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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四十九章 死亡 文 / 急凍人

    雅稚苑就在商務樓對面,一街之隔,樓上沒有一名茶客,全被一眾武林人士包了下來。這證明他們在和張琅見面之前,就有了邀他在此一聚的想法。

    申城不是一個很好的居住城市,作為國際性大都市,來到這裡的人,更多的是為了淘金。

    路上的行人,都是腳步匆匆,只為了盡快從一個工作地點,趕往下一個工作地點。路上很難看到有誰,悠閒的在路上散步。

    因此,雅稚苑和國內很多城市的茶園略有不同。

    它的裝修力求豪華,包間多過大廳。看起來,像商務洽談場所,更勝於喝茶休閒的娛樂地點。

    現在來來往往,端茶倒水的,都是謝宗元他們帶來的弟子。原來茶樓的服務員,今天全部回家休息。茶樓老闆也樂得清閒,謝宗元他們都是當地武林中有名望的老者,家大業大,又付了優厚的租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張琅他們進入茶樓,就在大廳坐下。

    其他的武林人士,這才從對面商務樓逐漸趕過來。還有許多記者,發現他們茶樓聚會,也紛紛在門口架起了攝像機,進行現場新聞播報。

    「凡人啊,就是麻煩。」一個中年漢子滿臉是汗地上樓,口中說道,「對他們打又打不得。罵他們吧,現在的人臉皮太厚,再怎麼趕也不走。和他們周旋,比練武還累!」

    眾人齊都大笑起來。

    自從轉向全面的經濟建設以來,國人們都撕下了以前溫情脈脈地面紗,開始赤裸裸地追求金錢。以前被視為拾金不昧的好人好事、見義勇為等等行為,也開始被人們當面稱讚、背後嘲笑。大家都在想盡一切辦法撈錢,而且越來越不擇手段。

    早二十年,說一句私人聚會,記者們拿到了紅包,就會理解地離開。

    現在,記者看到有一點新聞價值的東西,就像聞到了腥味的貓,打死也不離開,在一個地方可以蹲守好幾天。有些無良記者,甚至靠自己編假新聞,來製造轟動。

    這個世界,也越來越變得冷酷。

    大家紛紛落座之後,張琅才向謝宗元問道:「謝長老剛才說,十年就有一個武道派弟子飛昇,那是指百年以前吧?」

    其他的武林人士沒有和他一起乘電梯,不知道他們交談了些什麼。

    一些人向馮開、鄧錦峰等人小聲詢問,茶樓裡響起他們小聲交談的嗡嗡之聲。

    「那當然!」謝宗元仰著頭,悠然神往地想著武道派過去的黃金時期,羨慕地說道,「確切地說,是一百五十年前。那時,每過十年八年,總會聽到有某個門派,有一位弟子渡階成功。然後,他所在的門派便會大灑英雄貼,邀請全天下的修仙者,共聚一堂,以作慶賀……」

    「是啊,我剛入師門的時候,也聽師祖說起過當初的盛況……,天下修仙者,濟濟一堂。有表演消法術助興的,有開壇講道的,還有名門長老,就武學中的一些疑問,解答大家的疑問……」在座中,一個也有**十歲的老者,拂著鬍鬚,悵然若失地說道。

    在座的武林名宿,除了少數四十來歲的壯年人,大都是五十歲以上的老者。

    他們都聽長輩,說起過以前武道派的輝煌時候,一個個說起來,不是眉飛色舞,就是想到現在的窘境,喟然歎息。

    不過他們心中都有事,往昔的榮光,畢竟離他們已經很遠,在座的人,沒有一個,曾親眼看到過武道派弟子飛昇的盛況。他們略略說了一會兒,討論的方向就變了,都是說現在修行是如何艱難。對於武道的體會,是如何力不從心。

    僅僅幾分鐘,茶樓裡,就有回憶過去,變成了對現在境況的訴苦大會。

    所有的人,都愁眉不展。

    也難怪他們憂愁,修仙者的大本營「宗教事務處」,自從五十年前,最後一位武道派名宿仙去以後,就再沒有人,有資格能夠成為執事。武道派在人間,已經徹底失去了宗教事務處的話語權。照這個樣子下去,再過幾十上百年,他們還能不能算是修仙者,也會打上一個大大的問號了。

