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北戰役從西北野戰軍發起總攻擊開始已經打了一天一宿還多,到了第二天晚上的時候,國共雙方的幾十萬人馬攪和在一起是難解難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呈現出一種事前誰也沒有預料到的混亂局面。
整個戰場的態勢是,西北野戰軍的主力一、二兩個縱隊對國民黨整編第十七師的攻擊很順利,大的戰鬥基本上已經結束,剩下的只是零散的小規模交火。
而三、四兩個縱隊的戰鬥卻很艱難,國民黨老牌部隊三十八師的頑抗不但讓解放軍付出了代價而且還使兩軍沾在了一起,解放軍的數次進攻都沒有得手,三、四兩個縱隊別說吃掉敵人了,想撤下去都不容易,這個結果是野戰軍的首長們很不願意看到的。
在幾個主力縱隊激戰正酣的時候,負責阻擊敵人大兵團增援,為主力圍殲敵人爭取時間的六縱隊承受了巨大的壓力,在國民黨軍隊輪番不斷的進攻下不但傷亡很大,而且彈藥將盡,特別是六縱隊的主力教導旅,傷亡超過了一半還多,這樣的傷亡讓六縱隊的司令員羅元發和旅長陳海涵很難受。
而在這個時候,奉命增援六縱隊的二縱隊李勇獨立旅卻在困境中打出了一個小**,不但幫助教導旅鞏固了陣地,還用突然的反擊動作將正在進攻的國民黨整編第六十五師的主力160旅吃掉了。
這個情況不但是國民黨的進攻部隊沒有想到,連自己一方的六縱隊幹部戰士也覺得很驚奇,好傢伙嗎,防禦作戰也敢大規模出擊,獨立旅的膽子比倭瓜還大。
但不管怎麼說,獨立旅的戰術動作還是打亂了國民黨攻擊兵團的整個戰役部署,為野戰軍主力多贏得了一些寶貴的時間。
一年多的戰鬥讓西北野戰軍有了長足的發展,人員和武器裝備都有了天翻地覆變化,但因為底子很薄,實力還是不如對手,每次戰役都是在以少打多,以弱擊強,這就要求整個野戰軍要一擊即走,絕對不能與敵人糾纏在一起,否則就會給部隊帶來重大損失,努力營造的有利局面也會喪失怠盡。
在國民黨大兵團的主要突擊方向,整編第六十五師最中央的主力160旅的地段上是一片混亂,這個**的主力旅不但沒能突破解放軍的防線,還被突然發起攻擊八路打了個措手不及,連少將旅長黃值虞都被打死了。
人無頭不走,鳥無頭不飛,這樣下來,士兵們還能有什麼抵抗的心理,沒被打死的都舉手投降了,獨立旅要做的也只是打掃戰場而已。
但是旅長李勇沒有這麼做,什麼打掃戰場啊,打掃戰場讓後面還在堅守陣地的陳海涵旅長的教導旅來干就行了,他們的彈藥和武器還沒得到有效的補充,幹這活計最好了,而獨立旅則是在李勇的指揮下,用坦克部隊打頭陣,對六十五師攻擊前進,箭頭部隊直指國民黨六十五師的司令部。
獨立旅的動作讓政委王成德感覺有些冒險,提醒旅長李勇小心一點,突進去太深容易被國民黨的大部隊合圍。
王成德的提醒還是很及時的,這個老八路出身的政委眼光不白給,不過李勇卻不想這麼早就收縮兵力,戰場情況千變萬化,好的戰機很難捕捉,一但撈到手絕對不能輕易放過,要盡量多給敵人造成一些損失。
一個優秀的指揮員要具有敏銳的洞察力,才能在戰場上處於不敗之地,李勇對自己政委解釋的原因是:「老王,我還沒有把六十五師吃掉的胃口,咱們旅也吃不下去,不過,把他的司令部搞掉卻很有可能,這個六十五師正在全線與六縱隊接戰,除了160旅以外,其他兩個旅也打得不可開交,想合圍咱們他也抽不出兵力來,咱們就趁這個機會,打他個時間差,利用我們坦克和汽車能快速機動的優勢,大膽穿插進去,給他來個冷不防,能弄到什麼程度是什麼程度,至少也能把敵人多拖一些時間,放心,我不會戀戰的。」
國民黨整編第六十五師師部,一個軍官用力搖著電話機的手柄,搖幾下就拿起話筒來喊幾聲:「喂、喂,160旅有嗎,喂、喂,160旅有嗎。」可不管他怎麼用力,等待他的卻是話筒裡一陣陣輕微的盲音。
這個軍官的大簷帽早就不知道扔到什麼地方去了,光光的腦門上一片細蜜的汗珠子,用手擦擦腦袋上的汗水,轉過頭來用求助的目光看了看正在指揮部裡不停轉圈的師長李振。
