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識破
想了想，說不定北海龍王閉關之所會留有什麼信息，正好前去查探和瞻仰一番。
他點點頭說道：「那好，帶路吧。」
「是，殿下請隨微臣來。」
無方微笑著在前引路，在莫道難暗中控制下，沿途的禁制都暫時性的實效。
穿過重重殿宇，繞過一處假山，竟然出現凡人世界裡面的池塘。這方池塘上竟然還有數十朵睡蓮含苞待放，池水若白雪一般晶瑩。
「殿下，就是此處。」
無方指著池塘，恭敬的退到莫道難身後，淡淡的說道：「池塘深處，有一個禁制入口，通往的就是當年龍王大人閉關之所。」
莫道難輕輕哦了一聲，上前兩步，卻又停下來，轉頭望著一臉平靜的無方，似笑非笑。
儘管只是淡淡的一眼，無方卻感覺大熱天一盆涼水倒在身上一樣，整個人在莫道難的面前好似通明，完全被看穿。
他低下頭，不言不語。
莫道難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無方，嘴角輕揚：「無方，我到現在才發現，原來，你竟然也是龍族？龍生九子，子子不同，你就是睚眥吧？」
無方急忙跪倒在地說道：「回殿下，微臣的本體正是睚眥。不過微臣只有父親是龍族，所以嚴格說起來，微臣只是體內擁有龍族血脈，算不上純正的龍族。」
「哦。」莫道難淡淡的應了一聲，卻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回頭望著眼前的池塘。
他的這個反應讓無方心裡直打鼓，低下來的頭顱看不清表情，不過他的手卻輕輕的握緊。
「這個就是龍王大人的閉關之所？」莫道難一臉微笑，卻與他往日截然不同。
無方點點頭：「是的，殿下。」
「哦？」莫道難轉頭盯著無方，嘲諷著說道：「我倒是不知道，龍王大人喜歡在龍族禁地悔過洞裡閉關？或者，你可以解釋給我聽一下？」
無方身子不易察覺的一震，依然沒有抬頭，沉默幾秒後說道：「原來殿下知道悔過洞，是微臣之前沒有說清楚。因為龍族向來團結友愛，所以悔過洞一直都是空的。悔過洞裡禁制重重，又有第一任龍王與長老親手下的封龍印，所以龍王大人將此地選作自己的閉關之所。因為龍族傳說裡將此地的恐怖無限放大，導致很多龍族子弟聽見悔過洞三個人都能瑟瑟發抖。微臣之前也是怕殿下聽了之後心裡不舒服，才會隱瞞下來，還請殿下見諒。」
「這麼說來，我倒是還得謝謝你的一片好心咯？」
「微臣不敢。」
莫道難哈哈一笑：「好！無方啊無方，我還真是小覷了你。原本以為你是個有些愚忠的護衛，想不到你竟然這般狡詐。事到如今，你還能砌詞狡辯，讓我抓不到漏洞。」
無方急忙叩個頭，身體瑟瑟發顫，聲音也抖了起來：「微臣不明白殿下的意思，若是微臣有做錯的地方，還請殿下見諒。微臣對龍族，對龍王大人，對殿下是忠心耿耿，還請殿下見諒。若殿下還為微臣隱瞞悔過洞一事而對屬下有所怨氣，屬下甘願承受懲罰？」
「是嗎？」莫道難饒有興趣的看著他表演：「那你準備接受什麼懲罰？哪怕，我讓你『自殺』謝罪？」
無方抬頭看了一眼莫道難，臉色變了變，思考一會咬牙說道：「微臣願意！」
莫道難輕輕一笑，雲淡風輕的揮手說道：「那你就自爆吧。」
無方點點頭，深深的看了一眼莫道難，卻看不出莫道難笑容背後的深意。他心裡直打鼓，緩慢的站起來，渾身仙力翻滾。
他的右手抬到額頭前，手上散發著強烈的攻擊氣息。只要這一掌拍實，足以讓他**死亡。
他又看了莫道難一眼，後者好整以暇的望著他，臉上依舊帶著一抹飽含深意的笑容，看到無方的目光之後，莫道難嘴角一揚，做了請便的姿勢。
無方牙齦咬的嘎嘎響，身上一吞一吐的仙力激起周圍五行之力劇烈的翻滾甚至於紊亂。莫道難左手一翻一壓，所有的五行之力就被鎮壓下來，安靜無比。
「請繼續。」莫道難非常無良的說道，口氣十分的揶揄，還有三分看好戲的感覺。
無方猛地將手放下來，身上的仙力全部收斂。他重新跪倒在地說道：「微臣死不足惜，可是微臣不服。」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難道你當年就是這麼對龍王大人的嗎？亦或者說，你剛才所說的什麼願意接受懲罰哪怕是『自殺』也無所謂，這些都是騙我的？」
無方聲音也變得平靜下來說道：「微臣說的句句屬實。只是微臣不甘心就這麼死去，希望殿下可以告知，微臣到底哪裡做錯了？」
