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琅和吳熙大校回到大會議室,他們私下交流的時間短暫。警方的情況說明,也才到尾聲。
「……就像你們所看到的,這張照片來自美國聯邦調查局。照片中這個金髮男子,名叫伊等-格默爾,原籍德國,是上次美國國慶日,釋放核反應堆堆芯冷卻水恐怖襲擊中,被擊斃的一名恐怖分子。
在他旁邊這人,名叫奧爾德斯-諾-奧布裡,是一名奧地利人。也就是這次藍月亮酒吧,被擊斃的一名恐怖分子。
從兩者親密的樣子可以判斷,他們是老相識。我們也從而判斷,他們也是『末日審判組織』的成員之一。這次來到中國,就是企圖製造大規模恐怖襲擊的。至於為什麼,會改變主意,對張琅同志實施刺殺,其目的尚不清楚。
由此可見,這是一個極其龐大,而又組織嚴密的恐怖組織。他們的目標,不僅僅是美國,現在還包括我國。至於他們的襲擊名單上,是不是還有更多的國家,由於這個組織實在隱藏太深,我們暫時還不能獲得明確情報。
還有,這次他們來的人,是不是僅有這十幾個人,還是有更多的同夥,也是一個未知數。
為此,我們應該加大防範力度,採用地毯式排查,盡快找到殘餘分子藏身的所在。必須不惜一切代價,消除這個隱患!」
張琅心頭一驚。看身邊吳熙大校的表情,他顯然已經知道,還是顯得有些緊張。
他們倆可都知道,被張琅擊斃的十幾個人,哪裡是什麼恐怖分子,而是不折不扣的魔頭手下!
但現在,通過多國警力合作,確認他們,居然也是末日審判組織的成員。這豈不是說明,整個末日審判組織,背後就是有魔頭在操控?
考慮到末日審判組織,宣稱的人類就要滅亡,對方的目的和危害,也變得越加嚴重!
馮開湊到他身邊,壓低聲音道:「魔頭的力量,就是製造,或者操縱手下魔徒,殘殺人類。通過收集人類慘死的極端負面情緒,來強大的。因此,他的分析,我認為有一定道理。說不定整個末日審判組織,就是有魔頭操縱,才會這樣喪心病狂,毫無顧忌,也不提什麼要求或政治目的,僅僅是要消滅人類!」
如果整個末日審判組織,都是由魔頭操縱。那就說明,這不是一個兩個魔頭,很可能有多達數名、十數名,甚至是上百個魔頭協同組織、操縱!
張琅心頭極度震撼。
魔頭本身,其實就是人類自己惡念的結果。但反過來,這個被人類自己製造出來的魔鬼,又以消滅整個人類為目標,這難道也是所謂的一飲一琢,全是天數?
介紹情況的警察並不知道事情,嚴峻到了這個地步。但僅僅是這樣,他還是感到了問題的棘手,臉上透露出一股蒼白之色,身體也有些微微顫抖。
一名白手套軍官上前,接過他的話:「前面,羅警司介紹了末日審判組織的一些情況。而我們總參情報室,則是從另一個角度,對那些搶奪這些……這些恐怖分子物品的五名武裝人員,展開調查。
因為從酒店當時的錄像分析,這五名人,在舉止上,具有很強烈的軍人習態。
故而,我們從軍隊系統入手,在歷年服役的軍人、以及退伍人員中間,查找檔案。經過下發照片給各個部隊、武警,我們收到反饋,已經確認了其中三人的身份:
祝書強,男,現年三十八歲,曾任雲南邊防武警緝毒大隊大隊長一職。五年前,因在休假中,見義勇為誤殺一名無辜群眾,被軍事法庭判決兩年徒刑。但半年後,此人趁保外就醫的時候,打暈了隨同看護的人員,脫逃至今;
胡小涵,男,現年二十六歲,曾是全軍特種兵大賽槍械全能射擊第一名。前年拒絕了升值,退役。此後此人就此失蹤;
從飛,男,現年三十一歲,曾在某野戰部隊,擔任工兵,其特長是使用各種炸藥。去年在回家探親期間,和人鬥毆致人死命,隨後潛逃。
還有兩人,因為面部特徵不太明顯。當時飯店的服務員也沒有太過注意,所以,根據他們口述描繪的模擬畫像,具有太多的不確定性,找出來的嫌疑犯,也多達數十人之多。我們正在加緊排查,已經排除外調人員,趕赴這些人的家鄉,進行更加詳細的調查。短時間內,還無法得出準確的資料。
但可以確定,這夥人全部是由曾在軍中服役的退伍、脫逃人員組成。具有相當的軍事相關特長,危險程度,為中級偏上。」
隨著他的介紹,牆上的投影屏幕上,顯出一張張照片。正、側面都有,大部分是他們在軍中服役時所拍攝。
