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刻骨銘心的一夜
寒冬，漸漸深了。枯黃的樹葉，飄零的隨風在空中兜兜轉轉，落在他單薄的身上。
落寞的倚在車旁，點了煙，一根根抽著，從未間斷。
忽明忽暗的星火，映在他深沉的眼底，還是那般，黯然無光……一片荒蕪……
猶如此刻，他存在的世界……
他幾乎從不抽煙的。慢性『自殺』，不是他的習慣……
可是，這一次，他卻無法自控……
風再一次吹來，他木然而真空的腦子，又清醒了一點點。
曾經的一幕幕……一點點，不受控制的湧進他的腦海裡……
……
「遲穆野，求求你放我離開，好不好？」哀傷的她，放下驕傲、放下自尊低聲祈求，只為逃離他的身邊……
……
「遲穆野，我好痛……」那次噩夢後，她像個哀鳴的小獸縮在她懷裡，那一次，他嘗到了比死還難受的痛……那一次，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
「遲穆野，你會下地獄的！」臣服在他的**下，她卻冷靜如初。原本並不惡毒的她，卻說著惡毒的話。
……
「遲穆野，你不配做孩子的父親！」她怨毒而決絕的眼神，一次次挖空了他的心……
……
原來……他們之間，一直以這樣痛苦的模式相處著……
原來，他的捆綁，他的禁錮，換來的，只是彼此無盡的痛楚……
煙頭再一次燃盡，灼熱的刺痛，讓他回過神來。
這一刻，呼吸都帶著痛……
丟下煙頭，攤開手心，涼爽的風，穿透指尖貫穿過來……
不在他掌心，做半刻的停留……
他留不住想要自由的風……也留不住嚮往自由的她……
手術過後，她的身體狀況，出現了從沒有出現過紅燈。
陽光出來的時候，她會偶爾出去曬曬太陽。看著光穿透灰塵，再落進自己眼底。
陽光還是一如既往的燦爛，沒有因為誰的傷痛而改變什麼。
而她，也一如既往的蒼白……即算被陽光滿滿的披灑在身上……
當一切都靜謐下來，她空蕩蕩的小腹，依然還會陣痛，仿若一根根尖針不斷的刺著。
每次，都會痛到她掉眼淚……
終於有一天，淚，落到乾涸……
有時候，她會想到某一個人，一個和遲穆野有著同樣一張臉的男人……
會去忍不住想念，屬於他的溫暖。或者，他說的那句「有什麼困難，我會幫你」的話。
還有，那句「我會一直等你」，那是多麼美麗的蠱惑，像個童話……
只是，她永遠不可能會是童話的女主角。
她，不過只是個悲涼的陪襯者……
……
現在的晚上，和以前一樣，他們兩人，依然同床而眠。
只是，不同的是，他不會再從後，緊緊的攬著她的腰，要求她像個嬰兒般蜷縮在他懷裡。
他也不會，霸道的用他溫暖的腳掌包裹著她冰冷的玉足……
他更不會，讓她早晨七點親自叫他起床……
他只是面無表情的，默然的背著身對她，離得她遠遠的，睡著。
思維陷進很久很久的木然裡，她也察覺出來了，最近的他，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他很少再正眼看她，有時候甚至是，擦肩而過……他的目光，也不會落在她身上……
可是，她一轉背，便會覺得身後有什麼東西，灼燒著她……
有那麼一次，她不經意的轉身，竟生生的撞進他注視著她的目光。
深邃的目光裡，似乎多了一份什麼東西……
是的，是專注……專注得讓她心顫……
深深的看著，彷彿要把她的所有，都一一刻進骨子裡去。
……
今天，是最後一次複查的日子。
醫生讓她進去做了復檢，觀察後，她坐在門外等結果。
遲穆野，坐在她身邊，始終面無表情，一言不發。
細想想，他們之間，似乎很久都不曾說過幾句話了……
等了一會，醫生走來，把結果遞給她。「最近身體恢復得不錯，已經沒什麼問題了！」
她鬆口氣，「謝謝醫生。」
他也不著痕跡的鬆口氣。
回去的一路上，餘暉淡淡的照在路面上，車內的空氣有些沉，她深吸口氣，將車窗降下。
想任風帶走她心底的憋悶。
可是，一下刻，車窗卻被他默然的重新闔上。
她心有不滿，卻不吭聲，只是訕訕的閉眼，休息。
「今天你給我做晚飯。」他突然出聲，語氣還是那麼霸道，側目看她，目光明明淡如水，卻複雜得讓人琢磨不透。
彷彿，藏著太多的情愫……
他的主動開口，多少還是讓她有些詫異的。
畢竟這麼多天，他是在打心底裡恨她的，恨得讓她甚至有那麼一刻，產生了一絲惡毒的報復快感。
「好。」她點頭，承應下來，並沒有過多的關心，他今晚的失常。
和他在一起半年的時間，她僅僅做過一次飯，因為手藝實在登不上場面，遲穆野也許是覺得自己的胃被荼毒了，所以從此再沒有過這種要求。
今天，又是一個特殊天……
「我們先去超市。」車頭，轉了個彎，往超市行去。
今晚，他想過一個不一樣的夜晚……
今晚，他會讓這一夜，刻骨銘心……
今晚，他，會滿足她所有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