李振的心理這時候正如翻江倒海一樣,怎麼了?160旅怎麼了?為什麼連電話和步話機都喊不通?被共軍消滅了?這也不可能啊。
雖然說不可能,但事情就透著一股子詭異,信心滿滿想在天黑前突破共軍陣地的160旅突然就沒了消息,就跟失蹤了一樣沒了消息,不用說師長李振了,連中下級的軍官們也覺得這事邪門。
就在這時候,一個軍官從外面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嘴巴張的快能裝下一個蘋果了,拉著嗓門喘粗氣,喉嚨喘的快趕上風箱了,好不容易才把這口氣緩了上來,在滿屋子眼光的注視下,這個傢伙大聲喊著:「師——師座,不好了,160旅被共軍消滅了,160旅被共軍消滅了。」
師長李振被這傢伙嚷的眼皮子直跳,一步躥了過去,用手揪住這個跑進來的軍官脖領子,瞪著眼珠子喊:「你他嗎的胡說,你給我重複一遍,160旅到底是怎麼了?」
剛剛喘上幾口氣的軍官被李振這麼一揪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哏嘍』一下好懸沒鱉死:「師座,按你的命令,我派了一個警衛排去找160旅,看是什麼原因和他們聯繫不上,這一個排的人半道上就被衝回來了,據他們說,沿途上到處都是被打散的士兵,車根本就開不過去,他們詢問了幾波士兵,得到的回答都差不多,大概的情況是,在對面的共軍陣地上出現了一支新部隊,士兵們說,肯定是不是共軍六縱隊的部隊,火力凶的狠,他們衝鋒的時候根本就接近不了共軍的陣地,後來被這伙共軍一個反擊給打散了,黃旅長是死是活不知道,旅部被炮火炸平是真的,師座,看來160旅是完了。」
跑進來的軍官一口氣把瞭解到情況都說了出來,六十五師的指揮部裡是一片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師長李振用雙手扶著桌子,這個國民黨的中將師長像一條受傷的狼一樣嘴裡惡狠狠地說道:「沒錯,是共軍新上來的一支部隊,還是咱們以前不知道的,一支很厲害的部隊,咱們師的榴彈炮團就應該是被他們給搞掉的,土八路今非昔比了。」
一個軍官有點驚慌地問:「那怎麼辦?要不咱們先撤下去再說?」
李振回過頭來瞪了這個軍官一眼:「慌什麼,共軍再厲害還能有多少人?撤下去還怎麼跟司令長官交代?」
李振的話裡還有一層潛意思沒說出來,撤下去怎麼行,撤下去還怎麼當兵團的副司令?這傢伙根據所掌握的情況認為這是一支解放軍精銳的小部隊,雖然能把160旅打個冷不防,但還不至於影響整個戰役的大局,只要指揮得當,六十五師還是有希望的。
「來人,傳我的命令,命令部隊暫緩對共軍的攻擊,向師部靠攏,從兩側合圍,消滅共軍穿插進來的小部隊,給兵團司令部發報,我們請求增援。」
李振的指揮不可謂不正確,先命令部隊暫緩攻擊,然後再向師部靠攏,合圍穿插進來的解放軍小部隊,同時還向跟在六十五師後面的兵團主力請求增援,一招一式中規中矩,不是個簡單的貨色,判斷的也大至差不多,但還是有點晚了,也不能說是晚了,是獨立旅的攻擊速度太快了,快到超出了國民黨的軍隊對解放軍一貫以來的認知。
六十五師用三個旅對解放軍的六縱隊同時發起的攻擊,這時候想突然把攻擊的部隊撤下來是不太容易的,起碼時間上是不寬裕,就在國民黨整編第六十五師的師長李振根據情況調整作戰部署的時候,一支解放軍的精銳作戰部隊已經離他的指揮部不太遠了。
毫無疑問,這支快速穿插進來的部隊就是西北野戰軍二縱隊的李勇獨立旅,全旅官兵除了輜重部隊留下一部分人看家以外,餘下的絕大多數人馬已經全部衝了上來,不顧被敵人合圍的危險,不顧長途奔襲造成的體力上消耗,只有一個念頭,消滅六十五師的司令部。
李玉明指揮的八輛坦克玩命一樣向前干,後面離他們不太遠就是機槍營的幾十輛大卡車,而在機槍營的後面則是拚命跟進的獨立旅主力。
戰士們奔跑著,吼喊著,用手裡的短處火力開路,向前進行壓迫式進攻,管他是誰,一個衝鋒解決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