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曲尚未開始,全場就再次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為這幅美妙的畫面喝彩,為這個美麗脫俗的少女喝彩,為年僅十三歲的劉筠的高超功法喝彩,當然,也為將要聽到的絕妙琴曲而充滿了期待的喝彩。
芙蓉淡淡一笑,眼裡和心裡,只有雨,只有琴,只有劉筠,只見她緩緩抬起玉手,輕撫琴弦,一曲《曲徑通幽》,便開始奏響了。
聽著柔韌有度的琴聲,聽著起伏有致的旋律,眾人的心靈都在經受著一次淨化和洗禮,慢慢的在琴曲中,從紛繁噪雜的塵世走向了纖塵不染的仙境之中。
當然,此時最能夠得到琴曲精氣妙處的還是劉筠,他把蒙蔽著自己心靈的一些小小不然都輕輕的推開,看清楚了遠處的一切,也彷彿能夠看到未知的一些東西。
決賽第一局終於重新開始了,宋韶也受到了這曲《曲徑通幽》的有利影響,他半睜著眼睛,一邊醉於琴曲之中,一邊輕輕的使用食指和中指一接一送,黑棋第一手穩穩的落到了巨大的玉石棋盤上,正是左上角的星位。
劉筠此時覺得芙蓉和自己已經是完全的融合相通了,那一個個優美舞動的音符就像一道道指令,輕輕的碰擊著棋盤上的點,那些點正是劉筠想到的點。
不知不覺的,這其實演變成了一場不對稱的比賽,白棋是合劉筠與芙蓉兩個人的圍棋氣感和技藝,再加上劉筠無與倫比的八萬年神功『**化氣製法』的日漸諳熟的運用,在各方面都佔有了很大的優勢。
而宋韶,則只是得益了琴曲帶來的一種靈感和心的靜謐,雖然也是身懷一種奇怪的功法,但是,怎麼可以和芙蓉、劉筠兩個人的融合棋力相比呢?芙蓉已經是專業四段棋手,且持有弈道門頒發的棋士證,加上性別的差距,怎麼也可以抵得上男子專業初段的水平,而劉筠雖然沒有專業棋士證,但是,現在據馮嘉判斷,現在已經處於專業七段強的水平,在觀看到王積薪所遺留的《金谷園九局圖》和圍棋《十訣》之後,劉筠對於圍棋的悟性和直覺等素質又是突飛猛進,更上一個台階,已經奠定了一個超強棋聖的有利基礎。
因此,劉筠和芙蓉的棋力相加是專業八段的水平,儘管兩個人的第一次這樣琴棋配合、一起鏖戰的經驗不足,有的方面還顯出了一些生澀,可是,對於被北極稱為『最高智慧人類』的、具有初段圍棋氣感的天才棋手劉筠,能夠得到芙蓉最有力的幫助,可謂是如虎添翼。
而據比賽前的登記,這個宋韶卻也是已經握有弈道門頒發的專業七段棋士證。通過對宋韶在前幾局對弈的一點瞭解,如果兩個人較量起來,劉筠感覺自己勝利的機會只有百分之五十,也許還不到。
分析別人與自己時,劉筠總是慣性的自卑,這種自卑心理會影響劉筠對弈,也會影響劉筠做其它的事。
劉筠在賽前的這個自卑心理的缺陷,現在不但被芙蓉的琴聲所彌補,而且還給他帶來了更強的自信和必勝的信念。
從動作上看,劉筠的對弈指法更加的流暢,那棋子從裁判的手裡飛擲而來,只是從劉筠的食指與中指的夾縫間一個迴旋,就向玉石棋盤上輕輕飛去,準確的說,應該是和著琴曲的節拍有韻律的舞動著,興高采烈的向棋盤上移動著,就像是一個十分喜歡遊玩的人到了一處最嚮往的美麗景地,再也不想離開。
宋韶走成了三連星,以勢爭雄,構建起一個大模樣,慢慢的建立起了自己的軍事基地,為自己能夠在中盤廝殺時放開手腳,提供了先決條件。
而劉筠這次卻是選擇了錯小目的佈局,穩穩守住白軍的根據地,建立了有保障的後勤供給線,也為中盤廝殺做好了準備。
巨大的玉石棋盤上,黑氣與白氣,似乎比先前的比賽都顯出了一些黯然,甚至給人感覺很微弱,根本感覺不到將要到來的血戰廝殺。
這個情形只有在場的圍棋高手兼功法強者才能知道真正的端倪。
一陣冷風吹過,把賽場周圍的雨線都吹得幾乎傾斜成了平行狀,所有的人都感到了這股冷風的無情。
棋局,開始變了。
宋韶今日也感覺到了劉筠此時的氣勢,似乎比自己要強一點,但是,他卻是心如明鏡,自信滿滿,把油紙傘也輕輕一送,然後,雙手輕輕在空中一畫,一個美麗的七彩虹橋便形成了,為他和在橋下的所有觀眾擋住了那纏綿的雨滴。
觀眾情不自禁的又一次站了起來,一時間,掌聲不絕。
這個本是違規,但是,弈道門的首座尤風也被這個宋韶的手法給震撼了,微微怔了半刻,他一個手勢,告訴大家,在對弈之中不可鼓掌,全場頓時安然。
國王李漢唐的心裡,更是感歎這兩個少年英傑,不僅是對弈水平高人一等,而且這功法卻是一個比一個奇妙,想我醒獅國有如此人才,便是西胡國和大狼國加起來,也不是我國的對手。
與那美麗彩虹橋柔和亮麗截然相反,卻與那陣刺骨冷風相一致的是
宋韶在中央一個扭斷。
中盤廝殺開始了。
是綜合氣勢上處於劣勢的宋韶首先挑起了戰端。
劉筠沒有想到,在佈局還沒有完全結束時,宋韶就要這麼急著與他決鬥。
而且宋韶所下之點,就是他一直想下,卻是沒有機會下的點。
厲害!
