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擦肩而過
「你回來了？」
「嗯，等很久了？」莫道難一揮手，保護著他的金圈化作碎碎的光芒消散。
李月放下手中的瓜子，很自然的摟住莫道難，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嗯，一早就來了。你外面有剛才那個金圈保護著，我只好坐在這等，沒事吧？」
莫道難這才發現，天已經黑了，酒仙樓這一帶獨有的喧鬧聲音傳進屋裡。
抱住李月，莫道難心中升起一股暖意。他低下頭，親了一下李月的額頭說道：「放心，沒事。」
莫道難進入「定道輪」療傷是在昨天下午一點左右，而現在是晚上七點，也就是一天多。以「定道輪」內部時間流速來算，他這一次療傷，花了三年多的時間。
真是修真不知時，彈指一揮間啊。
「二郎神和哪吒三太子都走了？他們來找你麻煩的嗎？」
之前被莫道難支開，李月心裡全是擔憂，可是她又知道這不是自己能夠插手的事情。她其實沒有說實話，她被莫道難支出去之後沒過一個小時，就返回藍色。那個時候莫道難已經進入「定道輪」了，李月擔憂之下，乾脆請了個假，買了點食物就呆在店舖裡面枯等。昨晚，她幾乎都沒怎麼睡。
莫道難稍微想了想，語氣輕鬆的說道：「沒什麼大事，只是他們初來乍到，對地球不太熟悉，所以問我些問題罷了。」
「哦。」李月已經不是十年前那個天真毫無純樸的小丫頭，她哪裡不明白莫道難是不想讓自己擔心。
「對了，」莫道難一拍腦門，停止了腰板欣喜的說道：「我差點給忘了。」
「什麼啊？」
莫道難右手張開，口中低念了一句咒語，空無一物的手掌中心出現了一點亮光。這亮光，是深藍色的，像是海洋深處的螢光一般，給人一種波光粼粼的感覺。
這點光芒一出，房間裡白熾燈的光頓時被壓住了。四周的牆壁，竟然真的浮現出跳動著的流水畫面。
神秘瑰麗的藍色從這點亮光中不斷的散發出來，李月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滿臉驚歎：「好漂亮，這是什麼？」
「玄晶玉髓。」莫道難笑著說道：「有了她，你雖然無法修煉，但是身體的機能將會永遠停止在現在這個年齡。也就是說，你可以長生不老。」
這枚玄晶玉髓是莫道難飛離北海之時，北海玄龜忽然傳音贈予的。玄晶玉髓，並不是什麼仙石或者法寶，而是北海玄龜吞吐地球上幾十億年的水元之力，自內丹中衍生出來的。這不過小指頭指甲蓋大小的一片，卻花費了北海玄龜幾十億年的苦功。也只有玄龜一族的天賦神通，才能夠孕育出此物。
玄晶玉髓裡面蘊含的，是地球海洋的生命力和靈氣。若非李月是「銀河倒捲脈」天生無法修煉的話，要不然這玄晶玉髓不僅僅能夠使她長生不老，更能在短時間助她修煉成仙。
長生不老只是個相對概念，玄晶玉髓裡面的生命力和靈氣消耗乾淨的那天，就是李月重新恢復正常人生命特徵的時候。不過，以這枚玄晶玉髓裡面所蘊含的量，足夠李月長生不老幾十億年了。
莫道難想了想，張口一吐，一簇白絲的藍色火焰不停的燃燒著。他雙手作勢在空中虛抓，藍色火焰猛然吐出一道長長的火舌，發出「滋滋」的聲音。
不多時，一條近乎透明的鏈子被祭煉出來。莫道難緩緩的將玄晶玉髓放置在這條鏈子的中央，緊接著雙手快速掐印，一道又一道的符咒和陣法被他打入這條項鏈中。
「好了。」莫道難捧起這條項鏈：「李月，我給你戴上。」
「嗯，」李月激動不已，不僅僅因為這條法寶項鏈太美太夢幻了，最重要的是，這是莫道難親手打造送給她的，意義完全不一樣。
