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丹陽山
面對小青的疑問，莫道難反而更加疑惑的說道：「我剛才施展的確實是掌中佛國沒錯，不過修為尚淺。只是聽小青前輩的意思，龍族難道不能修煉佛家的功法嗎？」
他這話一說，不僅僅小青愣住了，連白素貞也是。
「龍族自鴻蒙未開之時便已經存在，有自己的功法體系。後來三清教主創立道派，傳下無上道法；西方佛陀創立佛教，傳下三千法門。兩家工阿飛，芸芸眾生，凡有機緣者，皆可修煉。」白素貞清幽幽的說道，望向莫道難的眼神頗為古怪：「可是，龍族卻頗為特殊。龍族後裔，除了本族功法外，無法修習佛道任何功法。千萬萬年來，沒有例外。只是今日……」
以前從來沒有人和莫道難說過這些，就算是劉長房，也頂多嘀咕兩句「佛道雙修的龍很變態」之類的。雖然他也瞭解龍族無法修煉佛道功法之事，可是因為他知道莫道難的來歷，所以以為是這個原因才使得莫道難顯得特殊點。他並沒有太在意，自然也沒有很詳細的告訴過莫道難。
這就直接導致了，莫道難一直都認為，龍族修煉佛道兩門法術是非常普通的事。
他有些結巴的說道：「我是千萬萬年來的例外？」
白素貞點點頭，也不知道該稱讚莫道難的機緣，還是該擔憂。
事若反常，必有妖異啊！
莫道難今天收到的衝擊太大，先是自己可能有殺身之禍，又得知龍族被殺之事，現在又瞭解到自己竟然是唯一一條佛道雙修的龍。
小青看著莫道難反手指著自己鼻子的模樣，撲哧一笑，剛準備取笑兩句，腦中一道靈光閃過，叫了起來：「哎呀，我想到了。」
「小青，你想到了什麼？」白素貞問道。
小青笑嘻嘻的說道：「我想到莫公子為什麼會是這麼一個例外了！」
白素貞與她千餘年的姐妹，哪還不知道小青的性子，嗔道：「好啦，小青，快別賣關子了。」
「哦，姐姐。我是在想，莫公子是地球上最後一條真龍，當年或許是龍族用了什麼秘法讓他逃出生天。那麼，說不定龍族同樣有什麼秘法能夠讓莫公子改變體質，修煉佛道功法啊！姐姐你想想，只要莫公子在外人面前施展法術，誰會相信他竟然是龍族？這樣一來，不是最好的掩護嗎？」
「真的嗎？」白素貞看了莫道難一眼，有些遲疑的喃喃自語。她骨子裡是不相信這種說法的。千萬萬年來整個周天世界的龍族都沒有做到的事情，難不成地球龍族竟然能夠做到？
不過轉念一想，除此之外，還有其他可能嗎？再聯想到龍族莫名其妙的被滅族，說不定真的是因為他們掌握了這種秘法，才引起修行界的恐慌呢！
白素貞自然是不可能知道，龍族可不會什麼秘法。莫道難能夠施展佛道法術，完全是因為他是個穿越者。
雖然交情不錯，但是莫道難也不會將這麼大的秘密說出來。
他含笑不語，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看在白素貞兩姐妹眼中，倒成了默認。
長江水患之事，凡是參與治水的門派或多或少都分到點功德金光，受益不少。其後修真界與人間界簽訂協議，在保證治安的基礎上正式公佈修真界的存在，從此可以光明正大的收徒。
如此一來，不僅僅茅山之類的入塵一脈欣喜若狂，就連一貫秉承著出塵教諭的門派也紛紛出山，到世俗界招弟子。
因為再不招，他們的門派說不定就要香火斷絕了。
