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心脈陰極柔功
「凝雪?」唐凌聞言,迅速的在記憶中搜尋著這個名字。
看著唐凌這副樣子,少女臉上浮現出了擔憂之色,那如春筍般的白皙玉指緊扣在一起,焦急地擺動。倒是那名老者,略一沉吟,抬頭便道:「莫不是唐小傢伙這次燒糊塗了,雖然醒過來了,卻失去了記憶。」
「失憶!」少女一臉訝然,她怔怔地看著唐凌,半晌也說不出話來。那老者連忙向唐凌問道:「唐小傢伙,你可還記得凝雪丫頭?」
唐凌微微搖頭。
「老頭子我呢?」
唐凌再次微微搖頭。
那老者歎了一口氣,便道:「罷了,凝雪丫頭你也別太過難過,就算是失憶了,也有可能再回想起來。至少唐小傢伙醒過來了,氣色也有了好轉,丫頭你該高興才是。老頭我先去給唐小傢伙尋些吃的來。」老者一轉身,便走出了房間。
這時,唐凌才得以一絲空閒,開始看著自己所處的這處房間來。
此時,唐凌躺的地方,鋪了一層乾草,地面上也算是頗為乾淨。可不遠處,卻是堆滿了一些雜物、乾柴。略一看,唐凌便發現,這一間房並不大,看起來像是個柴房,而自己所處的地方,應該是臨時清掃出來的。
唐凌收回心神,看了看那面容有些憔悴的少女,那少女低著頭,似乎是苦思著什麼的樣子。唐凌竭力地發出聲音,輕聲問道:「姑娘,你名字叫『凝雪』麼?真好聽。」
唐凌並不是什麼油嘴滑舌,只覺得這少女照顧了自己七天,面容憔悴,心裡不由生出憐惜。可是唐凌身子無法移動半分,也做不出什麼來報答她,便說出了一句討好少女的話語。
少女聞言,俏臉微紅,她抬頭看著唐凌,那如水般的眸子中隱含著淚水,惋惜地道:「想不到,你醒過來了,卻莫名其妙的失憶了,連我叫『白凝雪』也給忘了。現在可好,你當初只跟我說,是背著家裡偷跑出來的,也沒有告訴我,你家住哪裡,父母又是何人。以後如何再回到家中啊……」
唐凌淡然一笑,心裡卻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他哪裡還有家?
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將唐門所有的弟子屠戮殆盡,就連唐凌的父親也未能倖免於難。在唐凌逃離時,便注意到黑夜中,唐門火光沖天,只怕唐門已經被燒得乾乾淨淨。就算是能夠回去,那裡只怕已經化成廢墟,哪還能夠算得上是家?
「家破人亡矣!」唐凌不由閉起眼睛,情緒觸動,一陣眼淚差點忍不住就要流了出來。
便在此時,那走出柴房去給唐凌尋吃食的老者,正端著一個盤子,一碗白開水走了進來。
那盤子裡放著三個饅頭,隱隱冒出絲絲白氣,顯是還有點熱氣的樣子。老者端著盤子在唐凌身旁半蹲了下來,微笑道:「唐小傢伙,你也別將失憶的事情太過放在心上,將身子養好了就行。說不定那些記憶,會自己回來的。」
老者一臉和善的笑容看著唐凌,顯然是覺得唐凌大病初癒,怕又因為這失憶的事情而苦惱,傷了身體,這才由衷地勸道。
「你看看,能夠起來吃些東西否?」
唐凌嘗試著移動身體,只覺得全身各處虛弱無比,使不出半分力氣。略一使力,四肢便傳來不甚強烈的酸痛感,唐凌不由倒吸涼氣,落下了移動身子地念頭,心中苦笑:「這副身體,如何能報得大仇?」
老者也不知道唐凌所想,只是看到唐凌臉上略顯痛苦之色,便知道唐凌大病初癒,渾身使不上力。他微微一笑,便蹲在唐凌身後,緩緩地托起唐凌的身子,讓唐凌的頭部靠著他的胸口。這時,那叫『白凝雪』的少女端起地上盛著白開水的碗,輕柔地往唐凌嘴邊送來。
唐凌微微低頭,眼神正巧落在了白色瓷碗中。碗中盛了大半碗白開水,倒影著唐凌的樣貌。可在霎那間,唐凌臉色一變,怔怔的看著碗中的倒影。
這副面容是一個看起來十**歲左右的少年,瓜子臉蛋,臉型消瘦,臉色蒼白,一看便是大病初癒的樣子。即便是唐凌此時瞪大著眼睛,那一雙眼神彷彿也是無精打采似地。這……哪裡是那風度翩翩,神采飛揚,英俊瀟灑美男子的唐門少主?
整個活生生地換了一個人!
