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劉筠的白棋終於以長一氣的優勢,在對殺中全殲了宋韶兩塊孤獨的黑棋時,所有的觀眾都是全身無力的頹然跌在了座位上,眼睛疲憊不堪,幾乎不能視物,心還在崩崩的跳著,並沒有因為有了結果而穩定下來。
全場最疲憊的,就是沒有功力但卻給了劉筠精神支柱的芙蓉。最終黑龍帶著淒厲不甘的慘叫聲被白軍絞殺直至毀滅不見時,琴聲便嘎然而止,只見芙蓉全身一癱,先是撲在了琴身上,然後,芙蓉和瑤琴一起從白色雲朵上跌下來,口角早已流出了一縷血絲,長長的流下來,漸漸的浸濕了白色的長裙。
劉筠與芙蓉心靈相通,對芙蓉的情況已經是及時的知曉了,他來不及為艱險異常的勝利而喜悅,即刻伸開雙臂,把跌落下來的芙蓉抱在了懷裡,把瑤琴收到了無底石玉鐲裡。緊接著,劉筠一個極速的身體氣化,帶著受傷的芙蓉回到了小屋裡去治療。
眾人在最後,竟然看到取勝的劉筠在一剎那消失了,而看到受傷的芙蓉像在空氣中平躺著前進時,早就驚呆了,直到芙蓉從空中緩緩落下去,應該是落到了學院的某一處樓上。很多觀眾便想去看個究竟,便是轟然的一動,騷亂起來。
尤風一個有力頓喝,頓時全場再次安靜了下來。尤風暗暗派馮嘉去照看芙蓉的傷勢,一邊徵得國王李漢唐的同意後,宣佈了決賽第一局的比賽結果,劉筠執白中盤勝。然後,才吩咐觀眾離席散去。
雨中,呆立著一個人,就是失利的宋韶,他還沒有從剛才的驚險疊疊蕩蕩中走出來。
我輸了嗎?我真的輸了嗎?
我苦練功法,勤修棋藝,三歲時學棋,四歲時修習功法,蟄伏十一年,難道,我就要敗在一個無名之輩的手下嗎?
「你沒輸!但是,如果你這樣想下去的話,那麼,你就真的要輸到底了!」
一個聲音在宋韶的心底響了起來。
宋韶本能的四下裡一望,驚喜道:「師父,你來了?」
那個聲音沒有理會,繼續道:「韶兒,決賽只是失利了一局,後面還有兩局,你為什麼就不能從失敗的陰影下馬上走出來,去認真的準備下面的兩局呢?你真的認為自己沒有機會了嗎?你忘記了我教給你的道理了嗎?」
宋韶慚愧的低下了頭,道:「師父,我知錯了!」片刻,又抬起了頭,道:「師父,我這就去準備,我一定會後來居上,連扳兩局,最終取得這場勝利的!」
那個聲音繼續道:「嗯,韶兒,你知道你今天輸的一個棋藝以外的原因嗎?」
宋韶道:「棋藝以外的原因?師父,我不知。」
那個聲音一字一頓的道:「琴曲。」
宋韶愕然道:「琴曲?不可能吧?我也在琴曲中受益的呀,怎麼會因為」
那個聲音冷笑兩聲,打斷了宋韶的話,「哼!」
宋韶急道:「那麼,師父,我該怎麼辦?」
很久,那個聲音沒有再回答宋韶。宋韶急忙運足功法去搜尋那個他最熟悉的氣息,但是,卻已經在一剎那,那個聲音和那個氣息沒有了任何蹤跡。
七天後,楊氏杯職業圍棋錦標賽決賽第二局拉開戰幕。
那秋雨,彷彿有什麼靈性似的,和所有的人一樣,也是休息七天後,繼續以自己的方式表示對這決賽三局的關注。
貴賓席上,國王李漢唐仍然如期到場。
經過猜先,正如大多數人猜測,劉筠仍然是執白後走。
在取得國王的同意後,芙蓉仍然可以彈奏琴曲,以助對弈雅興。
芙蓉今天所彈的,正是和劉筠新近琴簫合奏成功的名曲《黑白新韻》。
這首琴簫合奏的雅曲,是兩個樂師前輩,即善於吹簫的管濤和善於彈琴的莫玨合作完成的,他們是在觀看盛世雙星徐星友和黃龍士五局對弈之後,靈感頓發,於是,他們不休不宿,於山林之中,在河湖之畔,整整花了他們三十年的時間,經過了無數次的不斷修改、不斷實踐完善而最終才完成的一首神曲。
這首神曲的第一個音符奏響的時候,宋韶就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散發於劉筠身上的氣勢越來越強大了。
慢慢的,琴曲悠揚散開,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受到了一種沒有任何威力的壓迫感,這種壓迫感,並不是只有讓人難耐的那種消極影響,倒像是一種大自然浩瀚無邊的能量把眾人強行帶到了一種境界之中,你沒有絲毫的選擇餘地,只有默默的聽取似乎是一個人,也似乎是兩個人的心靈信息的交流和傾訴,也聽到了是兩個超凡脫俗的知音在談論對弈之道,還有
宋韶一咬牙,接過飛擲而來的第一顆黑子,然後,左手一揮。
在宋韶揮出左手的瞬間,劉筠憑著敏銳的氣感,立即發現了不對。
宋韶的右手手指夾著黑子,本該是揮動右手飛擲棋子的,現在,怎麼換成了左手呢?
劉筠感覺那宋韶的左手凝聚了一股巨力,向著芙蓉的方向迅速擊去!