他的介紹,讓許多人更加揪心。
這些人一聽,就全部是具有相當軍事技能的好手,而且或多或少,都有命案在身。以警方的經驗,這樣的人,更加不在乎隨便殺人。其凶險程度,一點也不在那些恐怖分子之下。
他們對總參情報室第五科,只把這些人列為中級偏上的威脅程度,不以為然。
但張琅等人,卻是毫無反應。
在他們看來,這些人再厲害,也脫離不了人類的極限。了不起算是幾個比較凶悍的匪徒,其危害性,和魔頭們比較起來,有著天壤之別。
之所以把他們列為中級偏上,還是因為他們組成了團伙,並擁有武器,還搶奪了魔器,有可能帶來更大的危害,才這樣標示。
否則,就算再厲害的特種兵,他們也不過將其列為低等級威脅。
吳熙大校咳嗽了一聲:「我認為,這五名武裝分子,我們暫時可以不用花太多精力在上面。畢竟,眼前準備製造恐怖襲擊的,是末日審判組織。所以,我認為,我們應該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末日審判組織,究竟派了多少人,潛入我國,他們的企圖,究竟是什麼……」
一眾白手套軍官紛紛點頭。
「我有一些看法!」劉亦山搶過了話頭,「確實如吳熙大校所言,末日審判組織具有迫在眉睫的危害。但同時,我們也不能放鬆對那五名武裝分子的追查。因為,我們還不能確定,他們是否真的只有五人。而且就算只有五人,看他們敢公然持械,衝入五星級國際大酒店殺人,就知道他們也是窮凶極惡之徒,是否會製造更多的流血殺人事件,我們還一時難以判斷……」
公安幹警們,基本上肯定他的意見,認為不能放縱這批人,製造更多的案件。
張琅默默旁觀,這大概就是他進來時,聽到雙方爭執的話題之一吧。
「我認為,第一目標應該是末日審判組織。這個組織是國際性恐怖組織,從人員組成、內部結構緊密程度,還有危害來說,他們都應該是第一威脅!」他略微提高了聲音,壓住眾人的爭吵。
同樣作為一個國家秘密部門,他的話加強了吳熙大校一方的砝碼。
會議室裡安靜下來,警方人員皺著眉頭,考慮如何反駁。
就當一名警官準備開口的時候,眾人聽到外面,傳來一聲槍響,刺破了靜謐的夜晚。
眾人都是一驚。
隨後,會議室裡的電話急促地響起來。
一名警方人員,立即上前接起電話:「我是指揮部……,什麼,是你們開的槍?胡鬧!你們……,明白了,馬上把東西拿過來!」
他放下電話,轉向張琅、劉亦山、吳熙等人:「剛才的槍聲,是我們的值班幹警放的。剛才有一輛桑塔納,從門前經過,忽然從車裡扔出了一個包裹,丟到了崗亭旁邊。我們的幹警緊張過度,開槍向對方射擊。等他們追出去,對方已經不見了。」
不幾分鐘,一個警察一路小跑,捧著一個u盤進來了。
「我們用探測設備對包裹經過掃瞄,沒有發現炸彈,也沒有發現……」
他正在匯報,劉亦山已經一把搶過u盤,揮手讓他離去。在這個緊要關頭,誰有耐心聽他絮絮叨叨,說些無關緊要的技術細節。
一名白手套軍官遞過來一個筆記本電腦:「這是總參特供電腦,裡面裝了我們自發研製的防火牆。如果有病毒,也不會對電腦造成太大的危害。」
劉亦山謝了一聲,拿過u盤,插入接口,打開文件管理器。
u盤內,只有一個視頻文件。
白手套軍官說道:「你可以直接點擊,電腦裡裝了媒體播放器,可以播放各種主要格式的視頻文件。」
沒有等他說,劉亦山已經急不可耐地點開了文件。
視頻窗口彈出,背景一片黑,有幾點燈光,是在夜裡拍攝的。燈光照耀出一片朦朧的別墅。鏡頭前,還時而晃過青草的荊條。一看就是採用遠景偷拍,拍攝手法也不熟練,鏡頭抖動很厲害。
慢慢的,鏡頭開始拉近,鏡頭對準了一棟別墅。
別墅有三層樓,有一個獨立的花園,看不見遊人,靜悄悄的,也沒有亮燈。所有的窗戶,都拉著窗簾,看不見裡面的動靜。
忽然,鏡頭變換了,顯得紅彤彤的。
「紅外線裝置!」一名白手套軍官突然出聲道。
無需他解釋,略微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這是紅外線拍攝的結果。
鏡頭還是對準了這棟別墅,但一些冷光源物品被過濾,鏡頭裡出現一些晃動的紅色人影。裡面人很多,不下於數十人!