    現在內宗弟子,見到他們,還會行一個禮,稱一聲:「內宗弟子,見過外宗師叔。」

    但以後,也許他們看到武道派的師叔、伯們,可能也會裝作沒看見了。要是再不扭轉局面,未來,武道派甚至有可能,真正淪落為普通凡人,再也沒有成仙的希望。

    張琅靜靜地喝著茶,默默聽在座數十位武林名宿,說起現在,他們所面臨的困境,默不作聲。

    現在,他開始對自己小師祖的身份,有了一些自覺。

    就他的實力來說,就是和這些內宗門派看不起的武林名宿,也是相差甚巨。但他的身份,卻尊貴無比。鴻鈞老祖的親傳弟子,未來的聖人,就是滿天神佛,看到他也要執弟子禮。

    雖然神佛不會下來,向他這個現在還微不足道的凡人行禮,他也不能到天上去擺架子。但人間,他卻是可以來去自如的。

    所以他這塊小師祖的牌子,在人間能夠混得風生水起,誰也不敢不賣他一個面子。

    張琅瞭解了這點,當然不能當便宜好人,要把自己的身份,充分利用,為自己謀得好處。

    他猜測謝宗元他們,是不是想讓自己推薦一位武道派高手,進入宗教事務處高層。從而可以掌握部分話語權、修仙資源,為武道派謀福利。

    這種事,他是萬萬不會去做的。

    如果他推薦,礙於他未來聖人的面子,宗教事務處肯定不會拒絕,至少不會當面拒絕。

    可這對他有何好處?

    得罪內宗弟子,討好一批很有可能升不了仙的武道派,這不是吃力不討好麼?

    外宗內宗,都是他的徒子徒孫,得罪哪一派,都不合適。

    如果外宗武道派能夠有大批人飛昇,以後成為他的鐵桿手下,他還會考慮考慮。但這些人既然飛昇不了,不能成為自己到仙界後的助力,他自然也沒有必要,為了武道派,將一名內宗弟子,從宗教事務處執事位置,擠下去。

    想通了這一節,張琅不順著他們的思路走,一起聲討宗教事務處對外宗弟子的歧視。

    他對這些怨氣沖天的武林名宿們佯作不知他們在說什麼,直接將話題拉回到源頭:「那為什麼,以前悟道容易,現在困難呢?其中是不是有什麼緣故?」

    那些武林人士們,對於現行宗教事務處的人事安排破口大罵,但都注意著張琅的表情變化。看他始終面沉如水,端看面前的茶杯,也不知他態度如何。

    本來以為這小師祖,選了一條以武入道(他們以為)的悟道之路,肯定會為武道派出頭。

    但聽他不接茬,把話題卻帶了回去,很多人臉上,都露出了失望之色。

    聽張琅追問往事,謝宗元賠笑道:「小師祖有所不知。

    我們武道派,走的是癡迷悟道的路子。講求的是以武入道,即,通過對自身武技的錘煉,達到完美。從而領悟天人演化、生生不息的天道。

    我們修習的武技,和凡人之間用來表演的武術,有著截然區別。我們修習的,是殺人拳!」

    「殺人拳?」張琅細細思索,想起剛才馮開、鄧錦峰兩人略施身手,表現出來的強大戰鬥力,心頭一凜。

    「是啊!殺人拳,出手不留情!為了領悟武道,我們不動手則矣,一出手,就必須全身心沉浸到武技之中,從中悟道。

    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我們想留手,也不能做到。

    洪荒時節,人類尚未出世。天地妖巫兩族,縱橫大地。自女媧娘娘造人,大地上就有了人類一族。但是人類脆弱、壽命短、靈智未開,面對殘酷的天地之威、肆虐的猛獸、妖巫兩族的強勢,我們僅僅能做到苟延殘喘,保留種族不致覆滅而已。要想擴大人族繁衍昌盛,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那時僅有鴻鈞老祖成聖,他老人家知悉天機,知道未來人族必將成為大地的主人。

    為此,他老人家讓老君在大地之上,建立人教,傳授人類道法,以為自保。老君修習太上忘情**,來到人間,只管將三千大道如數傳授,並不過問人類的具體修行。

    故此,人類的修行法門最多,但也最雜。人們依個人心性,選擇自己喜歡的修行法門,開宗立派,林林總總,不一而足。

    那個時候,人們主要還是為了生存,因此,我武道派的人數最多。

    出手必殺人,這就是那個時代,我武道派的真實寫照。不如此,我人類,無法在危機四伏的洪荒時節,保留下來。

    洪荒時代,因為武道派可以無所顧忌的出手,全身心領悟天道,沒有天律的干涉。凡留存下來的武道派修仙者,全是身經百戰的絕頂高手,所以,我武道派飛昇的仙人數量最多。

    尤其是在第二次人劫,商紂之戰,雖然大家的目光,都被內宗弟子千奇百怪的法寶所吸引。但實際上,飛昇仙界最多的,依然是我武道派!商周兩軍,億萬軍卒,大都是我武道派一宗!