丹陽山，是地圖上根本找不到的一處山脈。它位於山西境內，無論是歷史典故，環境，靈氣，特色，交通，山勢等等方面，都屬於中下等。除了一些登山愛好者外，這裡很少有人來遊玩，附近更是一家道觀和寺廟都沒有。
住在這處山脈裡面的凡人，都嚮往著遠處的城市，將丹陽山稱為窮鬼山。
可是，修真界任何一個門派都不敢小瞧丹陽山。不是因為這個門派有多麼厲害的高人鎮守，亦或者這個門派的攻擊力多強，而是因為，丹陽山一派，是修真界最好的煉丹門派！
煉丹師，這是一個幾近消失於修真界的修士類別。將天地靈才以各種煉丹手法祭煉，發揮出百分之百甚至百分之千的藥效。
修真界無論從修行到打鬥乃至於渡劫，都少不了丹藥的輔助。不客氣的說，丹藥佔據了他們大半的生命。
大多門派都會一點點煉丹的手法，不過不算精通。煉製一般的丹藥還行，可是厲害點的丹藥，無法煉製成功也就罷了，還生生的浪費掉很多天才地寶。
尤其是六百年來，地球上的靈氣已經匱乏到令人髮指的地步。靈氣匱乏，同樣導致各種天材地寶的缺少。在以前，千年左右的藥材並不罕見，可是現在，一株三百年火候的靈芝就能讓那些修真者拔刀相向。
而煉丹師的地位，更是水漲船高。
其中最被人推崇的，就是傳承近兩千年的丹陽山一脈。
丹陽山一脈，都是真正的煉丹師。他們以丹入道，無論攻擊和防禦都靠靈丹施展，整個修真界除了他們之外，再也沒有別家。
而且他們修煉的丹訣相傳是神農氏所授，高深無比，經過兩千年的傳承，積累的玄妙丹方更是多不勝數。
要說這樣的門派，在當年魔門縱橫的時候，早就應該被滅門了。
實際上，當時專門煉丹的門派不在少數，被人覬覦丹方而遭屠門的也不少，可是丹陽山卻一直穩穩當當。
一來，他們的丹訣確實玄妙無比，煉丹厲害，連對付敵人也是如此。
二來，丹陽山之前幫修真界同道煉丹，一些珍貴的丹藥，他們都會請對方在丹陽山佈置防禦陣法或者攻擊陣法作為報酬。
雖然沒有門派會傻到將護山大陣的陣法告知他們，可是拿出手的也不會太差，不然傳出去丟臉。這樣一來，千年傳承，整個丹陽山不知道被多少陣法保護著！別說魔門，就算是當初佈置這些陣法的門派高人來此，恐怕也會傻眼。
據說，丹陽山自己的弟子想要出山，也得花上個三天時間，小心翼翼的穿過陣法。
丹陽山上，鳥語花香，一間間普通的茅屋錯落有致，絲毫沒有破壞山上原有的景致。各種顏色的雲氣從茅屋裡浮起，匯聚在空中，形成霞光一般，非常漂亮。不過也有很多煞風景的，比如東邊那一間茅屋，此刻正冒著濃郁的黑煙，驚得鳥兒全都紛紛離巢。
「該死，又出錯了！」茅屋裡跑出一個「人」來。姑且稱他為人，因為他除了手腳俱在之外，渾身的毛髮和衣裳都化成了烏有。
那黑煙越冒越多，不僅僅衝散了頭頂上五彩雲氣，還散發出一股惡臭，向著整個丹陽山蔓延開來。
其他屋子裡都跑出不少弟子來，看著變成焦炭的茅屋，臉上都露出鬱悶的表情。
「這都第幾次啦？」
「哎，行宵子師弟不愧是我們丹陽山的散財童子，這次不知道又把什麼丹藥給弄毀了。」
「別說了，丹藥毀了怕什麼，就怕咱們那位師叔又得滿山追著行宵子師弟打了！哎，可憐的師弟啊，從小被打到大！」
「師弟被打就罷了，最怕的是我們又要受到連累了。」
他們議論的聲音還沒有停下來，就聽見空中傳來雷霆般的怒吼：「行宵子，你個敗家子，老子殺了你！」
一股狂風平地而起，很快的化作龍捲風，將所有的黑煙捲起，朝著樹林深處飛去。厲害的是，這股龍捲風除了吹的樹林沙沙作響外，竟然連一片樹葉都沒有吹落，可見施法者對道法掌握的精確程度。
