什麼?」那個尖利丫頭叫了起來。
她話音剛落,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似乎是之前那個溫柔的丫頭拉住他說了些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那夫人才輕輕的說道:「好吧張德,依你便是。不過讓他先跟著馬車走吧。」
乞丐身上髒,自然不能坐在馬車上。
張德笑了一下,恭敬的說是。
他走回乞丐的旁邊,和聲說道:「你叫什麼名字?」
乞丐搖搖頭,忽然又像是想起什麼說道:「呆子。」
張德愣了愣,道:「跟我走吧。」
這乞丐呆呆的看著他,沒有動彈。
張德只好又說道:「有饅頭吃。」
一聽到饅頭,乞丐木然無神的眼睛亮了起來,他舔舔嘴唇,二話不說的跟了上去。
張德駕馭起馬車,看了一眼乖乖跟在後面的乞丐,稍微放緩了點速度。
他喝斥了一聲「駕」,腦海中卻想起了自己的過往。
以前的他,也是個乞丐,木愣愣的,經常被人欺負。後來,是老爺救了自己,栽培自己,才有自己的今天。
不知道為什麼,張德第一眼看見這個乞丐,就好像看見當初的自己。否則,他也不會動了善念。
這天底下的乞丐那麼多,他們怎麼可能一個個幫的過來?
「哎,你們說這馬車上坐的是誰啊?」
「你沒看見車壁的花紋啊,那是顧家的標記。」
「顧家?就是那個一門男人都死絕了的顧家?那車上的女人就是?」
「就是顧家現任主母,聽說她被顧家那些宗親逼的快撐不住了,這次,應該是去羅家求救的。」
「可憐,這顧家從上到下男人竟然都死了。哎,作孽啊。這羅家會幫忙嗎?」
「應該會吧,畢竟,羅家夫人和顧家有些淵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