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雷聽著洪仍然稱呼害自己的人為大哥,覺得有點彆扭,但他不知道,洪向來表面越尊敬一個人,心底越痛恨他,包括史泰龍和他的大哥洪天立,而洪多年來念念不忘的,就是離開這裡後,送那兩個人去地獄,仇恨,現在是他活下去的唯一支柱。
「你知道為什麼我會選中你嗎?」洪講完了自己的身世,問龍雷道。
龍雷沒有說話,對洪來說,自己似乎比別人不多些什麼,要說真有一點,那就是他和洪都是華夏子孫,不過這點顯然是無關緊要的。
「我自問閱人無數,能從大多數人的眼神裡看出忠善奸惡,你一定不會辜負我的,我說的對嗎?」其實洪根本就不能辨別龍雷心中的想法,他甚至對龍雷的出身都不太清楚,這僅僅是個賭注罷了。
「既然這樣,我們來談談如何從這裡出去。」這一句話龍雷說的不輕不重,那個「我們」的意思很明確,就是他已經認同了洪,其他的話不用說,只要朝一個共同目標走就可以了。
洪乾涸沒有一絲光彩的眼睛瞬間點亮,有了龍雷的加入,他們的計劃就幾近完美無缺了,「除了你我,另外有一個人也要出去,這個人是小約翰。」
「小約翰?」他在監獄裡如魚得水,為什麼也急著出去?
「一兩句話說不明白,小約翰對肥鳥來說,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他不走的話只有死路一條,所以從某個角度說,他最想離開這裡。」
「哦。」原來這樣,有了小約翰的加入,那就好多了,最起碼前幾道關卡可以輕鬆越過。
「時間定在這週日晚上,由我裝病,然後你背著我跟著小約翰去監獄醫院。」洪先把計劃說給龍雷聽。
「嗯,到醫院以後呢?」
「到了以後會有人接應。」洪含糊地說了句。科恩是他的心腹,經過千辛萬苦才混進了地獄醫院,現在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不到最後,洪絕不會將這個隱藏棋子暴露出來。
龍雷淡淡的答應了一聲,計劃不錯,實施起來也很簡單。不過他也知道了洪要自己加入的原因:小約翰是不可能將他背到醫院的,而醫院那個人顯然也不能出來,那只有找一個可靠又急著出去的人來完成這個任務,自己就榮幸的填補了空缺。心想不管洪的動機怎麼樣,先出去再說。
計劃說完,氣氛反而尷尬起來,洪看著龍雷在沉默著思考什麼,解釋道:「龍,不是我不告訴你那個人是誰,而是……」
「沒事,如果是我,也會這麼做的。」龍雷截斷他的話,他確實不是很在意,身在這個處境,但凡是有點腦子的人也不會對別人真心實意,這種教訓一次就夠了。
「出獄以後你要去做什麼?」一時間無話可說,洪問道。
龍雷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去美國。」
「美國?」龍雷是美國重犯,一旦越獄,肯定會登上通緝犯的榜單,洪有些不解,不過還是笑道:「我也要去美國,剛好可以和你做伴。」
「我是私事,恐怕有點不方便。」龍雷委婉的拒絕了他,只要出了監獄,他寧願和這些人再不相逢。
龍雷去美國也是為了找龍零和亞中,不只是為了完成任務,還要討一個說法,上次亞中和龍零說的不明不白,成為他最大的心病,不弄明白,他這一輩子都走不出陰影。但是龍零號稱龍組第一高手,在他脫離龍組之前,龍雷連他一招都接不下,亞中也是龍組槍神,龍雷以一敵二,幾乎沒有勝算,不過能得到一個答案,再難又何妨!
龍零出走,最初龍組成員都以為他是因龍電的死而愧疚,誰想三年後部隊首長下達機密文件,內容是龍零投靠了恐怖組織,這是嚴重的叛國罪,要求龍組抓回龍零,所以才有龍雷亞中此行。不過龍電殉國時,龍雷當時正在金三角執行任務,對此事不是很瞭解,但是上有命令,他不得不執行,當時他心中的想法就是要找昔日的大哥問個明白,誰會想到發生了這麼多的事。
「你的事辦起來應該不是那麼簡單。」洪自信的說。確實,如果簡單的話,龍雷就不會來到這裡了。「如果出去以後,你想要我的幫忙,隨時都可以聯繫我。」洪出獄後的第一步就是奪回自己的地位,儘管他有一件非常重要的東西,但是沒有別人的幫助是不可能的,或許他越獄的消息走漏以後,生命安全都會受到威脅。而龍雷這種人才,自然也成了他拉攏的對象。
「我做的事沒有一件是簡單的。」龍雷回想起以前的各種任務,每次都遊走在生死邊緣,很多昔日的戰友都在執行任務中殉國,為的僅僅是祖國榮譽,這真的值得嗎?或許值得吧,因為每一件事都救民無數,比如切斷阿富汗向中國的輸毒路線,比如從索馬裡海盜窩裡救出中國人質,這些都不是普通軍隊能做的,甚至有一些關係到國家之間的利益衝突,是不能光明正大的執行,所以龍組成員都沒有國籍,執行任務時死在異國他鄉,幸運的能被隊友帶回埋葬在故土,不幸的就葬在荒野了。
龍雷是第一次思考值不值這個問題,從做軍人的第一天起,他的心裡只有執行執行再執行,包括有些別人頗有微詞的任務,龍雷也從不過問,這究竟是對是錯?想起亞中複雜的目光,心裡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這個不眠的夜,龍雷的心第一次出現了裂痕。
第二天,龍雷像平時一樣工作,而經過昨天的事,菲利成了他的跟班,一整天跟在他身後喋喋不休的講述監獄裡每個人的故事,平時洪沒少告訴龍雷監獄的事情,不過菲利講的更加添油加醋,也頗有意思,龍雷索性一邊挖礦一邊聽菲利嘮叨。
「……中國人到地獄的很少,你算是第三個……」菲利道:「不過其他兩個一個死了一個瘋了。」
龍雷攸地停住手上的動作,「這裡不歡迎中國人?」雖然不認識,但同是國人,聽到另外兩個中國人下場如此淒慘,感覺心裡很堵。
菲利猶豫的說:「這……這倒不是,因為……史泰龍不喜歡中國人,監獄裡僅有的兩個一個被折磨的『自殺』了,另一個被折磨瘋了,你知道的,這裡的人都是變態……」
「瘋人院……」記得還有一個叫塞尚的畫家拳手,聽小約翰說他很厲害,拳賽上還打死過人。龍雷面無表情,繼續揮舞起搞頭,砸在堅硬的岩石上,飛濺起蓬蓬碎片。這個史泰龍,他入獄以前從未聽說過,他好像也是從這裡越獄逃跑的,算他有點本事,不過龍雷平時最看不起欺負弱小的人,所以史泰龍再強,也不會得到他一點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