「這就是你們要找的人!」視頻裡,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但有些變調,似乎是經過了變聲設備的處理。
視頻結束。
所有人都不作聲。
相不相信這段視頻?畢竟它的來歷是如此奇特,彷彿知道他們在找什麼,就把證據送上了門。
但說這段視頻是在擾亂聯合調查組的視線,又確實有奇怪之處。
別墅裡有幾十人不奇怪,也許人家正在舉辦酒會呢。申城有有錢人多,還有許多外國人、港澳商人、遊客,或是工作人員。他們在自己家裡,舉辦聚會,這再正常沒有了。
拉著窗簾也能解釋,對方只是不想被人偷窺而已。
可是,整棟別墅,有數十人活動,卻不亮燈,這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沒有合理的解釋,誰也想像不出,幾十個人擠在黑暗的別墅裡活動的樣子。看他們的影子,又不是在進行什麼荒『淫』的活動。
吳熙大校把視頻放了一遍又一遍,一堆人都在後面默默觀看。
「我認為有點靠譜!」一個白手套中校說道,「你們看,他們顯然是在別墅裡活動。而且,從熱源來看,整棟別墅都沒有點燈,沒有發熱裝置。所有窗戶都被嚴密拉緊的情況下,房間裡應該很暗,但他們行動似乎並沒有受到影響。雖然不能肯定他們就是末日審判組織,但有一點可以確定,他們能夠在黑暗中視物!」
「很詭異!」幾個警察也覺得有些道理。
但他們不知道,這些人怎麼能夠在黑暗中看清東西,而不致絆倒?
其他幾個白手套軍官,已經開始做準備,檢查自己的隨身武器。
吳熙大校關上了視頻,關機收回筆記本:「我們出動吧。至少有百分之六十的可能性,就是他們!情況特殊,我們又不能做更多的偵查,沒辦法,只有現場去看了,白走一趟好過放過線索。」他轉頭對著劉亦山,表情異乎尋常的嚴肅,「劉局長,這次行動,請你們配合我們行動。你們主要將負責外圍警戒任務,如果沒有口令,允許動用一切手段,將對方擊斃!請務必記住,是擊斃,不是活捉!千萬不要自作主張,想抓活口,這非常危險!
你可以向上級請示,能夠得到這次行動,以我們總參情報室、宗教事務處為主的命令。
另外,你要同志所有參戰幹警、武警戰士,這次行動不同於以往。你們有可能在任務中,看到一些不可思議的現象。但不要放鬆警惕,也不要交頭接耳,相互談論!
這一條,必須作為紀律,記錄在案。如果有人私下談論,將受到嚴厲處分,決不融情!」
劉亦山疑惑地盯著吳熙,他似乎明白了些什麼,臉色慢慢蒼白起來。
他讓眾人少待,馬上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通過保密電話,向上面請示。
幾分鐘以後,他回到了會議室,身上已經穿了一件厚厚的防彈背心,還提著一支突擊步槍。
「我們走吧!」他將一封信,交給了一名文職幹警,「小舟,這次行動你們就不參與了。這是我寫的遺書,如果我死了,請交給我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