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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九十九章 百日之緣(一) 文 / 鮮搾果汁

    第一百九十九章百日之緣(一)

    莫道難在離開地球之前,曾經前往百萬大山,與百音交流一會。

    百音如今的修為雖高,但是真正動起手來,未必是莫道難的對手。換而言之,莫道難並不需要他的保護。而百音在地球這個充滿聲色犬馬和誘惑的紅塵中,發現自己一直難以精進的境界有了一點突破的跡象,便決定留在地球。

    從他的口中,莫道難大致瞭解了一下洪荒勢力分佈和風土人情。

    其後,哪吒和楊戩也來找過莫道難,得知莫道難準備離開地球時,兩人便想要邀請莫道難同行,前往洪荒崑崙山一聚,見見元始天尊聖人。

    不過在當時天地間忽然爆發出兩股猛烈的星力,是太陽星君和太陰這對歡喜冤家又打架了。這一次動靜不小,楊戩和哪吒無奈,只能趕緊跑去阻止。

    而莫道難正好借此脫身,他可不願意去面對那位元始天尊聖人,起碼現在還不願意去。

    此刻,出現在洪荒大地上的莫道難,一襲普通的道袍,原本的板寸頭也被他施法長長,梳了個普普通通的道髻。所以那個車伕稱呼他為道士,也沒有什麼過錯。

    自從一萬萬年前道祖鴻鈞宣佈三界分離,洪荒大地上已經很少能夠見到仙人觸摸了。這麼長時間過去,雖然洪荒上的人類不像地球一樣將仙人這些稱呼為封建思想,但也絕對不會像億萬萬年前一般,見到道士就稱作仙長。

    事實上,這片廣袤的不像話,不知道是地球多少倍面積的大地上,道士很多,但是絕大多數都只是擁有著信仰的普通人,有的甚至是因為貧困才選擇出家為道。

    山腳下的官道並不是很快,連兩個馬車並行都有點困難。而更不巧的是,莫道難所處的位置,周圍有不少大石塊,使得道路更窄。

    所以現在的情況是,莫道難是正面面對著疾馳而來的馬車,要是不趕緊躲閃的話,就要倒了大霉,生命之憂也是有可能的。

    那個車伕載著馬車裡的母子顯而易見的在逃命,面對擋在前面的莫道難,他急忙高呼一聲,手中揮舞的馬鞭卻不曾有半點停頓。

    他速度雖快,不過從喊話時的距離來看,足夠莫道難反應並且躲閃到一邊了。

    莫道難眼神瞇了瞇,隨意的讓過一旁,靠在一塊巨大石頭旁邊冷眼看著即將發生的一切。

    那車伕狠狠甩了一下鞭子,駿馬長嘶,跑的速度又快了不少。這種馬車,就和電視劇裡面的差不多,不過更加破舊和簡陋。車棚也決然沒有電視裡那麼的華貴漂亮,更不要提舒適了。

    讓莫道難來形容,那就是幾塊木板拼起來勉強讓人能坐著的棚子罷了。

    這樣的速度,那完全是木頭製成的車轅,再加上這純天然的石子路,這顛簸程度可想而知。

    事實上也是如此。那坐在車棚裡的母子,若不是緊緊的抓住車門,恐怕早就被顛下去了。

    不過讓莫道難有點感興趣的是,那對看起來柔柔弱弱,氣質衣裳和這簡陋馬車絕對不相稱的母子,卻都是滿臉堅毅。雖然顛簸的很難受,可是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說時遲那時快,這不過是眨眼的功夫,馬車已經通過莫道難的身邊。莫道難能夠注意到,那車伕看了自已一眼,眼神中帶著三分戒備和疑惑。