將項鏈戴在李月的脖子上之後，籠罩著玄晶玉髓的符咒輕輕閃耀，然手消失不見。而這條項鏈，也隨之隱入李月的脖子中。
「咦？不見了？」李月一驚，急忙用手去摸，卻又感覺到這條神奇項鏈的存在，就好像成為了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好神奇。」
「我在上面施了法，除非修為高過我的，否則沒人能夠看穿和奪走它。」
可就在這個時候，莫道難卻中止了動作，有些無奈的看著大門。
「咳咳，」也就在莫道難剛剛望向大門的時候，小青更加無奈還夾雜著淡淡羞澀的聲音從門外響起：「兩位，你們能不能稍等一會？」
「小青，你可真會挑時間。進來吧。」
關閉的大門縫隙裡，飄進來一縷青芒，在兩人的面前化作小青模樣。她依然是一副大學生的模樣，只是有些氣喘吁吁。
莫道難眼中寒光一閃：「你和人交手了？」
小青點點頭，笑著說道：「沒事，不過是金拔那個孽畜。他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一件魔寶，利用五鬼想要埋伏襲擊我，卻被我打退了。」
「金拔？」莫道難皺了皺眉頭，雙手掐算了一下：「原來如此，再讓這只蜈蚣精囂張一陣子吧。」
「你莫非算出了這孽畜將來的命運？看來你修為已經高深到我只能仰望的地步了。」小青驚奇的挑挑眉頭。當年觀世音菩薩曾經說過，金拔自有命數，注定不該死在它們姐妹的手上。所以白素貞和小青那個時候才放過金拔一馬，卻讓這條蜈蚣精跑到百萬大山裡，成為妖族三大妖王之一。
莫道難臉上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他將來的命數，呵呵，不可說，不可說。對了，恭喜你找到了許仙轉世。」
「最討厭別人說天機不可洩露這句話。」小青撇撇嘴，卻也沒有多問，反正金拔對於她而言，不過是一隻討人厭的蒼蠅，隨時都能一巴掌拍死。何況莫道難都這麼說了，顯然金拔也蹦不了幾天了。
提及許仙，她臉上的笑容就黯淡了一些，輕輕歎口氣說道：「是啊，千年等待，千年執著，可是在找到的那一刻，我卻茫然了。」
「所以你才沒有用空桑珠幫他恢復記憶？」
小青點點頭，掏出空桑珠，眼神有些游離的望著它：「以前，我和姐姐是多麼希望可以快點找到官人最後一世輪迴之身，這樣我們一家人就可以飛昇仙界了。可是，現在……哎，姐姐去了洪荒毫無音訊，而官人他，我都不知道他是不是還是我家官人了。」
「你查探過他輪迴多少世了嗎？」
「嗯，這是第十九世。之前的十八世，他或者是得道高僧，或者是林間樵夫，或者是短命書生，或者是富家少爺。不過，也許他在冥冥中還有些記得姐姐吧，所以每一世都是孤獨終老，從未娶妻。」
莫道難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問道：「那你在猶豫什麼呢？」
「沒有了相同的記憶和思維方式，就算是同一個靈魂，也不會是同一個人，這不是你以前告訴我的嗎？」
莫道難笑容有些苦澀，在他旁邊一隻聽著的李月，也下意識的摟緊了莫道難。因為兩人都想起了一個人，田二妞。
深吸一口氣，莫道難淡淡的笑著說道：「只要你用空桑珠恢復他的記憶，這一切都可以解決。」
小青反問道：「空桑珠的效果，很有可能會使得他其他幾世輪迴的記憶也恢復過來。每一世，他都不是許仙，開始的也是另外一段人生。我不敢相信，到時候站在我面前的，到底還是不是我家官人？何況，這一世他已經成年，有了自己的思維和記憶，有了自己的人生，就算是他只恢復許仙的那一世記憶，也不會是原來的那個許仙了。」
