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籠罩了一切,來自西北高原上的寒風,吹散了漫天的烏雲,乾淨的夜空中掛滿了點點繁星,透明狀的月亮如一個大大的圓盤,把腳下的大地照的明晃晃的。
雖然是夜裡,但能見度也不錯,十幾萬土匪,在大匪首烏斯滿的帶領下,從他們聚集的八大石一帶的沙丘裡湧了出來,沒錯,就是湧了出來,就像是一股地底下突然冒出來的污濁的黑水。
沒有盡頭,月夜裡,看不清楚冒出來的土匪到底能有多少人,這一片少有人煙的沙丘轉眼就變成了鬼怪橫行的地獄。
匪首烏斯滿和堯樂博斯等人打了個很精明的計劃,提前吃飯,半夜出發,在天亮前到達伊吾縣城,給解放軍來一個措手不及。
凌晨三四點種的時候正是人最困乏的時候,也是睡覺正香甜的時候,按生理學的說法叫深度睡眠,如果一切順利,幾十公里的距離,戰馬小步快跑的情況下也確實用不了多長時間,凌晨,正是攻擊的最好時候。
計劃好像很不錯,有很大的成功可能性,但戰場不是遊戲場,計劃和現實還是有差距的,在戰鬥沒有結束以前,一切——皆有可能發生。
致從接到了上級的匪情電報以後,解放軍駐紮在伊吾的**旅就進入了緊張的戰備狀態,除了對主陣地加強防禦以外,旅長李勇還把兩個全部都是輕步兵的偵察和騎兵營放了出去,讓他們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在周圍巡邏。
兩個營的戰士們,為了能給旅主力提供第一手的情報,利用他們的機動能力,把搜索的範圍擴大了幾十公里之外。
空曠的沙漠戈壁,凌亂的駱駝草,清冷冷的月光,滿天的繁星,沒有污染的空氣,人的視力在夜裡也能看出去很遠,一個眼睛很尖的偵察營小戰士突然提醒他們的營長張勁松,好像有土匪過來了。
戰場經驗極為老到的營長張勁鬆一下子就判明了情況,他用步話機大聲呼喊著:「全營注意,戰鬥準備。」
一輛汽車快速衝了出去,強勁的馬達歡快的轟鳴著,有著戰場出租車綽號的小吉普四輪驅動,在幾秒鐘的時間裡就把速度提高到了幾十公里,在被車輪揚起的沙塵中,這輛小汽車就像一隻沙漠中的小老鼠一樣,嗖的一傢伙就沒影了。
這是偵察營回去為主力報信的幾個戰士所乘的坐車,沒有長距離的通訊工具,普遍裝備的步話機功率又達不到直接和旅部溝通的範圍,所以,營長張勁松只好使用這個最笨的辦法了。
穩當了一下自己的心神,張勁松又沉著的命令道:「通知騎兵營,讓他們馬上撤下去,我們來斷後。」
土匪的眼睛也不瞎,在解放軍的偵察部隊看見他們的時候,人家一樣看到了張勁松他們,在當時的戰場,沒有後現代所謂的夜視裝備,所以,對於雙方來說,戰場是雙向透明的,大家的條件都一樣。
這時候就很危險了,誰都知道這是解放軍的偵察部隊,土匪不是傻瓜,為了封鎖消息,最好的辦法是把少量的偵察部隊全部消滅。
對付新疆土匪最大的難點就是他們的速度很快,比如這種情況,一個不注意,就很容易被土匪大隊人馬纏住,那時候別說回去給主力報信了,連自己都可能保不住了。
**旅派出去的兩個營有一千五百多人,騎兵營的五百多人都是新疆少數民族的戰士,都是在戰場裡打過滾的人,都明白情況的嚴重性,最好的辦法是,用一部分部隊遲滯土匪的速度,另一部分就能很安全的撤離。
誰來斷後?張勁松很自然的認為應該由自己的偵察部隊為騎兵營提供掩護,因為騎兵營是五軍派過來的友軍,是一支臨時加強過來的部隊,有危險的時候當然要以**旅自己的部隊為主,這——也是一支解放軍的部隊所應該做的。
五軍的騎兵營也是一支英雄的部隊,戰鬥意志一樣頑強,他們也要捍衛自己部隊的榮譽,當然不想一槍沒放就撤下去,面對著步話機中傳來的質疑聲音,張勁松很肯定的回答兄弟部隊的戰友:
「我們的人員比你們多,我們的武器裝備比你們強,臨出發的時候旅長指定我為搜索部隊的負責人,所以,我命令你們馬上撤退,沒有理由可講,快撤。」
騎兵營撤了下去,張勁松放下了心中的一塊顧慮,五軍加強過來的一個營武器裝備比土匪好,但也好的有限,只要他們和土匪交上火,傷亡是少不了的。
讓一支臨時過來的兄弟部隊遭受重大傷亡,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因為這不是咱**旅的戰鬥風格。
而偵察營就不然了,偵察營雖然沒有配備象步兵營一樣的重機槍和迫擊炮,但是他們有大量的捷克式和湯姆式,火力的連續性非常不錯,只要能合理運用,張勁松還是有一定把握脫身的。
幾個土匪的前衛哨探跑了回去,騎手一直跑到了被眾人簇擁著的匪首烏斯滿的馬腦袋前,然後翻身下馬。
「報——報告司令,我們看見了解放軍,全部都是,少說也有七八百人,就在我們前面不太遠的地方,怎麼辦?」
恩?他娘的,共軍的警覺性很高嗎,大半夜的還有部隊在外面遊蕩,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麼,烏斯滿皺了皺眉,怎麼辦?還是按原訂計劃發起攻擊嗎?
