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嘉和劉筠兩個人在王麗和婉兒的墳前,一動不動的待了三天三夜。一直到第四天近中午時分的一個響雷,才把兩個夢中人驚醒了。
天開始淅淅瀝瀝的下起大雨來。
可憐芙蓉和哲兒兩個人,在那個特殊的空間裡,悶悶的待了三天三夜,哲兒倒是好,先是哭鬧著要出去玩,等到哭鬧夠了,被芙蓉好不容易的哄睡後,真絲錦囊裡的空間才有了片刻的安靜。
把芙蓉給折磨的筋疲力盡,隨身帶的乾糧和清水也快要用完了。
芙蓉只是在裡面著急,猜測馮嘉和劉筠到底是怎麼了?難道是又遇見什麼強敵了?為什麼這麼久了也不來接他們出去呢?
通過在真絲錦囊內空間的光亮和陰暗的交替,芙蓉也大概知道了時日,都三天三夜了,他們不會遇到什麼不測了吧?
正在芙蓉無可奈何之際,自己的身體忽然被一個力量輕輕托起,然後就從那個半封閉的空間裡出來了,見到天卻是下起來了雨,而自己和哲兒出來的位置,是一戶人家的屋簷下。哲兒剛剛哭鬧過,現在睡得正香。
馮嘉便一個勁兒的向芙蓉道歉,就連劉筠也覺得不好意思。馮嘉是悼念自己的心愛之人忘情忘我忘物,而劉筠卻是受到感染,也悼念起苗苗來。
好在這是一場雷陣雨,下了有一個多小時,就雨過天晴了。
馮嘉帶著劉筠、芙蓉和哲兒回到學院之後,幾個人都是困乏不已,飽飽的吃了頓飯之後,便都是臥床好睡。
哲兒先醒來後,把芙蓉也給弄醒了,芙蓉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到是哲兒淘氣,便道:「怎麼了,哲兒,讓姐姐再睡會兒。」
哲兒便又是抓癢,又是拽手,死活不讓芙蓉再睡。
芙蓉無奈,只好爬起來,道:「哲兒,有什麼話要給姐姐說嗎?」
哲兒認真的點了點頭,道:「姐姐,趁他們兩個睡得正死,現在我們走吧。」
芙蓉驚道:「走?往哪裡走?」
哲兒道:「到哪裡都行,只要有姐姐在哲兒的身邊就可以。反正我不喜歡待在這裡,我也不喜歡那個爺爺,那些幼兒培訓班的小朋友也一起欺負我,他們問我的爸爸媽媽是誰,我說都死了,他們就笑話我是個沒娘養的孩子。」一邊說,一邊嗚嗚的哭,想來確實受了不少的委屈,一個六歲的孩子,雖然還不知道幼喪父母的悲痛有多重,但是他幼小的心靈已經能夠明白,可以依賴的懷抱和溫情消失了,到現在,哲兒唯一可以信賴的就是芙蓉了。
芙蓉一邊給哲兒擦淚,自己也是一邊的掉淚,道:「哲兒乖,姐姐也是沒有地方可去啊,姐姐和你就在這裡和你玩,好嗎?等時間長了,你就習慣了,其實,馮嘉爺爺和劉筠哥哥都挺好的,你為什麼不喜歡他們呢?」
哲兒道:「反正,我就是不喜歡他們,不想和他們玩。」
芙蓉道:「這兒要聽話,特別是馮嘉爺爺,你要聽他的話,以後,以後」
芙蓉一動起離開哲兒的念頭,心就痛,又怎麼忍心說出來呢!