莫道難沉默了一會說道：「那你準備怎麼辦？」
小青望著空桑珠，歎口氣說道：「等姐姐回來，由她決定吧。」
這種事情，莫道難也不好插手，只能點點頭說道：「嗯，等她回來再說吧。」
小青默然的收回空桑珠，調整一會兒心緒之後，笑著說道：「好了，不說這個了。我有個消息要告訴你。」
「什麼消息？」
「劉伯溫！」
莫道難身子一震，眼中一道神光射入虛空中，無盡的裂痕在震盪著的空間中像是蛛網一樣出現，但是很快又被空間之力恢復。
吐了一口濁氣，莫道難迅速收斂自己的氣勢說道：「他在哪裡？」
小青後退兩步，擦去頭上的汗水說道：「鎮水大學。」
「在那裡？」莫道難有些難以置信：「他怎麼會跑到那裡去了？」
莫道難從地府剛回來地球的時候，就曾經用神識籠罩過六朝市，卻找不到劉伯溫的蹤跡。
劉伯溫的境界不在他之下，要想刻意隱藏，莫道難未必能夠查到。當然，劉伯溫可不是會隱藏的人。
莫道難找不到劉伯溫，也是有其因由所在。原因一，地球是個很奇特的小千世界，道祖敕令高高在上，再加上莫道難現在實力還不足，不好將神識籠罩整個地球查探。否則的話，必然會驚動天下道門裡面隱藏著的老怪物們。以道門和龍族的深仇大恨，這些老怪物們肯定會先下手為強。
莫道難現在實力還不足，加上有很多在乎的朋友親人，所以他不能這麼做。
其二，他和劉伯溫命中注定要對立一場。他也希望修為再高深一點，到時候，就可以殺掉劉伯溫，甚至於從他口中得知一些秘辛。比如，當年他為什麼要轉世到地球，又為什麼要率領天下道門屠殺龍族。
「我也不知道。」小青搖搖頭，老實的說道：「當時我被他的氣息嚇壞了，你也知道，他是金翅大鵬，是我的剋星。他一走，我就急忙飛來找你，只是路上耽擱了一天，現在才過來。」
「謝謝。」莫道難真誠的說道。
「你我之間，無需客氣。」小青淡淡一笑：「若你真的覺得感謝的話，不妨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
「我知道你現在神通廣大，可以直接和地府溝通。我想知道，你有沒有辦法可以消除五鬼身上的罪孽因果？」
原來，小青在來找莫道難的路途中，突然感應到五鬼的氣息，其中有一道明顯飄搖不定，有入魔的跡象。
小青急忙趕過去，詢問白福之後才知道，原來其中的黑鬼胖墩身上罪孽因果太重，修行之時遇上了心魔。他們急忙施法幫助他鎮壓心魔。
小青已經渡劫成仙，加上修煉的是佛家功法，所以對付心魔最是適合不過。可就在她出手施法沒多久，金拔法王悄然出現，用一件魔寶偷襲小青。
雖然那件魔寶威力不錯，可終究只是凡間的法寶，根本傷不得小青。可是當時小青又正好是在替黑鬼療傷，只能騰出一點點法力應付，所以才花了近一天的時間才將金拔打跑。
可是這樣一來，黑鬼的心魔固然被驅除，他本身也受了重傷，元氣大傷，差點現出了原形。
他們五鬼昔年是從地府偶然逃脫的厲鬼，跟著小青行走世間也著實犯下了些作孽。雖然這些年他們一直修煉佛法，可是有些罪孽因果，卻始終無法消除。
莫道難想了想說道：「罪孽可以用佛家舍利或者佛光淨化，可是這因果，就不容易了。他們還能夠記得有哪些因果嗎？」
小青搖搖頭：「時間太長，他們也記不得了。」
「這樣吧，你帶我去看看。」
「你不去找劉伯溫了？」李月在旁邊疑惑的問道。
莫道難臉色遲疑了一下，深吸一口氣說道：「再等等。」
