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陽一個很小的城市,四周群山環繞,樹木頗多,所以有綠色小城的美稱。從小城的西北面,流過了一條小河,人們叫它明河,冬天的明河河面結起了厚厚的冰,成為喜歡溜冰的人們的樂園。
南陽還有一個特點,就是有很濃很濃的圍棋氣氛,與北面的北華,西面的武功,東面的永安齊名,一起被稱為「圍棋四小城」。不管在大街,還是在小巷,都能找到對弈的人們。傳說,南陽還是著名的國手王積薪的故鄉,因而,各個圍棋道場都聲稱是王積薪的後代所開辦的,有四家直接就稱為:「王積薪道場」,只不過他們的門牌稍有差別,一個稱:「正宗王積薪道場」,一個是:「絕對正宗王積薪道場」,一個是:「王積薪總道場」,一個是:「王積薪道場,別無分號」,這家的門前還立了一張牌子,上面寫的非常詳細:「各位圍棋愛好者,大家千萬要擦亮慧眼,分辨真假。我們道場已有數千年的歷史了,系王積薪的孫子王社文所創,現在坐鎮敝道場的是王積薪的第三百四十代玄而又玄孫王耳垢,敬請大家明鑒。一直以來,很多道場打著王積薪的名號招搖撞騙,極大的損害了我們的利益和廣大圍棋愛好者的利益,由於現在有關法律還不健全,因此我們保留進一步進行道德譴責的權利。特此生告!」
我們的主人公劉筠就是成長在這樣一個地方,就是那個在小樹林經歷生死危機的小男孩,就是那個被著名的大家族賈家的嫡系獨生子賈蘭托付重任的小男孩,就是那個被姐姐劉婉百般折磨百般蹂躪被哥哥劉殤隨意欺弄任意驅馳的小男孩。
劉家在當地算是一個大戶人家,劉仁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樂善好施,被人稱為:「大善人」。平時,劉仁迷與圍棋,家事很少過問。
劉仁的妻子秦氏也是著名的圍棋世家的千金,也是嗜棋如命,因而,在家裡劉殤和劉婉是為所欲為,肆意的作弄劉筠,使劉筠嘗盡了苦頭,名義上也是劉家二公子,實際上連一個普通的僕人都不如。
哥哥劉殤就是「王積薪總道場」的學員,而姐姐劉婉因為是女性,一般大道場不願接收,於是就在一家比較小型的道場學習圍棋,劉筠則因為被南陽道場專業檢測機構檢測為「沒有氣感」,不適合學圍棋而被各個道場拒之門外。劉筠自己也感到非常的失落,非常的自卑,因此,當人們都迷戀於對弈時,他就一個人在院子裡看螞蟻上樹。
一天晚上,一家人都找棋友對弈去了。劉筠百無聊賴,無事可做,螞蟻也因為需要休息,都回到自己的安樂窩去了,不能陪他玩了,他感到深深的失落。
他在後花園裡來回的溜躂,想找到一個能夠陪他玩一會,給他帶來一點樂趣的東西。可是,轉了將近五十圈,還是感到無聊的很,心裡沒有著落。他乾脆一下子倒在了草地上,仰頭看著滿天的繁星,他默默的對其中一顆最明亮的星星說道:「星星,你能陪我玩一會嗎?」他出神的看了很久很久,星星好像根本就沒有聽到,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不甘心,這一次,他對著那顆星星大聲把剛才的話喊了一遍。又過了很久,他想等到奇跡出現,可是,那顆星星還是沒有反應。
他有點急了,使出全身的力氣狠聲吼道:「星星!可惡的星星,為什麼,為什麼你也不理我?」他現在似乎變了一個人,平時被姐姐欺負習慣了,被哥哥侮辱也成了家常便飯,心裡從來就沒有一絲委屈不平,從來就沒有一點反抗的意識。
這會兒,他才感到了平時所受的那些虐待和蹂躪一直像一座大山一樣在壓著他,使他喘不過起來,使他對姐姐劉婉和哥哥劉殤產生了無比的憎恨和反感,他心裡有一種力量鼓勵他反抗,支持他不要再像以前那樣任由他們擺佈了。
剛才的這一聲怒吼,使他感到了十分的暢快,使他感到了異常的興奮,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受,整個身體很輕快,很有活力,很有朝氣。
他從草地上站起來,高興的又跳又蹦,對著那顆最亮的星星再次喊道:「星星,你聽到了沒有?快陪我玩!你如果不聽話,我就把你打下來!」
這時,異樣出現了,似乎在他的心底響起了一個聲音:「大膽毛孩!竟敢對我北極不敬,不想活了嗎?擾亂我老人家睡覺,已經讓我老人家非常生氣了。現在,還要威脅我老人家?真是不懂事!讓我老人家陪你玩?行啊,什麼條件?」
他聽一句就四下張望一下,轉的脖子都累了,還是沒有發現半個人影。
他嚇壞了,馬上意識到可能是撞邪了,本能地轉過身,朝著他的小屋一陣狂奔。
沒跑出幾步,那個聲音又響了,「跑什麼跑?我老人家還會害你不成,堂堂的北極怎麼可能和一個毛孩子較真呢?你再躺在草地上,看著我老人家,我老人家今天比較高興就陪你玩一會吧!」這次的話似乎比剛才的還要真切,確實是響在他的心裡。劉筠地恐懼減少了很多,好奇心倒是提高了幾倍,怎麼可能?星星對我說話了??