行宵子，也就是那位渾身猶如焦炭，同時一絲毛髮不留的青年男子。他長的很普通，可是一雙靈動的眼睛卻顯示著主人不是個簡單的主。
一個背著巨大葫蘆的紅髮大漢，猶如土匪一般吹鬍子瞪眼，從天而下，直接朝著行宵子衝去。
行宵子雖然在歎息自己的丹爐再一次的化為烏有，可是一聽見師傅的怒吼，本能的腳底抹油，逃！
雖然不清楚他煉丹之術怎麼樣，可是這遁術確實讓人大開眼見。
也不見他唸咒掐訣，原地一蹦，整個人竟然化作黃光遁入土中，一絲波動都沒有產生。
他的師父也就是那位紅髮大漢可是對自己徒弟瞭解的很，他冷笑一聲罵道：「敗家子，還想逃？今天老子不把你打的屁股開花，老子就不叫虯髯客！老子封了五行靈力，看你遁個鳥？」
他反手一抓，那個人形一般大小的巨葫蘆抱在懷中，葫蘆口對準著地面。虯髯客右手快速的畫出一道符咒，點在塞子上。塞子「卜」的一聲彈出，自動的懸浮在一邊。虯髯客右手朝著地面一揮，葫蘆裡冒出一股白煙，然後五顏六色的毫光激射出來。
「千丹為界，五行為牢，封！」
他話還沒說完，底下的眾弟子一下子驚駭起來，紛紛大聲叫嚷。
「不要啊，師叔，我的丹藥正處於出丹時候啊！」
「師叔，你封了五行靈氣，我還怎麼煉丹啊？」
「我的陰陽和合散，救命啊，不要啊！」
「行宵子師弟，你還不快點出來認罰，別連累我的寶貝丹藥啊！」
「師叔，冷靜，冷靜，冷靜啊！」
虯髯客現在心裡全是自己那個不爭氣徒弟，火氣一上來，哪管得了其他。葫蘆裡的靈丹化作流光，在他的控制下，很快形成陣勢將整個丹陽山包圍住。每顆靈丹都發出細絲般的光線，彼此間相連，形成光網。
下面的弟子都是欲哭無淚，哪不知道這位師伯的「天羅地網」已經布下，只能哀嚎著重回自己的茅屋，想辦法補救，能救的了一點是一點。
就在這時，一把冷冷的女聲響起，所有的弟子從來沒覺得這猶如寒冰的聲音原來是如此的美妙。
「小師弟，你無故封鎖五行靈力，可知道會毀掉多少弟子的心血？按照門規，該罰！」
「該罰」兩字剛落，天空中就出現一個青綠色的葫蘆，只有巴掌大小，蘆口還繫著一塊玉珮。
葫蘆微微旋轉，蘆口射出一道道的金線，恰好連接到每一顆的丹藥上。然後蘆口傳出一股強大的吸力，將所有的靈丹全部吸到葫蘆裡，晃了晃。
虯髯客大叫一聲，欲哭無淚：「師姐，師姐，我的三千顆下品靈丹呀！雖然都不是用什麼好材料煉製的，但三千顆加起來也是一大筆銀子啊！」
青綠色小葫蘆落入一個高疏雲髻的少婦手上。少婦徐娘半老，風韻猶存，只可惜滿臉寒霜，與那傳說中的滅絕師太頗為相似。
她冷冷的望著虯髯客，隨手一翻，小葫蘆再次變小，繫在她的頸脖上。
「你犯下門規，這三千顆下品靈丹充公，當做懲戒。」少婦淡淡的說道，見虯髯客還要討價還價，不由的冷哼一聲，嚇得虯髯客縮縮頭，不敢說話。
底下弟子看著莽漢一般的虯髯客竟然露出這般懦弱模樣，卻都當做視而不見，更沒有敢發出笑聲。
沒辦法，因為這位二師伯雖然是女子，卻掌管山中戒律，為人最是嚴格不過。他們不怕掌門，不怕師叔，可是最怕二師伯。
現在二師伯擺明了心情不好，誰會傻到撞槍口？
少婦掃了一眼樹林，嘴角忽然一曬，雖然只是一晃而逝。她輕輕的說道：「行宵子，你是自己出來，還是我請你出來？」
她在請那個字上，用了重音。