劉筠沒有一點思考的時間,立即彈起身體,向著白色雲朵上的芙蓉身前擋去。
只聽轟的一聲響,那股掌力的大多都被石兒暗自開啟的『一脈同心』守護擋住彈回,而少數的掌力卻是擊在了芙蓉的身上!
只見芙蓉全身一震一抖,已經無力的軟倒在劉筠的懷裡,昏死過去了。
芙蓉的臉上和衣服上,都沒有看到血跡。但是,表面上看不出傷勢的傷勢,是最可怕的。
好在劉筠知道,那股巨力有一部分直接打在了芙蓉身上,芙蓉本是沒有任何功法的人,怎麼可能抵得住那股掌力的攻擊的一絲一毫?
劉筠沒有慌亂,他已經顧不得許多,趕緊從無底石玉鐲內取出了醫療石,然後,通過意念把芙蓉剛才受傷的情景告訴了醫療石,醫療石便繼續按照以前的程序,為芙蓉療傷。
眾人都看到了,在紅藍綠三基色組成的千萬色彩的光幕裡,兩支沒有主人的手,行使了一個有經驗的中醫高手的職責。
一會兒的功夫,那道光幕慢慢淡化,直至散去,但是,醫療石卻是發出了『嘶嘶嘶』的聲音,劉筠很奇怪,不知這次的這個響聲是什麼意思?
石兒歎道:「它的意思,是說芙蓉這次受到的內傷很嚴重,它也不能一下子徹底的治好。」
然後,芙蓉慢慢的睜開了雙眼,似乎感到是腹部的周圍很疼痛,那正是劉筠沒有擋住的掌力襲擊的地方。
劉筠泣道:「姐姐,你哪裡疼?」
芙蓉便努力的用手指指腹部,這一用力更加的使她疼痛難忍,便是不住的呻吟。
劉筠的心如同刀絞的一般,眼睜睜的看著芙蓉如此的劇痛,卻是無可奈何。
他的心裡,已經滿是對那個宋韶的怨毒恨意,在空中,他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地上的宋韶,他雙手之內的破魂刀幾欲透指而出,被劉筠控制住了,他下意識的覺得,此時此地殺掉宋韶不合適,他強忍著滔天的怒火,展開『鷹翅隼尾』,抱著芙蓉,飛離了賽場。
宋韶此時的心裡,也有一些後悔,他感覺到了劉筠那種可以穿透他的卑鄙手段的眼光,他也沒有料到,那個芙蓉竟然沒有一點功力,連躲得功力也沒有,他原來也是只想擾亂一下芙蓉的彈奏,最好是讓芙蓉無法再精心彈奏下去,從而使劉筠的氣勢有所減弱,而自己所承受的壓力也會減輕。
但是,事情的結果,卻是如此,他已經做錯,不能回頭,看來,自己與這個功法和棋藝都高自己一籌的劉筠,是解下了不可調和的仇恨了。
哎!宋韶長歎一聲,暗自罵自己,竟然成為了一個暗箭傷人的小人。
在裁判正想要去徵求尤風的意見,以決定比賽的進程時,宋韶低聲道:「這局,我認輸!」
裁判瞪大了眼睛,道:「你再說一遍?」
宋韶一字一頓的道:「這——局,我——認——輸!」
主裁判看到了宋韶眼中的那種堅定,然後,他朗聲告訴全場,「這局,宋韶自願認輸!按照比賽規則,雖然此局未落一子,但是對弈一方主動放棄繼續比賽的,結果有效。所以,我鄭重的宣佈,在楊氏杯職業圍棋錦標賽決賽三局棋中,劉筠以二比零執白勝宋韶,獲得了決賽的勝利,這樣,劉筠就摘得了第十屆楊氏杯職業圍棋錦標賽的桂冠!」
全場頓時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鼓的最起勁的,當然是在第三次猜測冠軍人選時在劉筠身上押注的那些人。掌聲經久不息,足足響了有五分多鐘,才被尤風一個手勢止住。
主裁判經過尤風的許可,繼續道:「弈道門尤首座得到國王的旨意,頒獎儀式在下午進行。」
國王李漢唐親自到學院招待樓裡,看望了芙蓉,並不斷的誇獎芙蓉的琴藝和劉筠的棋藝,他本來打算在比賽結束後,把這姐弟兩個人招到宮中,一個做他的琴師,一個做他的棋招待。更為重要的是,他也十分迷醉於芙蓉的顏色,那不同於世俗的艷美的氣質,深深的撼動著已經年過半百的李漢唐。
但是,卻沒有想到賽場上會出現那個意外,使得眼前美人遭到了毒手受了重傷。他本來想抓住那個宋韶,予以定成死罪,但是,他向來是以德服人,怎麼可以只顧一時之憤而置國家的法律於不顧呢?再說,那個宋韶也是本屆亞軍,而且知錯改錯,他思前想後,還是決定對宋韶的罪不予追究。
而,這姐弟兩個人進宮的事,便只能慢慢的再說了。
劉筠作為本屆比賽的冠軍,獲得了一千萬銀幣,得到了國王御賜的一把青銅劍,而且可以到學院的聖地『書塔』去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這次因為比賽發了大財的,是最初在劉筠身上壓了八注的院長馮嘉,其次是壓了其餘兩注的芙蓉。
堂堂院長竟然也第一次嘗到了賭博的甜頭,最終得到了十億銀幣的綵頭。他並沒有把得到的巨額錢財去做任何的慈善事業,誰也不知道,他一下子有了那麼多錢,要全部留著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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