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零章禍水東引1
在風浪中顛簸了幾個時辰之後,倭寇的船隻終於抵達了岸邊,而此時大雨也終於忍不住,落了下來。黑夜中視線本來就受到了局限,這樣一來,更加看不了多遠,而且,轟隆隆的雷聲和海浪聲掩蓋了其餘的任何聲音。
高橋的坐船離海邊大概五十多米就停住了,一是大船吃水太深,根本就靠不過去,二是相對而言,船上是最安全的地方。
江狼和假高橋都站在船頭,早就有人撐起了大傘,儘管雨很大,但是卻不會打濕衣服,那些本來分散的侍衛這時也靠了過來,護在了二人的身邊。
透過雨水,江狼勉強能看到倭寇的船隻基本上已經靠岸,心中也不由焦急起來,到目前為止,他還是沒有找出隱藏在侍衛中的高橋島男,這無疑讓本來非常的周密的計劃露出了一個致命的破綻。
不過在得知現在和自己站在一起的高橋是個假的時,江狼也想到了補救的辦法,那就是火,而且最主要的,紫菱在船上,這讓這計劃可行性大大的增加。
因為江狼是軍師,在這艘船上便有他專門的房間,而現在在房間裡江狼已經找來了幾罈子酒,然後叫紫菱藏在了房間裡,一會他刺殺的那個高橋無論真假,勢必引起一陣混亂,那時便把所有的人都吸引到了攻擊他,紫菱便有時間放火,這船本是木製,著火之後那可非藏容易燃燒。至於江狼選擇刺殺的時機自然會是水師和倭寇交戰的時候,那時倭寇就要應付水師,又要撲火,內外交機的情況下要逃走機會就渺茫多了。
是誰殺了高橋江狼並不在意,只要高橋死了就可以了。
安排好了江狼再次來到了船頭,和高橋站在一起,看著大雨中悄悄上岸的倭寇。
「軍師,我們這一仗能贏嗎?」
假高橋突然問道。
江狼沒有回頭,反正也看不見高橋的臉,便道:「能贏,現在老天都幫我們,所謂天時,地利,人和,我們都占齊了。」
假高橋有些疑惑道:「天時,地利,人和,這是什麼?」
江狼手一指,道:「是他們以前國家一個兵法家說的,天時指得就是天氣,地利指地形,人和指士兵的氣勢等等。現在我們是進攻的部隊,而他們是防禦的部隊,他們一是不會料到我們深夜會襲擊他們,定然沒有防備,二是下大雨,晚上什麼也看不清,大概只有我們衝到了他們的對面他們才知道我們的到來,倒時候他們倉皇應戰,士氣打落,怎麼能比得上我們這邊氣勢如虹?潰敗那僅僅是時間的問題。
假高橋哈哈一笑,道:「軍師言之有理,我們現在就等著喝慶功酒。倒時軍師你可要和我喝上三碗!」
江狼微微一笑,道:「那是當然,等這一仗一完,統領就可以安排人手和明朝的皇帝談判。過一段時間,我們就可以再次登上家鄉的土地。估計那時,櫻花已經開遍了枝頭。」
這話在假高橋聽來便是一個遊子對自己的家鄉的嚮往和眷戀,便道:「的確,我也是好久沒有回去過了。」
說完,長長一歎,然後一指前面,沉聲道:「開始了!」
在二人談話的這段時間,倭寇已經全部下了船,然後悄悄的上了岸,上岸之後的倭寇也並不是一窩蜂亂七八糟的衝上去,而是整隊之後,才悄悄的朝上面摸去。大雨不但阻擋了視線,同樣也掩蓋住了他們的聲音。
一直緊緊盯著前面的江狼低低的答應了一聲,遠方已經傳來了廝殺聲,而在他的心裡,則不由的開始祈禱這王忠書不要太大意,以為倭寇去進攻錦衣衛而疏忽大意,遇到雨天這樣的天氣連準備都沒有做好。
無論怎麼說,江狼自己還是中國人,東廠有幾人的確可惡,但是大多數都是和他一樣平凡的小兵,他自然不希望他們能多殺倭寇,而不是死在倭寇的手裡。
但戰爭就意味著死亡,而且,有些事情也不是他能掌握的。
「蓬!」