    那一次,我武道派共有百萬弟子,成就大道,飛昇成仙!

    可能是那一次飛昇的仙人數量太多,又或是殺戮太大。此後,天律便開始慢慢變得嚴格起來。我武道派初時,還可以投身兩國交戰之軍,在實戰中錘煉自己。但慢慢的,連這點待遇也沒有了。武道派弟子,修行愈加艱難。

    最後的災難到來了。

    隨著人類科技文明發展,天律嚴厲到了,凡人如不對我們發動攻擊,修仙者絕對不准對凡人出手的地步。保護犯人是天道的根本,人類必須是大地的主人。

    這一來,內宗弟子頓時一下將我們比了下去。他們可以清修悟道,調心養氣,在洞府裡,一坐數十年。

    可我們武道派不行啊!

    我們不動手,就無法全身心投入武技錘煉,也就達不到入道的境界。這又怎麼悟道!

    相互之間對戰?

    怎麼沒有過!天律規定的第一年,也是在明神宗年代,武林爆發了一場浩大的門派衝突。上萬武林門派,數十萬武道派弟子混戰在一起。大家都要悟道,大家都不能留手……

    慘!太慘了!」

    謝宗元想起當初那場慘烈的大戰,眼角流出一顆渾濁的眼淚。

    在座的武林人士,也唏噓不已。他們都在各自門派的典籍中,看到過這次史無前例的武道派大混戰,那種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爭著飛昇成仙的慘狀,讓所有人都膽戰心寒。

    平時的摯交好友,為了門派,為了成仙,殊死戰鬥,直到一方倒下。夫妻父母子女之間,為了爭奪一個成仙的資格,不顧親情友情,殊死搏殺直到只剩一人!

    而剩下那人,可能一轉背,就被其他人所殺!

    無數的門派從武林中除名,許多金碧輝煌的門派駐地,進去以後,只有屍山血海,一具具武道派弟子的屍體,或仰或俯,橫屍在地,只留下門派的典籍,飄散在風中……

    「你們為什麼不舉辦一個對戰擂台,這樣就不會死這麼多人了吧?」張琅忍不住也是心底發冷,脫口說道。

    「怎麼沒有!」

    好幾個老者齊聲說道。

    明神宗那幾年,武道派之間爆發的大戰,讓數千門派灰飛煙滅,數十萬弟子橫屍荒野。

    換來的,僅僅是不到百名飛昇的仙人!

    而且,這些仙人一想到當初自己曾經手刃自己的愛侶、摯朋,就不由得痛哭流涕。他們絕大多數都放棄了上天界的資格,留在人間,從此不現蹤跡。誰也不知道,他們是否在某個地方,開闢洞府,孤苦一生,來懺悔當初的作為。

    剩下來的人,百不存一。

    痛定思痛,全武林達成協議,不准再展開這樣殘酷的廝殺,而改用挑戰的方式。

    各個門派,弟子可以到對方門派挑戰,生死自負。

    定期,他們還舉辦武林大會,相互切磋較技。從而利用難得的高手競技,來獲得突破。

    可實際運行不幾年,這些措施都被終止。

    因為,武道派弟子,出手不留情!

    以他們的殺傷力,只要落敗一方,不死也殘。活下來的人,基本也失去了再次修煉的可能性。這依然是恃強凌弱的叢林法則!

    規則再改,要求弟子不能出全力。

    結果就是,能從交手中,領悟武道極致的人,越來越少。大家不能酣暢淋漓地發揮自己的實力,對於自己的極限和缺點,也不能得到認識,這樣的武林大會,演變成一場場表演賽。

    慢慢的,有門派退出了武林大會,之後,退出的門派越來越多。

    到後來,武林大會無疾而終。

    大家都只能自修,連同門弟子之間,都不敢放手施展。埋頭自己修煉的結果,就是歷年來,飛昇的武道派弟子逐年減少。

    從一年一個,到後來七八年一個。

    到現代,已經一百五十多年,沒有再出現一個武道派弟子,飛昇成仙。

    武道派,正在一步步邁向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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