唐凌無法移動身體,只能轉動眼睛斜視著自己的手掌。那手掌五指修長,柔弱無力,白嫩的像個娘們。根本不像是從小練習暗器手法,高深武學的那雙骨節分明,寬厚有力的手掌。唐凌登時心頭一凜,顫顫地道:「莫非我是換了具身子?」
這句話只是在唐凌心中驚呼出來,唐凌並沒有叫出聲音,他轉念一想,便愈發覺得事有蹊蹺。怪不得自己完全不認識眼前的老者與少女,只是模模糊糊有一絲熟悉的印象。敢情,自己是完全換了具身體,只留下以前的記憶。就像前世一種邪派的奇異功法,名為「靈魂奪舍」。那些邪派高人,使用這種秘法,用靈魂強行佔據他人的身體,使得壽命得以延續。
唐凌的腦子本就極其靈活,這一想來,便將前前後後落在心裡的迷惑盡數解析。
白凝雪見得唐凌忽然止住了動作,臉色一變,只以為唐凌身體又出異樣,連忙關切地問道:「唐凌,怎麼了?」
唐凌抬頭看著白凝雪,對於她的關心,唐凌完全能感受的到,他自然不能將事情的真相給挑明了出來,否則眼前的二人一時間哪能承受的住?
唐凌心裡對白凝雪卻是更有好感,朝她一笑,便低下頭,輕抿了一口碗中的開水,喉間的乾澀感覺才退去了許多。這時,白凝雪又忙將那微熱的饅頭,輕柔柔地朝唐凌嘴邊送來。
唐凌一邊吃著饅頭,腦子一邊轉動,細細的回想事情的經過起來。
白凝雪與老者也沒有打擾唐凌,唐凌剛剛大病初癒,連說話都頗費力氣,正需要好好休息。直到唐凌吃完兩個饅頭,喝了半碗開水,老者才緩緩放下唐凌,讓他歇息。
自始至終,唐凌一句話也沒有說,目送著老者離去。他看了一眼少女,微微一笑,便閉起了眼睛,假作歇息,心中忖道:「那少女稱我為『唐凌』,顯然,雖是換了具身體,但也頗為巧合,這身體的名字正巧一樣。現在,不宜向他們解釋這具身體已經換了個人,索性就裝作失憶好了。」
唐凌心中做出決定。這種極為古怪的事,碰在了自己身上,唐凌也覺得稍有荒謬,只怕就算是向少女與老者做出解釋,那二人也不見得能夠接受下來,又要以為唐凌是燒糊塗了,否則怎麼可能一個人的靈魂佔據了他人軀體?
「如今,還是先將身子養好再做打算。」唐凌做出決斷。思量了一會,便只覺大病初癒,腦子昏沉沉的,不一會兒,便睡了過去。
第三天時,唐凌的身體已經大為好轉,蒼白的臉上也逐漸現出血色。趁著身子好轉了過來,也能夠自如行動,唐凌便練習唐門中一門健體的法門,名為《心脈陰極柔功》。
這門功法,在唐門中也算得上是上等法門,是一種淬煉身體的柔韌性功法。
唐凌知道這具身體柔弱的很,若是修煉一些較為霸道的功法,恐怕會傷了身子,便在腦海中記下的數十種唐門功法中,挑選出這《心脈陰極柔功》。
修煉這門功法,起初便能讓柔弱的身體逐漸變得壯實起來,一旦久練,不僅能夠使得身體變得極其柔韌,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動作,更是能夠大大的提升身子的靈敏性。
唐凌練了兩天,身體明顯有了好轉。只是在唐凌心裡,卻有個揮之不去的印結。
醒來的這幾天,唐凌已經對如今所處的地方有了大概的瞭解。原來唐凌不僅換了具身子,連整個世界也是換了一個。自己所處之地已經不是原來那個世界,而是在紫川大陸上的南川國。
南川國分為九府,如今所在之處,便是南川國以西,淮南府上的一個小鎮,名為「青陽鎮」。
南川國的九府中,每個府地裡面又有數個縣城,而下有鎮。唐凌所在的青陽鎮,方圓不過百里大小,但與其它的小鎮相比,也算是頗為繁華的。因為一條通往南川國都城中州府的官道,便從這裡經過。這也使得青陽鎮上經常有一些商旅住宿,唐凌如今住的青陽客棧,便是青陽鎮唯一的客棧,生意甚是興隆。
唐凌本是青陽客棧的住客,因為高燒了七天,白凝雪為了給唐凌治病,將二人身上的盤纏都拿去請了郎中,最後連住店的錢也沒有了,被請了出去。那老者「海伯」念唐凌二人年紀尚幼,又見得唐凌重病昏迷,心中不忍,便趁著夜裡,將二人安置在柴房中,二人的伙食也是海伯偷偷的,從廚房裡取出來的客人吃剩的。
也幸好青陽客棧生意興隆,掌櫃的根本無暇來檢查柴房,而海伯在青陽客棧便是管理柴房與旁邊的馬廄,安置一兩個人倒也容易。唐凌與白凝雪在柴房中住了幾天,並沒有鬧出太大動靜,掌櫃的也沒有發現,這才一直住到了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