一直綠色的煙花在空中綻放開來,雖然有大雨,它還是忠實的履行了自己的使命。
在綠色的煙花過後,一支紅色的煙花也在空中悄然綻放,緊接著,其餘的地方也開始出現了煙花。
「召援兵了嗎?」
江狼心裡微微一笑,暗道:「希望你的人手足夠支持到援兵到來!」
王忠書登上東廠的千戶之位,一個是仰仗了王振的撐腰,另外一個此人也的確頗有能力,並不是那些繡花枕頭,緊緊靠王振來耀武揚威之人。
這次東廠名義上調集了僅僅一千餘人,而實際上抵達目的地的東廠士兵的數量為兩千餘人,皇帝身居深宮,對於此當然不知曉,而那些大臣懼怕王振,也只有睜隻眼閉只眼,就當什麼沒有看見,至於糧草那倒那倒是按照兩人人馬的標準來配置的,反正最後在上報的時候只要賬面上看不出來就可以了,即使看出來了,那些官員也得想辦法把這帳給填平了。不然的話,最後倒霉的可是他們,而絕對不是王忠書。
而到了預定地點之外,王忠書也立即命令兩千人馬就地埋伏,隨時待命,即使天上下著瓢潑大雨也是如此,為的就是防備潰逃的倭寇藉著大雨逃走。
但是他還是沒有想到,這倭寇的目標並不是幾里外的錦衣衛,而是他東廠。
天上的大雨對於戰鬥而言十分的不利,而且非常也看不清,為此他名命人在五十多步佈置了一些繩子,而繩子終頭則在東廠埋伏的地方,在繩上還繫上了鈴鐺,而且不僅僅佈置了一道繩索,而是多道,只要有人不小心觸動了繩索,這鈴鐺就會響,也好做好準備。
倭寇登岸的時候他正在巡視營地,看著滿天大雨,王忠書不由有些怒道:「這龍王爺估計死了老娘,真是早不下,晚不下,偏偏這個時候下!」
說完又扭頭問道:「錦衣衛那邊怎麼樣?」
旁邊一個小將立即道:「稟大人,暫時還沒有消息傳來。」
王忠書點點頭,看看一團漆黑的前面,道:「命所有人小心戒備,以防萬一。」
但是,他還沒有說完,這營地前的鈴鐺就急促的想個不停。刺耳的鈴聲劃破了營前的寂靜。
「敵襲!」
王忠書一驚,不急多想,吼道:「弓箭手,前方五十步,狠狠的給我射!」
他的深夜頓時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朵裡。
那些弓箭手來不及多想,拉開弓就朝前面射去,下午上面已經命令他們記牢那些繩索的位置,只要鈴鐺發出響聲,就朝那些位置只管放箭就可以,無論是誰,都殺無涉。
「嗖嗖……!」
一枝枝羽箭在弓箭手的操縱下狠狠的扎向了黑暗中,至於會不會射中目標那是另外的一回事了,這黑夜中,誰也看不見。
第一輪箭雨過後,雨中傳來了慘叫聲,聽聲音還有不少的人。
弓箭手並沒有停止自己的動作,在第一輪羽箭射出去之後,立即拾箭,開弓,射箭,機械的重複這些動作,而每次都有慘叫傳來。
而其他的東廠的士兵則列好了陣勢,站在了這些弓箭手之前,把他們擋在了自己的背後。
慘叫聲疊起,而雨中也出現了敵人的身影,站在最前面的士兵已經能看清他們手中握著的那種和軍隊明顯不相同的兵器。同時對方陣營中也開始有稀稀拉拉的羽箭射向了這邊,不過相對東廠的數量少很多,而且又看不清東廠士兵的位置,造成傷害則很少,而且,由於他們人多,而且都擠在了一起,對於東廠的弓箭手他們無需瞄準,照著繩索方向射就是了,雖然這準頭差了不少,但如此多的弓箭的攻擊下,也給倭寇照成了不小的損失。
「是倭寇!」
站在最前面的士兵有人大聲的喉了一聲。
聞言王忠書一愣,但沒有任何的猶豫,立即命令道:「給錦衣衛和水師發信號,要他們立即趕來。」
副將當下也沒有猶豫,掏出了兩只用油紙密封的煙火,點燃放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