他不是擔心實力不足，而是一來是錢朵朵也在鎮水大學，他擔心劉伯溫在那裡是因為什麼詭計，害怕傷及錢朵朵。
二來是因為，莫道難隱隱感覺到，與劉伯溫了結因果之時，就是離開地球之日。
這一離開，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
所以，在地球上事情沒有處理完之前，他暫時不會去找劉伯溫。
「要一起去嗎？」莫道難輕聲問道。
李月眨眨眼睛：「方便嗎？」
「沒關係。」
「我來帶路。」小青看莫道難的神情，知道他應該有辦法，頓時心中急切，遁光而去。
莫道難笑了笑，抱緊李月，低聲說道：「別眨眼。」
話音剛落，兩人的身形閃了閃，消失不見。
在他們離開後大概十分鐘，有兩道劍光自天幕中霹靂般的落下，然後從街道的黑巷子裡走出兩個人來。
他們似乎有些緬懷和感歎的打量著周圍的環境，一步一頓，還不住的歎氣。
可是，當兩人走到「藍色」店舖前，那個年輕點的猛然長大了嘴巴：「藍，藍色？師傅！」
被他稱呼師傅的男人也緊緊的盯著招牌，眼中露出複雜之色，他望著屋子裡還閃著的燈光，遲疑的上前敲門。
莫道難和李月早就離開，只是忘記了關燈，怎麼會有人答應？
「師傅，我們進去看看吧。」年輕的少年語氣中有這樣壓抑著的激動和期盼。
男人收回自己的手，歎口氣說道：「你希望是他嗎？」
「嗯。」少年果斷的點點頭。
「可是，他這一現身，修真界就要亂了。」
「師傅你不希望是他嗎？」
男子面色一凝，過了一會猛然哈哈大笑說道：「修真界亂了，關我什麼鳥事！對我來說，他是我這一生最尊敬的人，這就足夠了！走，進去瞧瞧!」
少年笑了起來，兩人剛準備走進去，身後響起一聲淡淡的佛號。
「阿彌陀佛，請問這位可是蜀山的宋承恩師兄？」
宋承恩轉身一看，一個絕色的尼姑穿著一身素雅的袈裟，正淡笑合十的望著他。
宋承恩和明機還了個禮，問道：「這位師妹是峨眉金頂的？」
「貧尼九難。」
宋承恩哦了一聲，猛然眼睛一瞪，有些失態的驚呼道：「九難師妹？你便是一百多年前自封六識閉了死關卻成功破關而出的九難師妹？」
九難微微屈了半邊身子說道：「師兄過譽了。師兄被稱為蜀山三百年來最大的天才，修煉了號稱蜀山劍術中最難成功的萬象真如訣，以修道不到三百五十年的時間就突破到了通明中階，九難真心佩服。這位應該就是您的得意弟子，明機吧？」
「正是。」宋承恩對自己的成績毫不在意，可是一提及明機，臉上卻忍不住的露出得意之色。
明機不卑不亢的行禮：「蜀山明機，見過九難師叔。」
「初次見面，九難身無旁物，只有這串跟隨我三百年的佛珠，就送給明機師侄當做見面禮吧。」
明機也不矯情，拱手接過。
宋承恩掃了一眼，讚歎道：「南海紫迦沉香木所製，又得到九難師妹三百年的佛法熏陶，明機，這可是件厲害的靈器。」
「多謝九難師叔。」
九難笑了笑說道：「法寶終究只是外物，我等修行，靠的還是自身。」
「多謝師叔指點。」明機依然是恭敬有禮的模樣，站到一旁。
此刻，來來往往的忍不住的打量著三人，主要是光頭尼姑九難。
畢竟，這是酒仙樓，怎麼會有個尼姑在此？
宋承恩心中也非常好奇，他直接的問了出來：「九難師妹，你來此處，所為何事？」
「尋人，一個，故人……」九難淡淡的說著，語氣中，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就像是一汪碧水被投入了石頭，掀起了無數的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