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釋疑
「別急。」莫道難擺擺手，打斷了無方凝聚起來的氣勢：「既然我將一切都告訴你，那麼，你也回答我幾個問題吧。」
無方沉吟片刻說道：「你說。」
「第一，你究竟是誰？」
「我是誰？」無方怔怔的望著莫道難，露出一抹憤恨的笑意：「你也是龍族，難道不知道，龍語中無方的意思？」
莫道難一愣，龍語中無方的意思？
他一下子反應過來，是雜種！
莫道難一直以為無方就是他的名字，但是沒有想到，原來此無方非彼無方，而是由龍語中的雜種翻譯過來的。
「你，一直都叫這麼名字？」
「當然不可能。」無方哼了一聲，眼神中閃過輕蔑：「我叫做敖方，我的父親只是一條普通的龍，而我的母親，是一頭夜叉。其實這種事情在龍族中太多，否則也不會有龍生九子，子子不同的說法。可是，我卻被北海龍王親手打下悔過洞中，剝奪敖姓，取名無方。若不是龍族有不得自相殘殺的禁令，我在七百年前早就被他打殺了。哈哈，可惜啊可惜，老天爺開眼，整個龍族都死光了，我還活著，哈哈！」
莫道難皺起了眉頭繼續問道：「你做了什麼事，竟然被打入悔過洞？」
敖方眼睛漸漸變得通紅，透露出殘忍的味道：「什麼事？哈哈，哈哈。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我的母親只是一隻普通的巡海夜叉，夜叉一族，男的醜陋，女的俊俏。一次，我母親被我父親看中，後來生下了我。只是我父親風流成性，不斷的沾花惹草，偏偏我母親對他癡情一片，竟然鬱鬱而終。母親死的時候，我才不過一百來歲，根本沒有成年。按照龍族規定，北海龍王要求我父親照顧我。我和他十二個老婆還有五個兒子一個女兒一起生活。你也知道，龍族子嗣一向少。我父親一千六百歲，也才只有連我在內七個孩子。所以，他不敢拋棄我。可是，他的五個兒子還有老婆卻總是欺負我，還不停的辱罵我娘，甚至毀掉了我娘留給我的唯一遺物。」
莫道難沒有說話，看著敖方進入回憶中，整個人身上散發出一股瘋狂的氣息。
「我恨，我恨我的父親，我恨他的老婆兒女。可是那時候的我，實在是太弱小，弱小到他們隨便一個就能殺了我。所以，我隱忍下來，討好他們，恭維他們。直到後來，他們對我沒了戒心，認為我就是個沒用的傢伙，漸漸的有了幾分信任。在八百多年前，我成功渡劫，進入仙人境界。我知道，我報仇的機會終於來了。因為我們家中，包括我的父親在內，最高修為也不過是仙人下階。我在北海夜叉族的安息之地盜了九百九十九個夜叉屍體，凝練成一枚劇毒無比的化龍丹。然後，在一次家宴中，我將化龍丹下在飯菜裡，啟動事先就準備好的禁制，將我們家完全籠罩住。我挑選的時機很好，那時候正好是北海龍王百年一次的閉關，整個北海的注意力都放在這件事上，根本不會有人注意我們。你一定無法想像，我那一大家子，個個愚蠢無比，竟然絲毫沒有察覺。很快，化龍丹的藥性發作，他們一個個痛苦的哀嚎，七竅流血，不得不現出原形，在家裡打滾。整個家裡，全是他們的鮮血還有掉落的鱗片。我那個囂張的姐姐，本體是霸下，竟然痛的一頭撞向門柱卻死不掉，最後哀求我殺了她。她倒是忘了，小時候她仗著本體力量大，多少次把我打到海底深處？我的父親那個蠢貨，竟然還咆哮著想要殺我，他以為他還有多少力量？化龍丹的藥性，會讓他們全身腐蝕潰爛，接著元神消散，在痛苦七七四十九天之後，才能嚥下最後一口氣！我抱著我母親的靈位，就看著他們逐漸的死去。」
莫道難面色動容，望著瘋狂的敖方，忽然覺得他和之前的離恨頗為相似。
「後來呢？被龍王發現了，所以將你打入悔過洞？」
莫道難淡淡的兩句話，動用了龍族秘法，猶如春風化雨一般，將敖方從瘋狂的境界裡強拉出來。敖方怔怔的看了一眼莫道難，似乎還有些茫然。
他沉默一會，嘲諷著說道：「當真是老天不長眼，在第三十一天的時候，龍王大人竟然出關了。也不知道他是怎麼辦到的，竟然發現了這件事，強行破開我的禁制，將我扣押。我那一大家子自然也得救。不過，哼，化龍丹可是連龍族都能化掉的劇毒，我花了兩百年的時間，不僅偷得夜叉族人的屍體，還搜尋了各種靈草毒藥，豈是輕易能夠化解的？我父親那幾個老婆，因為都不是龍族，所以龍王根本沒有救治她們，反而親手送她們上路。至於我父親和他兒子女兒，雖然最終得救了，不過一身龍元消散，病魔纏繞，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哈哈，這樣也好，讓他們這樣如同廢物一般活著，我心裡的恨才能少一點！」