莫道難隨手一招，一面古鏡出現在身前：「這是大羅天心鏡，可照見人心一切愛恨情仇。你若是真的像是所說的那麼無辜和忠誠，可敢放開心神讓我一探？」
無方沉默下來。
莫道難也沒有說話，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歎口氣說道：「你先起來。」
無方依言站立，腰板挺得很直，正視莫道難。
莫道難毫無畏懼的迎著他的目光說道：「你是個聰明人，我原本以為和聰明人說話是不需要廢嘴皮子的。想不到，你卻始終死鴨子嘴硬。」
「我不明白。」無方慢慢的說道。
「你是不明白我這句話的意思，還是不明白我為什麼能夠看穿你？」莫道難的眼睛炯炯有神：「前者你其實是在裝不明白，如果是後者，我倒是可以給你個解釋。」
無方沒有說話，嘴唇抿了抿。
莫道難倒背著雙手望著美麗的池塘，那含苞的睡蓮上落上幾滴白雪一般的露珠，非常的惹人喜愛。可是莫道難卻非常的清楚，這些睡蓮可是恐怖的存在。
這些睡蓮叫做「離茗花」，是一種同時含有水火兩種屬性的奇花。它無法煉丹服食，唯一的用途就是可以用來佈陣。
「水火同源封印大陣」。
二十三朵的離茗花與這塘白雲冰晶聯合布下的水火同源封印大陣，裡面還夾雜了陰陽顛倒的屬性，可當花閉之時，可以封印池塘內部；當花開之時，就會產生無窮的天火寒氣攻擊池塘裡面的人。
這個大陣，比起普通的仙陣也不遑多讓。尤其是在池塘的邊緣，隱藏著十三根小指粗細手臂長短的冰針。這些冰針都是用冰屬性的材料煉製，聯合起來就是一套中品仙器。如今依次放開，與水火同源封印大陣聯合，正好作為陣眼和啟動的力量來源。
這套冰針，每過百年就會由龍族天仙境界的仙人施加龍氣和仙力，以保證整個大陣的完整和可持續性。
若是莫道難之前真的飛到池塘底，只要大陣開啟，換做其他剛入天仙境界之人，都只能乖乖的被封印。如若外界再有人起了歹心將防禦狀態變為攻擊狀態，那麼被困之人就會活生生的被擊殺而亡。
「其實我本來一直很相信你的。你身上的斂息訣非常的厲害，若不是起了疑心，我也不會發現你的本體就是睚眥。不過就算發現了也沒什麼。可惜，就在你帶我來到這裡的時候，還故作恭敬的讓我先行，告訴我只要跳進池塘底就可以了，我開始懷疑起來。於是，我就在回想你的一言一行，終於確定你這個人，有鬼！」
見莫道難望著自己，那眼中的堅定告訴無方，不論自己承不承認，莫道難已經確定了。
他緩緩的笑了笑，卻沒有絲毫的溫度，眼睛緊緊的望著莫道難，再也沒有之前的恭敬，整個看起來平添了幾分張狂和煞氣。
「你說你在龍族滅亡的時候剛出生不久，那麼，你沒道理知道悔過洞的存在。就算是成年的龍族，也沒幾人知道，悔過洞就在這方池塘的下面。」無方說出自己的疑惑。
「終於承認了。現在的你，才是真正的你吧？我知道悔過洞的存在，是我在月光谷煉化的法寶告訴的。」
無方眼中懊惱之色一閃而過：「可惜。我雖然知道那塊石頭有古怪，但是也曾經試過煉化，卻徒勞無功。想不到，你一來就能煉化成功。看動靜，那件法寶起碼是中品仙器吧？」
莫道難不置可否的點點頭。
「就算你知道悔過洞，可是我已經解釋過了，為什麼你還是不相信我？我自問謊圓的很好。」無方繼續問道。
莫道難敲敲腦袋：「分析。」
「分析？」無方皺起了眉頭。
「沒錯。當你和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渾身上下充滿了殺機。可是被我擊敗之後，你卻認出了我的身份，然後無比的恭敬。那時候，我真的是被你完全騙過去了。要不然，我也不會讓你在萬寶閣收服那桿鳳尾槍。可是，就在我剛才仔細回想的時候，卻發現你個一個漏洞。自始至終，你根本沒有問我當年龍族還有沒有其他人存活？北海龍王以及一眾龍族被殺之後發生了什麼事？你若是真的像你表現的那麼忠誠的話，沒道理這些不問。甚至於，你連一點悲傷和憤怒都看不見。這非常的令人懷疑。還有，在萬寶閣中，還記得我以金絲牽引你嗎？金絲是我以龍咒幻化，通過它，我能夠感覺到你心底的冰寒。當時我還有些疑惑，不過一閃而逝，沒有深究。現在將這些細細推測分析一番，不難猜出，你一直在騙我。」
無方輕輕的笑了起來：「不愧是正統龍族，果然厲害！不過，就算你現在修為比我高一點，可惜你最大的敗筆，就是讓我煉化了鳳尾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