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交心
一聲轟鳴，周維只覺得大腦瞬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隨即他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一臉不敢相信地沖周若玉問道：「你說什麼？！」
然而周維這幅模樣卻不知觸動了周若玉哪跟神經，但周若玉心中卻是莫名的一痛，似乎有什麼東西堵在了心頭。眼角瞥見桌子上最後一杯酒，立刻將之拿起灌了下去。似乎這酒，能給周若玉說出一切的勇氣。
「呵呵。你很想知道是麼？好！那我就告訴你！我喜歡你，行了麼？！」
得到了肯定而明確的答案後，周維卻一下子愣住了。
這不是他心底裡一直渴望得到的麼？可是為什麼此刻周維聽到周若玉說出這些話時，心裡除了驚喜之外，卻還有更多複雜的感覺呢？有沉重，還有愧疚。是啊！如果他接受了周若玉，那小環該怎麼辦？難道能讓這個善良的丫頭傷心麼？不！周維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沒接觸過愛情，也不敢說自己明白什麼是愛情。但周維卻知道自己心裡由小環，他想她好，想她能夠得到快樂，能夠擁有幸福，更能夠不受到傷害。甚至可以說周維對於小環的感情要比對周若玉更深，因為他們兩個人朝夕相處，更加瞭解，也更加依戀。
然而就在周維出神之際，耳邊卻傳來了周若玉悠悠地訴說。
「在最開始的時候，我對你並沒有什麼多餘的好感。只是覺得你與同齡人有些不同而已。比他們成熟，比他們沉穩，也比他們更懂得隱忍，這一點我們很像。那時候我就知道，你有野心，你不甘願束縛與周家這個大牢籠中，你會想方設法的逃離出去。然而一直以來也有許多人跟你還有一樣的想法，可到頭來殘酷的現實會磨滅他們一切幻想。我相信，早晚有一天你也會成為這種人。放棄逃脫，只是為了不死而活著。」
「可是當延軍告訴我你擁有鑒別礦石的神奇能力時，我卻知道你跟這些人已經有了本質上的不同了。我沒有上報家族而是私自將你留在身邊，雖然我明白這樣做如果被家族得知的話一定受到極其嚴厲的懲罰。但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不會將這件事說出去的。而且最為重要的是我也有自己的想法，我也想要脫離家族，也想要獲得自由，我更需要為自己的計劃做許許多多的準備。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助。」
「我知道像你這種人大都心高氣傲，不會隨便臣服於誰，所以我壓根也根本沒將你當做僕人。在我看來，我們只見就是合作的關係，甚至一旦等我脫離了家族，我或許還可以給你真正的自由，讓你翱翔藍天，讓你遊歷大陸。可是讓我沒想到的是，這一切變化的太快了。」
說到此處，周若玉像是口渴了，拿起酒杯便要飲盡。然而杯中的酒早已被她喝光，此時空空如也根本倒不出任何東西。周若玉醉眼惺忪地看了下酒杯，又看了看腳下破碎的酒罈，隨即自嘲地笑了笑，將酒杯重重地放在了桌上。
「啪！」
一聲脆響，倒是驚醒了周維。他看著周若玉想要說什麼，但卻只是張了張嘴，最終也沒有說出一個字。
只聽周若玉繼續說著：「在習武之上我沒有天賦，同樣也沒有興趣，整日只是研習其他的學問。可是這在很多家族長輩看來卻是我不學無術，不求上進。漸漸的我已成了眾人不願理會的對象。可是我偏偏卻生了一副好皮囊，年紀不大卻生得嫵媚，成熟。那時候年紀都小，很少有誰懂得男女之情，可是小孩子更容易嫉妒。無論男孩女孩他們總是嘲笑我，奚落我，說我是狐狸精，說我是家族的禍害。開始的時候家族長輩還會管管，可是長此以往我漸漸的被所有人孤立起來，無論大事小事都是我的錯。家族長輩就算明知什麼也不願意管我這些破事了，我整日活在惶恐與屈辱之中，沒人理會，沒人幫助，所有的一切我都只能深深的藏在心裡。你能想像得到一個幾歲的小女孩事如何在這種情況下活下來的麼？」
「好在後來延軍一點點長大了，他看不慣姐姐受人欺負，只要誰敢欺負我，他就揍誰。哪怕是到最後渾身是傷，他依舊忍著痛笑著對我說：『姐，我沒讓他們欺負你。』你能想像得出我當時有麼的感動麼？」
淚，順著周若玉的眼角無聲留下。就連周維的眼睛都已濕潤。他很自然地摟過周若玉的肩膀，讓她將頭靠在自己的胸前。而這次，周若玉卻沒有反抗。
「後來沒多久延軍在源力修煉上的天賦一點點的展現，成了整個家族的驕傲。家族長輩維護他，順帶著再也沒人敢欺負我了。不過那時延軍年紀依舊很小，我就交給了他許多做人的道理。我有什麼主意都會讓他幫著實現，而他有什麼問題也會找我解答，我們姐弟就這麼不斷地成長著，少了許許多多的煩惱。可是在我心底，依舊厭惡那些對我美貌有特殊感情的人，因為這是我心中永遠也抹不去的傷痛。」