太瘋狂了！這是莫道難對敖方唯一的看法。他有些疑惑，敖方到底是怎麼做到的，之前竟然能夠裝的那麼像，完全是另外一個人。
心中生出一團怒火，莫道難強吸一口氣忍住，不過面色已經冷下來，聲音中帶著森森寒氣。
「我問你第二件事，你剛遇到我的時候，是想殺我吧？不過，為什麼卻又裝成龍王忠臣？」
回憶往事，讓敖方整個人變得陰沉暴戾起來。他沉默好久，莫道難也沒有逼他。
「我剛見到你的時候，還沒有認出你是龍族。我原本仗著對月光谷的熟悉，暗中觀察，想要看看你準備做什麼。誰知道你竟然是祭煉那方磐石，我自然不能讓你得手。六百年前北海龍族被殺，我雖然被困在悔過洞，可不知為何，洞裡的牆壁竟然浮出外界的畫面。等龍宮到達內海之後，整個龍宮一陣震盪，我也逃了出來。可是，龍宮封閉，我只能在裡面遊蕩了六百年。一次偶然的機會，我發現月光谷的磐石有古怪，曾經想辦法祭煉，卻都沒有成功。可是我見你祭煉的時候，那塊磐石竟然有被煉化的跡象，所以才立刻出手，想要殺死你。可惜，你的修為比我高不少，尤其還是個精通龍咒的正統龍族，所以我只能立刻認輸，並且裝出之前那副模樣。哼哼，我當年哄那幾個臭女人和混蛋的時候，比之前裝的還要好！」
「裝的是不錯，可惜還是被發覺了。」莫道難口上輕哼一聲，心中卻暗暗慶幸，若不是自己煉化了月潮盤，敵暗我明，一個不小心，說不定真的會喪命於敖方手上。一想到這裡，莫道難後背心就發涼。
「被發覺又如何？你也不過是仙人上階，比我高一個子境界而已。雖然你會龍咒，可是我手上也有這桿中品仙器鳳尾槍！哈哈，你沒想到吧，籠絡我的兵器，竟然會用來殺你！」
「真是愚蠢！」莫道難不由的感歎一聲，上前一步說道：「我原先還說你是個聰明人，想不到是我錯了。你也不想想，我要是沒點能耐，怎麼可能輕易破開萬寶閣的禁制？我要是沒有能耐，怎麼可能幫你取得鳳尾槍？我要是沒有能耐，怎麼會站在這裡任你侃侃而談？敖方啊敖方，你還真是自以為是。」
敖方咬咬牙根，冷笑一聲說道：「你不用唬我。你是北海最後一條真龍，既然能活下來，那麼北海龍王那些老不死肯定告訴了你很多秘密，比如龍宮裡的禁制，也不奇怪！廢話少說，既然大家已經扯破了臉，那就手下見真招，你死我活！」
他長嘯一聲，手中華光一閃，鳳尾槍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刺向莫道難。狂風呼嘯，水元之力被恐怖的火元之力排擠開外，整桿鳳尾槍上火焰直冒，隱約形成一隻浴火鳳凰，發出長鳴！
莫道難搖搖頭，也不見什麼動作，整個人形一陣恍惚。
鳳尾槍輕而易舉的穿透過莫道難的身體，這麼容易，立刻讓敖方感覺到不對。他右手一震，急忙朝著旁邊飛去，警惕的打量著四周。
莫道難的身影一陣恍惚搖擺之後，就像是殘影一般，消失不見。
而整個空間裡，除了警惕的敖方，再也沒有其他人！
「出來！」敖方放出神識，密密麻麻的遍佈週身十米之內，同時鳳尾槍槍頭一點，萬點火光飛射出去，在他周圍不停的盤旋！
「想不到你也是個奇才，這麼短的時間，竟然能夠將鳳尾槍的威力發揮出三成。你若是仙人上階，起碼能發揮出五成了吧？」莫道難的聲音轟隆，像是由四面八方轟鳴而來，在空中不停的迴響。
敖方臉色一變，他竟然根本無法判斷出莫道難的位置。這整片空間裡，完全沒有莫道難的氣息。
這到底是什麼鬼秘法？難道龍咒都是這麼厲害的嗎？
莫道難用的可不是什麼龍咒，他在鳳尾槍刺來的剎那，使用了月潮盤。月潮盤啟動之後，整個北海龍宮頓時與莫道難聯繫起來。他利用北海龍宮的威力，在剎那間化身千萬，整個人好似分解了，與整個龍宮同在！
這種感覺，說不上的舒坦，還有一種隱約的道浮在心頭。他似乎像是感應到什麼，卻抓又抓不住。
身體元神與整個北海龍宮融為一體，敖方怎麼去察覺？
過了半個小時，敖方臉上露出一絲不耐，不過依然井然有序的防禦著。他到底只是仙人中階，又是剛剛收服鳳尾槍，所以很快就支持不住了，大顆大顆的汗水流了出來。
就在這個時候，周圍空間彷彿暗了一下，讓敖方打了個激靈。
無數的藍色小點猶如星光匯聚，在敖方面前凝聚成莫道難的身形。
莫道難右手虛托，月潮盤靜靜地懸浮著。
「敖方，我讓你死個明白，我收服的這件法寶，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