    馬車剛剛過去,黑衣人已經帶著滾滾煙塵,出現在莫道難的眼前。

    如果事情一切都是按照正常的方向發展的話,那麼和莫道難完全扯不上任何關係。

    他修為已經證得大羅,境界無限的提升,雖然不願意承認,可是他的一顆道心已經無比的通明和淡漠。

    這世上一切,除了那無法割捨的因果和人,還有那高高的存在和力量,已經很難撥動他的心弦。

    尤其是,當他領悟《輪迴》之後,更加看透一切。

    凡人眼中的生老病死,悲歡離合,不過是那無盡六道輪迴中,一朵小小的浪花罷了。

    當死亡之後,生命會按照輪迴的法則,進入下一個輪迴。

    而重新開始,也就意味著你曾經為之哭笑傷悲愛恨糾纏的前塵往事,都成為過眼雲煙。

    這世間一切,都在冥冥的道控制下。

    而世間凡人的一切,都有著因果糾纏,然後在輪迴的法則下,從何處來,往何處去。

    百年時光糾纏,在那無盡的歲月裡,哭或者笑,悲或者喜,不過只是一粒塵埃,不值得一提。

    這不是殘忍,也不是無情,而是看透。

    角度不同,得出的結論自然也不同。

    凡人沉淪在區區百年歲月中,對那一切的愛恨糾纏,悲歡離合,生老病死看的異樣的重要。可是,當事過境遷,哪怕沒有死亡的威脅,凡人自己也會淡忘自己曾經面對某件事情的心情和反應。

    當重新輪迴開始,他們更加會忘記一切,然後將所有的生命和精力投入下一場輪迴,在這重複的輪迴中,慢慢去體悟感受自己的人生。

    莫道難不會出手救下這馬車中的三人,雖然他一眼就能判斷出,最多再過半分鐘,那後面的黑衣人就會超過馬車。

    而那車伕雖然有些功夫在身,但是面對那些個彪悍精幹的黑衣人,顯然不是對手。

    他們三人的下場,自然可以預見。

    莫道難不出手,不是無情,而是萬物都講究一個因果。今日這母子被人追殺,焉知不是上輩子欠下的因,從而導致今日的果?

    何況,死亡並不可怕,更不是一切的終點。當因果瞭解,他們就會投入下一個輪迴,開展新的一段人生旅程,自然也會重新獲得一份人生記憶。

    人生百年,不過如此。過分執著看重,從而糾纏,都是傷害。

    前面說過,如果事情按照正常的方向發展的話,那麼一切就與莫道難毫無關係。

    「如果」這個詞語,莫道難曾經以為,是人類所發明出來最為美妙的詞語。

    因為這兩個字一出現,那麼所有的一切,都會不一樣。

    要麼將會改變,要麼從來不曾改變。

    那個一直抿著嘴唇緊緊抱住母親的少年,在車伕掃了一眼莫道難回過頭時的剎那,忽然驚呼一聲:「濤伯,石頭!」

    因為官道兩邊石頭的緣故,使得本來就不寬敞的官道顯得很擁擠。而就在馬車前行的正前方,幾塊不大不小的石塊正好散亂的擺置。

    馬車速度原本就極快,饒是車伕反應極快,駕車的手段也很快,也無法讓馬匹一下子停下來。

    馬車依然衝上去,巨大的速度加上車轅被石塊一顛,那對母子渾身猛的一震,再也撐不住,竟然一左一右的從馬車上摔了下去。

    那車伕大喝一聲,足下輕點猛然衝向左邊抱住少年,同時他手中長鞭一揮,在空中連響三聲,恰好裹住掉落在另一邊的夫人。

    雖然他身手很敏捷,所用的也僅僅是剎那的功夫,可這麼點的時間,已經足以發生太多的事情。

    比如,馬車已經向前奔跑過去,在十米開外,兩匹駿馬停了下來,鼻子中噴出粗氣。

    比如,他帶著母子二人只能落在地面。

    比如,身後馬蹄聲已經近在咫尺,整齊劃一的停了下來。舉著明晃晃大刀的黑衣人無聲無息的下馬,慢慢的逼了過來。

    馬車臉上露出焦慮之色,將母子護在身後,低低的說道:「少主,夫人,你們快駕馬車逃,我還能阻他們一陣。」

    那婦人雖然女流之輩,看似柔弱,眉宇間卻又一股大氣和堅強。她掃了一眼大汗淋漓冒出粗氣的駿馬,皺了皺眉頭,苦笑一聲說道:「雲濤大哥,我們母子二人都是手無縛雞之力之輩,哪會駕駛馬車?更何況,我們已經跑了一天一夜,就算是汗血寶馬,也沒了氣力,何況這等馬匹?罷了,若是老天注定要讓我們母子死在那賤人的手上,那我也只能認命。」