周若玉抬起頭看著周維，眼神中多了一股欣慰和甜蜜：「可是你卻與其他男人不同。我能感覺到你看我的眼神中，沒有那種想要佔有的**。而且最讓我難忘的就是你在我們一起去千機殿時，對我下馬深深地做了一揖。那不是對我的恭維與討好，而是真真正正認可我的能力。你是這十多年來第一個認可我的人。那一刻的感動與欣喜我從來都沒有忘記。你那一刻的樣子更是不斷地在我腦海中出現。或許，也正是從那時起我便開始喜歡上你了。」
周維越聽便越能瞭解到周若玉的內心。他能想像得到一個瘦弱的嬌小女孩是怎麼在別人的謾罵與譏諷之下偷偷躲在牆角哭泣。想一想，周維便覺得心痛。曾幾何時那種無助，他也深切地體會過。周維更能想像到，周若玉因為他一句真心的讚賞而感動不已的樣子，那是最真是的肯定。
周維明白了，周若玉之所以這麼成熟是因為她經歷了太多太多，屈辱與傷痛，淚水和感動真的會讓一個人快速地成長。周維更明白，不是她心機重，城府深，這僅僅是她的一種自我保護。周若玉就如同一隻驚弓之鳥不能再被傷害分毫，那堅強的外表下，包裹的卻是一顆傷痕纍纍需要呵護的心。對於一個值得的人，周若玉就會如同現在一樣放開身心，毫不設防。周維明白，自己的身上，似乎又肩負起了一份責任。
只聽周若玉接著說道：「自那開始我便有意無意的留意你。我向小環詢問你的消息，聽到你每一次的都忍著劇痛堅持著使用換骨散時，我心裡有擔憂，會緊張。可看著小環提起你又一臉甜蜜時，我心裡又會升起一股醋意，甚至於有些羨慕小環。」
「然而在家族的魂師比試中你卻大放異彩，竟然在最後的時刻覺醒出雙系魂力。那一刻，我的心裡突然升起了一股複雜的情緒。有為你覺醒的驚喜，但更多的卻是為你即將離去而失落。因為我知道對於你這樣天賦稟異的魂師，家族肯定要特殊培養的。可是讓我再次感到意外的是，你竟然為了留下而假借魂塔的名義起誓。那一刻，這種失而復得的感覺讓我明白了你在我心底裡究竟處於什麼位置。可是為什麼你給人的震撼偏偏接連不斷呢？」
「不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打敗了月魂師的趙家之女，更是與什麼的墨老有那麼好的關係。呵呵，墨老？是啊。我這個被家族遺忘的子弟是沒可能瞭解到這種核心秘密的。可是別忘了，我還有一個好弟弟啊！當延軍最開始知道周家竟然有墨老這樣一位存在時，就跟我說出了一切。你是想像不到墨老的能力。呵呵，哈哈哈！果然啊！墨老僅僅是說一句話大伯就痛痛快快地給你洗脫奴籍。好啊，你終於如願以償了，也終於可以離開周家這個囚籠了。而且還跟我說的那麼義正嚴詞，那麼若無其事，難道你心底裡就沒有一點愧疚？小環怎麼辦？我又怎麼辦？！」
周若玉一把推開周維，美麗的雙眸中充滿氤氳，他指著周維痛心疾首地說道：「你走吧，走吧！我就當這輩子從沒認識過你，我以後也再不想見到你了！」
言罷，淚落，心碎，轉身……不過周維卻趕忙抱住了將要離去的周若玉，急切地說道：「等等！別走！事實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我解釋，聽我解釋啊，若玉……」
「若玉」——這一聲深切的呼喚，顫動了她的心。曾幾何時她只能在夢中聽到這種聲音，而如今卻實實在在地響在耳邊。打破了她的偽裝，引發了她的思念。
淚，成股的流下……「嗚嗚……」
她伏在周維的肩膀上，泣不成聲，只想宣洩出心中的悲傷。悲傷於周維的離去，悲傷於周維的絕情。她伸出的雙臂，緊緊的將周維抱住。
「若玉，你知道麼？以前礙於我們之間的身份，我只能在心底這麼叫你。我沒想到，你一個女子竟然比我還要大膽。呵呵，是不是我太軟弱了？唉……我明白的，你冷面示人那只是因為你不想被別人看到你內心的軟弱，不想再讓從前的傷痛提起。那是偽裝，並不是你的本性。實際上，你比任何人都要脆弱。」
周維伏在周若玉的耳畔輕輕地說著，似乎是怕驚嚇到她的心。可是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直刺周若玉的靈魂，她哭得更凶，抱得更緊。
「傻丫頭，你平時的冷靜都到哪裡去了？為什麼一次次的打斷我，就不等我把話說完呢？你知道麼，我之所以回答的理所當然，那不是我絕情，而恰恰是因為我問心無愧。我確實是要離開周家的，可是我什麼時候說過要自己走了？我一開始就決定要帶著小環離開，甚至也曾想過能否帶你離開。你，知道麼？這一直是我隱藏在心底最深處的秘密。我，也喜歡你……」
淚，似乎瞬間止住了。時間，也似乎在這一刻成為了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