哲兒道:「姐姐,你是不是要把我丟在這裡,和那個凶巴巴的爺爺一起玩,然後,你和劉筠哥哥再一起悄悄地離開哲兒呢?」
芙蓉的鼻子一酸,心裡如刀絞一般,再也不能自己,緊緊的把哲兒抱在懷裡,泣道:「不!姐姐不會丟下哲兒的,姐姐會一直照顧你,和你好好玩的。」說完,芙蓉的心裡馬上又升騰起了對劉筠的歉意,心裡更加的不知是什麼滋味。
哲兒也哭道:「真的嗎?姐姐不要欺騙哲兒,現在,就只有姐姐最疼哲兒了。」
芙蓉為哲兒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含笑道:「姐姐說話算數,哲兒要相信姐姐。」
哲兒道:「好!那姐姐和哲兒拉鉤!」
拉鉤的時候,芙蓉已經下定決心,讓劉筠先去南陽辦事,而自己則留在這裡,等劉筠辦完事再回來接她,到時候也許哲兒會習慣了這裡,也許會習慣了和馮嘉爺爺在一起了。反正,有一會兒推一會兒吧,芙蓉想的頭都有點疼了。
劉筠聽芙蓉把情況介紹完之後,也是沒有再說什麼,心裡雖然對那個張濤不放心,但是覺得有馮嘉這個院長在,那張濤也不能怎麼樣。於是,告別眾人,打算步行走出古城,到郊區再飛往南陽去。
誰知,當劉筠和送行的芙蓉、馮嘉、哲兒剛剛走出教學樓區,向大門走出時,有一個學生竟然在校園內放了一個信號炮。
馮嘉聽到後,不由得怒火中燒,只交代劉筠一路小心,便氣沖沖的去調查那個放炮的學生去了。
而芙蓉則抱著哲兒,一塊兒送出了學院的大門,還要往前送,被劉筠強行攔回到了學院裡。
芙蓉看著劉筠慢慢模糊的身影,眼裡的淚水止不住的流淌了下來。
劉筠剛剛走到一個路口,冷不防從旁邊竄出來一個人來,把劉筠嚇了一跳,仔細一看,竟然是楊楠。
楊楠一把拉住劉筠的手,連拉再抱的到了一個僻靜的角落,神秘兮兮的道:「小弟弟,你要一個人離開這裡嗎?」
劉筠被搞糊塗了,道:「是啊,怎麼了?」
楊楠道:「走不得!」
劉筠道:「為什麼?」
楊楠道:「你剛才可聽到學院內放出信號炮了嗎?」
劉筠道:「聽到了,院長聽了之後,非常生氣,去調查了。」
楊楠道:「你可知道是誰放的嗎?」
劉筠問:「是誰?」
楊楠道:「就是張濤的手下。」
劉筠道:「張濤的手下?張濤不是學生嗎?」
楊楠道:「他正是九年級的學生,但也是九年級十二個班男生的老大。」
「老大?」
「是啊,我問你,那次讓張濤吃了大虧的可是你?」
「吃虧?什麼吃虧?」
楊楠於是把那天如何碰到張濤,如何看到他那一副回頭土臉的狼狽樣子的事情,又說了一遍。
劉筠聽後,點了點頭。
楊楠向劉筠豎起了大拇指,道:「小兄弟,想不到,你的功法竟然如此厲害,少年英雄,真是少年英雄啊!不過,你的麻煩也來了,你可知道,這個張濤是什麼人?」
劉筠道:「麻煩?什麼麻煩?」
楊楠道:「他可是本國尚武將軍張松的三公子,平時在學院裝橫跋扈,欺凌弱小,無惡不作,被院長開除後,張松親自來給院長說好話,軟硬兼施,最後,院長也是考慮到國家利益,與將軍寫下協議,並讓張濤寫下了保證書,如若再犯,必當開除。因此,張濤才在這一年多時間裡,收斂了很多,在學院裡不敢再胡作非為,有什麼壞事都是跑出學院外去做。」
劉筠對國家對將軍,只是有一個模糊的概念,道:「將軍的官,很大嗎?」
楊楠道:「那是當然,在一個軍區,將軍就是最高首領,你說大不大?你聽我繼續說,張濤的大哥張行是我們都城的守衛軍統領,又被國王招為駙馬,娶了襄陽公主為妻,他受過高人指點,功法很高,有萬夫不擋之勇。他的二哥張機沉迷於對弈,連續兩年獲得京城青年組圍棋比賽第一名,年僅二十二歲,就獲得了弈道門頒發的專業七段的棋士證,現在進了翰林院,專門陪國王以及權貴們對弈,深受國王的喜愛。」