劉筠心裡暗道。
其實,宋韶的這一手,其實是一個拭應手。目的在於以攻其不備來擾亂劉筠的思緒。
劉筠看到這個無理扭斷,正要給於強勢攻擊時,忽然,他看清楚了宋韶的真正目的。宋韶哪裡是挑起戰端,根本是在試探。他的攻擊目標,並不是扭斷的這個地方。
劉筠沒有理會宋韶的扭斷,而是繼續佔領棋盤上的大場。
所有觀看的人,都禁不住一聲『咦』?
這兩個少年在幹什麼?一個挑戰,一個不理,這是在開玩笑嗎?
宋韶暗暗稱讚劉筠的機敏和膽色,這也激發起了他的無窮鬥志。呵呵,你不是不理會我的攻擊嗎?我就再來一手。
宋韶輕輕飛擲黑子,一個飛『鎮』。
誰都能看出來,這個如果再不理,而脫先的話,不但右下邊的白棋數子被團團圍住,有被吃的危機,而且此處在中央的爭奪上更是不可不應的『急所』。
但是,令宋韶和觀眾不解的是,劉筠竟然還是置之不理,繼續佔領大場!
宋韶可不是二流棋手,他可不會以為是劉筠的神經有了問題,要把這局讓給他。
宋韶仔細的看了看全局總體形勢,這才清楚了劉筠的目的。劉筠是要拚命的在中盤真正決鬥前,盡可能地撈夠實地,而宋韶挑釁的這兩個地方,變化太多,根本不可能完全的看清楚,要是真正戰鬥起來,變數很大,不知最終會鹿死誰手。
因此,劉筠放棄了看似極為關鍵的中盤戰鬥的急所,而去爭奪眼見可得的實際利益。真的是有氣魄,敢拚敢賭。
如此一算,在這兩個地方如果自己不能撈到利益的話,那麼,等於說,自己走了兩個價值甚小的點,白白把兩個大場拱手送給了劉筠。
宋韶的臉上滲出了幾滴汗珠,他知道,此時的棋局,已經完全取決於右下自己能不能屠殺掉尾巴在邊上、頭頸子中央的白龍,如果,能夠全殲,自己勝局一定,而不能全殲,只能屠殺數子利益的話,那麼,這局棋還得等到官子的爭奪之後,才能看清楚輸贏。
宋韶經過了一次長考,便把賭注壓在了屠殺白龍上。
在一『鎮』之後,黑棋又是一『封』,從整體形式上看,白棋的龍頭和龍尾已經被切開,龍尾在邊上被圍,龍頭在中央被圍。
白龍看來,不是龍尾被斬殺,就是龍頭被消滅。
真的沒有機會嗎?
劉筠的一手『靠』,讓所有的觀看者,看到了白龍頭尾相連的希望。
但是,經過宋韶極其強硬的『堵』、『頂』、『提』之後,觀眾看到,白龍的首尾相連徹底的沒有希望了。而且,還白白損掉了一個白子。
如此一來,白龍的頭尾只好在黑棋的包圍圈裡各自做活了,但是,只要是專業棋手都能看出來,龍頭和龍尾都只能各做一個真眼。
這樣的話,白棋的龍頭和龍尾都要被黑棋斬殺了。
宋韶的臉上也漸漸的露出了輕鬆的笑容,心想,劉筠,認輸吧,你沒有機會了。
劉筠沒有猶豫,一個白子再次落到了棋盤上。
這一手不是想要連接白棋的龍頭和龍尾,而是扭斷黑棋的!
宋韶看到這一手,不禁嚇出了一身冷汗。暗叫一聲:不好!
這一手扭斷,再也不是自己單純的絞殺白棋大龍了,而是自己圍堵追擊的黑棋也被切成了兩段,而且,自己的這被白棋切開的兩段也是只能各自做成一個『真眼』。
沒有退路,這也是我贏你的唯一希望,好,劉筠,你既然選擇了對殺,那麼,咱們就好好的比一比,看看誰計算的更加準確,看看誰能夠把所有的變化揣摩透。
接下來,琴聲愈來愈悠揚動聽,劉筠和宋韶兩個人的心境更加的寧靜坦然,而棋局卻是凶險接連不斷,就像一場亙古沒有過的大規模世界大戰。
是的,年僅十三歲的劉筠和十四歲的宋韶,在對弈的境界中,就是不可多得的兩軍主帥。
國王李漢唐站立了起來,弈道門首座尤風站立起來,主席台上的所有貴賓和看台的所有觀眾都站了起來,他們的眼睛都是一眨不眨的盯著棋局的每一步變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都在心裡計算著,到底是白棋長一氣還是黑棋長一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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