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可是走到第二天，這種興奮就因為一個新的發現而蕩然無存了。從飛行器上傳來的小範圍區域圖像裡，他們發現前方的森林忽然消失，變成了一片灰色的荒原。荒原上有數百個巨大無匹的圓坑，其深度幾乎突破了神域地下的緻密土層。這麼劇烈的環境破壞，比起上次雲鳥毀壞的森林景觀可怕得可不是一星半點，能夠造成這種局面的只有一種可能，就是外來者之間的戰鬥。
遭到這種意外打擊，柯琳絲沮喪無比，但還是不肯死心。他們繼續向前搜索，走了一天，兩人身邊原本生機勃勃的密林越來越不成樣子，到處都是被強風刮斷的大樹，到處都是動物們開始腐爛的屍體，除了那些嗜好腐肉的昆蟲之外生機全無，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屍臭之氣，積而不散，令人作嘔。
王祺經歷了那麼多戰鬥，可怕的情形見得多了，倒是不以為意。柯琳絲站在邊上，卻是看得臉色慘白。王祺一把抱起了她，飛上高空，向下面掃了兩眼，說道：「這裡的動物都死光了，已經沒有必要再看下去了。我們回飛行器吧。」他說完，也不等柯琳絲答應，就帶著她向前方飛去，同時發出一道指令，讓正在前方作深入探查的飛行器過來迎接。
越往前飛，就可以發現下面的森林破壞的越嚴重，由森林漸漸向荒原過度。最先只是樹木折斷，後來的林子就不同程度被炭化了，等到了最外層，已經化為了碎塊和粉末。鄰近這片炭粉鋪就的黑色大地的地方，是一片荒涼而全無生機的大地，一眼望不到頭，甚至超過了飛行器的探測範圍。
王祺兩人登上迎面而來的飛行器，稍稍向前飛出了一點，就見到了先前拍攝的區域影像中那些大坑。王祺還是第一次現場看到外來者戰鬥後的現場，跟在影像中看到時給他的感覺完全不同，實在太過震撼了。他見到過的希爾文，基斯，還有最強大的西格森，表面上看起來也沒有什麼特殊之處，身體中竟然隱藏著如此力量，直讓他覺得不可置信，才終於領會到外來者瞧不起出生在神域的原住民的原因，因為兩者之間的差別就是人與神，或者說螞蟻與人的區別。
王祺兩人下了飛行器，落定在某個看起來像似隕石砸出的天坑的邊緣。王祺周圍看了一圈，回頭道：「那個動物群落應該已經全滅，我看這座森林裡多半是找不到了，下面你準備怎麼辦，直接回去嗎？」
柯琳絲不爽道：「就這樣一無所獲回去。我實在不甘心，我們再去看看，說不定戰鬥區域擴大的時候它們提前逃走了呢。」
王祺搖頭道：「那是不可能的。仔細想想那些動物的屍體和倒下的位置，你就應該知道這次災難根本就是瞬發性的。」
柯琳絲不服道：「就算它們真的都死了，我們也可以去別的地方找找，不用吊死在一棵樹上。反正我絕不會就此回去。」
「但是再往南方就不那麼安全了。」王祺勸慰道，「在大部分空間獸面前，我都沒有能力保護你，而且你應該知道強烈的法則風對我是致命的，很可能連我自身都難保……」
「這我當然知道，你就放心吧，南方不行，我們可以回北方去。雖然幾率低了點，不過也不是完全沒可能。」柯琳絲白了他一眼道，「我可不是你想的那種任性的大小姐，會讓你去送命嗎？」
話音還未落下，遠處天色忽然一暗，整個天空好像憑空罩上了一層透明的灰玻璃。兩人對望一眼，都是驚得呆了，說法則風，法則風就來了，世事巧到這般，實在令人無話可說。王祺片刻也不敢多待，正想拉了柯琳絲進入飛行器離開，法則風已到了近前，把他們包圍起來並向後面覆蓋而去。
法則風剛剛過去，王祺還來不及叫糟，便感到意識體中的那種侵蝕能量蠢蠢欲動，雖沒有像上次那樣立刻失去能量平衡，但王祺的意識已經開始受到影響，朦朦朧朧的，完全提不起精神。柯琳絲見他變成這個樣子，知道情勢危急，急忙拉著王祺向飛行器跑去，可是飛行器的門卻怎麼無法開啟。柯琳絲仔細一看，發現門的周邊與艙壁完全熔接在了一起，成為了一個整體，整個飛行器竟然變得一點縫隙也無。飛行器的材質都是特殊的，一般絕對不會受到法則風的影響，這般強烈和古怪的變化，柯琳絲也是第一次見到。根據這種法則影響推測，裡面的儀器也應該同樣發生了融合，顯然就算她打開艙門也沒用了。柯琳絲無法帶著王祺離開，不由得心急如焚，正手足無措，就見王祺跌倒在地，好像回到了當初去希爾文博士家之前的情形。