樹林裡發出嘿嘿的笑聲，一顆大樹忽然晃動，上部分的樹枝消失不見，變成上半身光禿禿的行宵子。他擾擾頭，對自己又變成光頭很是苦惱。
「嘿嘿，弟子自己出來，自己出來。」
他隨手在旁邊大樹上面抓了一把樹葉，然後搓了搓，接著一道綠光閃過，他顯出身形，只是模樣很是古怪。
外表也就罷了，偏偏身上除了重點部位用樹葉遮了遮外，整個人都一絲不掛，正小心翼翼的朝著前面走去。
虯髯客看見他，火紅色的眉毛一挑，剛想發火，但是想到旁邊冷冰冰的二師姐，腦袋縮了下，想想還是做罷。
少婦看著行宵子那副做賊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說道：「你們還不快點拿套衣服給他穿上，這成何體統？」
等行宵子三下五除二的穿好衣服之後，少婦說道：「小師弟，行宵子，王少華還有青青，你們隨我來，掌門有事要見你們。」
底下茅屋裡飛出一名少女，樣貌清秀，氣質卻與少婦如出一轍。她落到行宵子的旁邊，不理會行宵子擠眉弄眼的模樣，只是朝著少婦和虯髯客淡淡的點頭，便低眉不語。
另外一間茅屋裡傳出說話的聲音：「請二師伯，小師叔和兩位師弟師妹稍等片刻，我即將出丹。」
少婦點點頭說道：「行，我們等你便是。」
過了十分鐘左右，王少華所在的茅屋忽然間屋頂四分五裂，射出一道紅光，紅光中有龍騰虎躍之象，咆哮了一番之後，重新隱入茅屋中。
「龍虎齊發，看來王少華的這爐二氣一品丹起碼是中等靈丹的水平，比起行宵子這個敗家子不知道好上多少！」虯髯客抓抓頭髮，很老道的點評，只是後面半句話牽扯到自己的弟子，就止不住的咬牙切齒起來。
「什麼嘛！師傅，好歹我也是你關門弟子，哪有師傅這麼說徒弟的？」行宵子撇撇嘴說道：「大師兄這爐二氣一品丹確實不錯，可惜龍無雲虎無風，聲音弱小，就算出丹，也不會超過十顆，我也能煉的出來！」
虯髯客鬍子一吹：「那你倒是給老子煉煉看，你要是能煉出王少華這水準，老子喊你師傅都成。」
少婦輕咳一聲，不滿的說道：「小師弟，注意你的措辭。」
「是，是，是。」虯髯客急忙閉嘴，狠狠的瞪了行宵子一眼，卻被後者做了個鬼臉。
兩人鬥嘴的功夫，王少華已經將丹收好，飛到幾人面前，行了一禮。
他長的玉樹臨風，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儒雅之氣，給人第一印象很好。
行宵子不爽的撇過臉去，顯然不待見他。尤其當他看見一貫冷面孔的青青望向王少華的時候竟然浮出一絲羞澀，心裡就更不舒服了。
少婦打量了一番王少華，少有的露出笑意：「看來你憑借這一次煉丹，已經成功的進入煉神中階境界。很好！這次出丹多少？」
「中品八顆，下品四十四顆，廢丹過百。」王少華不慌不忙的說道。
「嗯，以你的年紀和修為，能有這樣的出丹率，已經是奇才了。」虯髯客也稱讚道，然後恨鐵不成鋼的看了一眼行宵子。
「多謝小師叔的讚賞。」王少華依舊是淡然的姿態，讓少婦和虯髯客暗暗點頭。淡然自若，心靜如水，再加上天資過人，這些才造就了修煉僅僅兩百多年卻進入煉神中階的王少華。
再過一兩百年，修真界就是他的天下了！
「好了，掌門師兄找我等有事，不要讓他多等，我們快走。」
「嗯。」眾人應道，朝著後山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