    她看了一眼少年,眼中閃過一抹不忍的柔情:「焱兒,你怕不怕?」

    「娘,孩兒不怕。」少年面無血色,身子羸弱的好似一陣風就能刮倒似的。偏生他的眉宇間和少婦一樣有著說不出來的堅強,這是發自內心的力量。

    少婦摸摸兒子的頭,這可能是她最後一次撫摸了。她輕輕的笑了笑說道:「焱兒,你雖然從小身體羸弱,但是你沒有丟咱們羅家的臉。羅家的男人,就算是死,也要挺直了脊樑。我知道你恨你的父親,但是這並不能改變你的血脈,更不能因此喪失你的骨氣,你知道嗎?」

    羅焱緊緊的咬住嘴唇,點點頭。

    「別怕,就算死,娘也會陪著你。」少婦握著兒子的手,從車伕的身後走了出來,正面面對著那幾個黑衣人。

    「羅校尉,動手吧。」婦人緊緊握著兒子的手,吐了一口氣。

    「夫人!」車伕雲濤大叫了一聲。

    「雲濤大哥,你本來就是無辜牽連進來的。你的這份恩情,我只能下輩子結草啣環報答了。羅校尉,雲濤大哥是無辜的,請你放過他。」

    這是不屑和玩弄。

    少年羅焱臉色漲的通紅,他已經到了知人事的年齡,知道這黑衣人眼中的光意味著什麼。

    他緊緊握著拳頭,若不是母親死死的拽著,他恨不得衝上去,哪怕死也要和黑衣人拼了。

    感受著黑衣人眼中無一例外的戲謔和嘲笑,羅焱憤怒之餘,充滿了苦澀和怨恨。

    就在這時,他的餘光發現一抹奇異的眼神,平平靜靜的,除了少許的好奇,和這群黑衣人的眼神截然不同。

    也不知道是什麼緣故,羅焱竟然鬼使神差的將頭一撇,尋找起這個眼神的方向。

    是那個道士。

    羅焱直直的看著莫道難,後者悠然的倚在那塊大石上,臉色平靜的看著自己這個方向。

    他的眼神很淡然,望著自己等人的樣子,就像是在看一齣戲。

    在他的臉上,更沒有普通人遇上這種追殺事件應該有的畏懼害怕甚至驚慌。

    注意到羅焱的目光,莫道難饒有興趣的迎了上去。

    在這種時刻,這個少年竟然還有心思注意到自己這邊嗎?

    羅焱今年才十一歲,他自幼身體就不好,不能見風也不能過於動彈。身為武將之後,他的父親自然頗為失望。不過失望歸失望,他父親對他依然很不錯,請了御醫為他醫治,每個月都有源源不斷的補藥送到他的院子裡。

    從小躺在病榻上的羅焱,最大的愛好就是讀書。他看的書很雜,對於那些神怪之說更是沉迷。

    雖然修行中人已經盡量避免出現在凡人面前,就算真的出現了,也大多會施法消除凡人的記憶。但是這並不代表,洪荒上否定了這一切。

    每隔一段時間,洪荒大陸上都會出現仙蹤神跡。比如觀世音顯靈啊,驪山老母降妖伏魔啊。

    每當看到這些內容,羅焱都會興奮不已。他不止一次的幻想過,有一天會有一位仙人收自己為徒,傳自己仙法,這樣自己就可以繼承羅家門風,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十一歲的年紀,正是最愛幻想的年紀,也很容易接受這些神怪之說。

    羅焱望著莫道難迎上來的眼神,雲淡風輕,似乎還夾雜著一抹說不清的笑意。

    總之,就像是炎炎夏日中的一抹清泉,就算是黑衣人那張狂放肆的殺機,也掩蓋不住這眼神。

    兩人的距離不算近,可是羅焱卻看清楚了這個眼神。

    他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這個念頭鬼使神差的出現,讓他自己都覺得見鬼了。

    可是,在這種情況下,任何一切都是希望。

    而且,這個道士淡定如風如雲的眼神,讓他本能的相信了這個希望。

    於是,在其他人詫異的眼光中,少年普通一下跪了下來,然後不停的叩首。

    灰塵地上,很快出現了殷殷血色。

    「焱兒,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婦人臉色一變,她以為自己的兒子被嚇破了膽跪地求饒。

    車伕的臉上,也流露出了一抹意外和失望。

    而黑衣人則是愣了一下之後,紛紛大笑起來。

    羅焱依然堅定的叩首,在叩了九個之後,他才抬起頭,望著莫道難的方向,露出祈求的神色:「求求您,救救我們,我羅焱願意付出我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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