王祺看到艙門無法開啟，也明白發生什麼事了，心中只是苦笑。法則風對神域世界地下一定厚度的緻密土層作用力較低，所以地勢的變化會影響到法則風區域的變化。他們所在的森林雖然屬於安全區，卻是靠著極遠處的山脈擋住了外面致命的法則風才形成的。而外來者的戰鬥改變了周圍的地貌，多半是影響甚至削平了那座山脈，才讓法則風可以長驅直入。他們一路小心，不敢進入法則風較為強大的區域，沒想到還是百密一疏，在這裡遭遇橫禍。
如此強烈的法則風下，柯琳絲身體還是一點事也沒有，以她第十代的力量層次，就算基因特殊，也是非常奇怪的，不過她沒有心思去考慮這個問題，因為王祺的眼睛越來越缺乏神采，就好像一個連續多天沒有睡覺的人在與瞌睡作鬥爭，而且正處在極度弱勢，她越來越焦急，卻什麼也做不了，不由得懊悔無地。
王祺的意識還是清醒的，那是因為他上次從皇冠中吸取的能量強化了意識體中的能量平衡，但這種強化的作用不是無限的，隨著時間越來越長，能量平衡漸漸滑向了崩潰的臨界點。就在他即將失去意識而昏迷的時候，天空中忽然落下一人，正好落在王祺面前，說道：「你怎麼了？」
王祺勉強分辨出是在希爾文那裡跟他說過話的基斯，想起希爾文說過他速度極快，正欲說話，能量平衡崩潰，意識終於完全朦朧，一下子倒在柯琳絲的懷中，柯琳絲急得大聲呼喊起來。基斯面無表情，盯著柯琳絲說道：「他怎麼了？」
不知過了多久，王祺終於悠悠醒轉，這回不比前次那般昏昏沉沉，而是清醒的與平日無半分差別，體內的侵蝕能量已經完全停止了騷動。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床上，柯琳絲就靠在床沿打瞌睡，多半是照料他時間太長過累所致，王祺也不去驚醒她，而是小心翼翼的下了床，穿上放在一旁的拖鞋，走到窗口前向外望去。
外面是一個小鎮，看著有點眼熟，他正自回憶是何時見過，房門開了，進來一個鬍子大叔，卻是久違了的博爾頓。王祺不禁驚奇道：「博爾頓隊長，你怎麼會……」這話說到一半，他回頭看看鎮外，心下已經瞭然：這裡就是先前他與柯琳絲到過的那個小鎮。不過上次小鎮毀滅，他的地球思維作怪，才讓他一時沒有想到。以神域的技術，別說是一年多了，不用十天時間，這裡就能恢復原樣。
「嘿嘿，這話問得可有點笨了，不過你已經明白了，我就不嘲笑你了。」博爾頓笑道，「王祺小子，你真有本事啊。」
王祺被他說得一愣，笑道：「這話可有點沒頭沒尾了，博爾頓隊長，為什麼這麼說？」
博爾頓道：「你不知道嗎，你們可是被一個外來者親自送來的，這個待遇，就是最高執政官都沒有啊。所以我才說你有本事啊。」
王祺心中已然明白，必是基斯出手相助，也只有他有這個速度，把自己這麼快就帶出法則風的區域，才讓自己受傷後毫髮無損，而不是像上次那樣花了幾個月才恢復元氣，心下極為感激，急切的說道：「他現在在哪，我得去說聲謝謝才行。」
博爾頓笑道：「這可難倒我了，他的速度實在太快了，現在到了天邊也有可能。」
「原來他走了。」王祺遺憾地說道。
「他把你們放下，一句話沒說就走得沒影了。不過剛到的時候，可把我們都嚇壞了，還以為他要毀滅我們小鎮呢，後來我遠遠看到你，才敢出去見他。除了冰冷了一點，也算是個不錯的人。」
「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
「這算不得什麼，本來這個小鎮就是臨時服務點，」博爾頓毫不在意地說。接著他又打量王祺幾眼，歎了一口氣道：「你女友是普通人都一點事沒有，偏偏你這麼一位打起來彪悍無比的高手，反而風一吹就倒，你怎麼老是奇奇怪怪的，真是搞不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