聽到這個張濤的家庭是這麼顯赫,他的兩個哥哥也是這麼出色,劉筠也不禁羨慕起來,聯想自己的身世,現在是一無家庭,而無親人,養父母到最後因為『通靈棋譜』,竟然設下毒計,想要置他於死地,和自己最好的苗苗卻也是因為他父親苗沖貪婪於『通靈棋譜』而意外喪命,岳震(壯子)哥臨死時,告訴了他自己的親生母親叫『劉玉兒』,她現在應該在黑子盟總部南聯營城外的傷情山上,需要戴著她留給劉筠的去找她,才能母子相認,可是,這『相思無淚』鑽戒現在戴在苗苗的手上,雖然苗苗死了,但是劉筠怎麼也不願意為了認那個沒有見過一面的母親,而去把鑽戒從苗苗的屍體上取下來。
因此,劉筠覺得去認親生母親的事,也許是很遠很遠的事了,也許,他雖然知道有這麼一個親生的母親,但是與沒有相同。而親生父親呢,聽岳震哥的意思,也需要從母親那裡才能知曉。
養父母被自己殺死了,親生父母還在,卻因為沒有信物,而不能去相認。
自己其實和現在的哲兒一樣,孤苦零丁,沒人疼愛。
可是,在劉筠傷痛難耐的心裡,閃過了芙蓉、美璇和師父龍會的笑顏,他的心裡漸漸有了暖意。就如同三九天一個人跌進了冰窖裡快要被凍死時,有一雙力大無比的手抓起了他,然後抱著他走進了春天的小屋,用自己的體溫融化了覆蓋他身體的寒冰,也融化了他心頭的寒冰,喚起了他對生命的渴望,和活下去的堅定。
是的,我不是孤苦伶仃,還有很多人對我好的!還有蚩老爺爺、北極老爺爺和這個相處幾天的馮嘉院長,都對我很好的,從來沒有看不起我。
蚩老爺爺傳我神奇功法,贈我『**石』和『破魂刀』;北極老爺爺開啟我圍棋氣感,傳我圍棋對弈的基本;馮嘉院長與我對弈切磋,細心指導,沒有一點院長架子,還與我共同體會研討那王積薪留下的《金谷園九局圖》和圍棋《十訣》,又借我很多的圍棋書籍,使我對圍棋的瞭解更加的深入了,對弈水平又提高了不少。
與師父龍回相處一段時日以來,劉筠覺得師父除了小氣,其他的一切都很好,已經成為劉筠信賴的一個如慈父般的一個人;美璇姐姐高貴典雅,卻也對劉筠很是親近,噓寒問暖,就像一個親姐姐一樣;最有好感的就是芙蓉姐姐,琴棋雙藝,聽著她的琴聲,可以祛除埋藏在他幼小的心底的那深重的自卑感;聽著她的琴聲,可以激發他戰勝一切的信心和勇氣;聽著她的琴聲,可以感覺到一種可以消融鐵石一般的如水柔情。
和芙蓉姐姐在一塊兒,劉筠更加感覺無拘無束,沒有一點距離。況且,這一路上芙蓉受盡了苦頭,卻是強忍著,一直以柔弱的身軀抗擊著風霜的侵蝕,承受著一次又一次的磨難和生命的危機,縱然是這樣,只要是芙蓉少有氣力,總是無微不至的照顧劉筠,生怕哪一點遺漏了,做錯了。
每一次當芙蓉遇到危難和受傷時,劉筠的心裡總是感覺像**了一把刀似的,又痛又急,恨不得替芙蓉承受那一切傷痛。一路上所遇到的這些事情,進一步加深了劉筠和芙蓉的姐弟之情,這次要不是哲兒的難纏和岳震屍骨的安葬發生了矛盾,沒有辦法,劉筠才不肯離開芙蓉。
這時,劉筠的心裡升起了一種內疚,不管是龍回、美璇,還是最親近的芙蓉,他都沒有把『通靈棋譜』的事告知,也沒有把蚩尤和北極告知。他不知這樣做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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