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6.思妤,謝謝你!
手術很成功,但這種「成功」對於周福天、周明浩來說,卻是一種殘忍的選擇。當陳思妤一手牽著一個孩子,在醫院走廊轉角處偷偷看著周福天,看著他顫抖著手在手術同意書上簽字時,對周福天最後的結也徹底煙消雲散了。三年的婚姻生活,她明白,沒有什麼能抵得過幾十年的相濡以沫。縱然爸爸曾經真的深愛過媽媽,但是,身為一個有家庭的男人,有時候,也許責任比愛情更重要。這是生活的無奈,亦是世俗的選擇。
「媽媽,我們為什麼不能進去看奶奶?」露露吮吸著食指,眼巴巴地望著病房的門說。
「噓!」陳思妤彎腰,小聲叮嚀露露:「爸爸現在心情不好,我們不要去吵他。」
「媽媽~爸爸來了。」周峻峰在陳思妤左邊,搖晃著她的手說。
陳思妤轉身,看見面前的黑色西裝,那人修長筆挺的身材透露著冷漠高貴的氣息,不用猜都知道是誰。慢慢直起身,她朝周明浩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尷尬極了。
周明浩雙手插在褲袋裡,閒閒地對周峻峰與露露道:「峰兒、露露,去爺爺那裡,爸爸有話要跟媽媽說,好嗎?」
「好。」周峻峰答得乾脆。
露露抬頭望了一眼陳思妤,見陳思妤沒有吭聲,便走過去牽著弟弟的手,兩人離開了陳思妤,露露卻又忽然轉身,朝周明浩道:「爸爸,不准再欺負媽媽,不許惹媽媽生氣喲!」
周明浩掏出一隻手朝她做了個「ok」的手勢,唇角浮上溫柔的笑意。不怪思妤如此疼愛露露,女兒果然比較貼心。只不過,看來自己果然嚇壞了孩子們呢!
陳思妤怯怯地站在他面前,像個等待老師教訓的小學生,手足無措。他一定還在生氣吧,他跟孩子們說笑,卻不理自己。
「走吧!」周明浩卻牽起她的手,不由分說地帶著她去了醫院的貴賓休息室。
這裡沒有別人,除了他們,只有一對年老的老外夫妻。周明浩朝角落裡坐著的那對老夫婦微微一笑,便帶著陳思妤來到另一邊,開口道:「對不起!」
陳思妤正思索著該說些什麼,冷不丁聽到周明浩的道歉,不由抬頭茫然看著他,問道:「你說什麼?」
她生氣了嗎?都怪自己太莽撞!周明浩心裡一急,緊緊地拉著她的手,深邃雙瞳鎖定了陳思妤澄清的眸子,道:「思妤,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該跟你生氣,不該發脾氣,都是我的錯!你別生氣,我是一時之間太擔心我媽,才會口不擇言,你原諒我,好不好?」
陳思妤呆呆看著周明浩,一時沒有反映。
「我發誓,我,周明浩,這輩子再也不會跟老婆發火!如果我再讓你生氣,任打任罵,只要老婆大人有所差遣,為了老婆大人能熄火,我周明浩什麼都願意做!」周明浩認真地說,心裡猶如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畢竟,他知道誓言的力量太脆弱,很少發誓,但這次卻不知該如何挽救了。
陳思妤愣愣地看著他,一臉呆狀地說:「浩浩,你在說什麼呢?我沒有怪你啊。」
「沒怪我?」周明浩驚訝了。
「是啊,是我的錯,你該罵我的!」陳思妤說著低下頭去,歉意地說:「每天在家帶孩子,卻沒有教好峰兒,是他過馬路不當心,所以才會造成了車禍。你媽是為了救他才變成這樣,我……我……」她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道歉有用嗎?
周明浩不敢置信地看著她:「你不生氣嗎?我罵你了……」結婚三年來,他可從來不捨得說她一句重話的。
陳思妤揚頭看著他,撲哧一笑:「我怎麼會怪你呢?我知道,你是擔心你媽,一時憤怒。何況,我是你最親的人,所以你傷心難過的時候,當然會向我發洩了,我怎麼會怪你呢?」
周明浩感動極了,凝視著她的臉片刻,忽然覺得再多的語言也難以表達此刻內心的感受。只有她才是這世界上最懂自己的人,捧起陳思妤的臉,深深地吻了下去,周明浩道:「思妤,我說過,我會給你幸福,我要讓你成為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相信我,我一定會做到!」
陳思妤點點頭,她相信周明浩會做到。兩人靜靜相擁著,只是,陳思妤心裡卻忐忑不安。
年老的夫婦似乎說了一句什麼,然後微笑著,相互攙扶著離去了。
陳思妤這才想起屋子裡還有其他人,嬌羞地推開了周明浩,責備道:「討厭!剛才那老外說什麼?」雖然周明浩讓她學英語,但可惜她的語言天賦真的很糟糕,周明浩見她學英語那麼痛苦,便也不再強迫她了。反正,只要她每天在家裡覺得開心就好,家裡請的傭人都是從國內請來的。他微微一笑,替陳思妤理清了額頭的一絲亂髮,道:「沒什麼。」那對老夫婦,說的是:年輕人,要懂得珍惜眼前人。他沒有告訴陳思妤,因為他知道她會。
兩人解開了心結,手牽手出了貴賓休息室。一路上,周明浩見陳思妤低頭不言,便忍不住問:「好了,小笨熊,你還有什麼心事?」
陳思妤停下腳步,道:「我……浩浩,你媽媽這次,肯定更加恨我了吧?」
周明浩沒有說話,因為他心裡也沒底。
陳思妤卻忽地一笑,道:「走吧,露露和峰兒還在等著我們呢。放心,以後你媽躺在床上,我會好好照顧她的。不管她怎麼刁難我,我都不會再介意的!」
「思妤,謝謝!謝謝你!」周明浩心內千回百折,是這個女人,是她一直在隱忍,是她在為他們的幸福付出啊!是她,給了他愛情,是她讓他相信愛情,是她給了他原本不能獲得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