一個土匪軍官建議道:「司令,一定是共軍的偵察部隊,最好能把他們全部消滅。」
滅口,這是個好辦法,從種種跡象來看,即使共軍對我們有懷疑可是也沒有發現我們真正的藏身地點,只要把這幾百個共軍的偵察兵消滅點,起碼還能多封鎖幾個小時的時間,而幾個小時在戰場上的作用是不可估量的。
對自己的推斷還是有一定信心的,烏斯滿知道,只要藏身地點被解放軍發現,圍剿部隊早就追過來了,不可能給他們從容部署的時間。
思索了一下,烏斯滿點點頭:「出動兩個大隊,從共軍的兩翼圍上去,不許跑掉共軍的一個偵察兵。」
為了指揮上的統一和方便,烏斯滿幾天裡把所有的土匪全部編成了數個大隊,每一個騎兵大隊的人員為兩千人,兩個大隊就是四千多人。
四千多土匪騎兵,呼嘯著從土匪大部隊的人馬中衝了出去,從兩翼展開,向張勁松的偵察營圍了上來。
這是一種很典型的騎兵戰法,用強大的主力正面壓上,用游騎兵兩側迂迴,長於遊牧的烏斯滿和他的手下們對這種打法很熟悉,運用起來也非常熟練,一但機動到解放軍偵察部隊的屁股後面,這場戰鬥就算結束了,共軍很能打又能怎麼樣?渾身是鐵還能碾幾根釘。
用強大的實力,做壓迫式攻擊,土匪游騎兵趟起的黃沙如同兩條惡龍,用極為快速的動作,向偵察營身後穿插。
可以說,致從烏斯滿匪幫聚集以來,和解放軍接觸第一個回合的指揮還是中規中矩的,辦法正確,指揮得當,給對手造成了極大的壓力,烏斯滿確實不簡單,別看沒上過學,也不認識幾個字,但手段可一點也不差,這是一個經驗極為老道的大匪首,比**旅先前遇到的艾拜肚拉等人強的太多了。
烏斯滿是個人物,解放軍的基層指揮員張勁松同樣不簡單,無數次從屍山血海裡滾出來的張勁松沒認為自己的一千多人就可以和十幾萬土匪正面抗衡,在烏斯滿的兩支游騎大隊出動後果斷的命令部隊撤退,不過,不是一窩蜂似的胡亂撤退,而是要在撤退的同時還要給土匪形成一定的麻煩,在打中後撤,他要為伊吾的**旅多留一點反應時間,要讓他的旅長李勇多一點的準備。
「一排、二排向左,三排、四排向右,其餘的跟我來。」
簡短的命令發出來以後,無數輛小吉普車按照事前練習好的戰鬥隊行撤了下去,針對土匪迂迴過來的騎兵,在偵察營的兩翼是四個排的戰士負責掩護,每一側為二百多人。
每一側的二百多個戰士,他們都要對付兩千多土匪騎兵,不過,戰士們可沒有緊張和害怕一說,一輛吉普車上有五六個戰士,還配備有一挺捷克式輕機槍。
顛簸的吉普車上很不好瞄準,其實也不用什麼瞄準,一個戰士趴在架在後座上的輕機槍後面,手指放在扳機旁,他已經做好了開火的準備。
進入三百米有效射程了,偵察營左翼的指揮員一排長寧二子命令部隊開火。
吉普車快速向前奔馳著,後面是追上來的土匪大隊騎兵,黑夜裡看不清楚對方的情況,寧二子只覺得影影綽綽的都是騎兵的影子。
兩個排的戰士,四十多輛的吉普車,每一輛車上都有一挺捷克式,這是**旅為偵察營特意打造的制式裝備,為了這些裝備全旅上下花費了老大的心血,每一次大戰役下來,繳獲的吉普車都是可著他們挑,這才造就了機動能力極為強勁的偵察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