他為了確證,對著那顆明星喊道:「是你在和我說話嗎?」「當然了,你這個小傻瓜!」
「我不是小傻瓜!我叫劉筠!」
「好,好,好!知道反抗了,有點男子漢氣概了,孺子可教也!哈哈哈!」
「聽你說話,你年紀應該很大,那我就叫你老爺爺吧!老爺爺,我有個問題想問你,我們相隔這麼遠,你怎麼能聽到我的聲音呢?」
「哈哈哈,問得好!孩子,你可知什麼叫『氣』?」
「不知道。」
「好孩子,我來告訴你,寰宇茫茫,生物吐納,有一種有形無形而存在的東西,中國古代哲學稱之為『氣』。『氣』既是客觀存在的實體,又是主觀的道德精神。氣通常是指一種極細微的物質,是構成世界萬物的本源。氣聚而成形,散而為氣。我就是通過『氣』和你交流的,並不是我能直接聽到你的聲音,你明白了嗎?」
「不明白,你說的太深奧了,我聽不懂。那麼,老爺爺,是不是所有的星星都能和我交流呢?」
「孩子,首先一點,你必須明白,我並不是星體,而是北極星的守護者,我也是一個生命,一個比你們人類更智慧,更強大的超能力生命體。其次,如果其他星球上也有像我這樣高等級的生命體,他們也能夠通過氣來感受到你的存在,並且能夠和你交流。」
「老爺爺,我明白了一點了,你對我真好,給我解釋的這麼詳細,可惜,我太笨了,不能理解你的那些話。」
「孩子,你錯了,你一點都不笨!你是我感應到的最智慧的人類了。」
「你騙我,老爺爺,所有的人都說我笨,我自己也感覺自己很蠢的。」
「孩子,我沒有騙你,我給你玩一個遊戲,來測試一下你的智慧,你就相信了。」
「什麼遊戲?老爺爺,你真好!你真的肯陪我玩了!你說,我們玩什麼?」
「對弈。」
「什麼?對弈?老爺爺,還是算了,我曾經被權威的檢測機構確定為:『沒有氣感,不適合學圍棋』,我們還是玩別的吧,好不好?」
「孩子,你又錯了,你不是沒有氣感,而是氣感太強了,他們那些低等級的棋士怎麼會想到你是天生的專業初段氣感呢?他們用那些破舊的低級儀器怎麼可能檢測出來呢?可惜呀,可惜,你要是能被及早的培養,現在,恐怕早已是專業四段了。」
「真的嗎?你說的是真的嗎?我不是沒有氣感?我可以學圍棋了?哈哈,哈哈哈,我太開心了,我真是太開心了!」一塊壓在心頭的石頭又被搬走了,劉筠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清明感。
不管是姐姐,還是哥哥,不論是爹爹,媽媽,還是別的街坊鄰居,都因為他沒有氣感而看不起他,因為,像他這樣的人在南陽是幾乎不存在的。從此,他可以揚眉吐氣了!劉筠又一次從草地上爬起來,跳啊蹦啊,說不出的興奮。
「孩子,先別高興,我所說的話,並不能直接改變周圍人對你的看法,也不能讓你們那個城市的道場接收你,培養你,知道嗎?要改變的,只有你自己!而且,你要學,只能被著他們偷偷的學,你知道嗎?你天生初段氣感的事也不能對任何人講,知道嗎?」
「知道了,老爺爺!好,我們玩!」
「孩子,你閉上眼,我們開始了!」
劉筠剛閉上雙眼,大量的信息就像一條汩汩流動的小溪一樣流向了他的腦海裡。「氣,眼,劫,空······」等等詞語源源不斷的湧來,佈局,中盤,官子等常識也一點一點的傳送過來。
劉筠彷彿走進了一個奇妙的世界,他看到了自己浮在高空之中,對面坐著一個鬚髮純白的老人,微笑著,那些星星彷彿都成為了一粒粒的棋子,任由他掌控,驅使,老人笑著說:「讓先,我讓你九子!」
劉筠便先放好了九顆白子,老人落子很快,劉筠則是一邊消化那些基本的圍棋常識,一邊思索著落子的地方······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那張巨大的棋盤上已經形成了黑白兩大勢力,他們糾纏著,戰鬥著,就像一場真實的戰爭一般。
劉筠看著這場戰爭的趨勢,進行了最後一次長考,而後向老人道:「老爺爺,我認輸了,還是不行,你讓我九個子,但我還是感覺一點機會都沒有!」
老人微笑著捋了捋鬍須,點頭道:「不愧是先天初段氣感的天才,你已經具備專業二段強的實戰水平了。嗯,不錯,不錯。」
「是嗎?!!」劉筠的眼睛幾乎要瞪出來,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雖然在這之前,基本上沒有接觸過圍棋,但他知道,圍棋升段是極其困難的。
哥哥劉殤經過不斷努力,也就是剛剛升了二段。
而姐姐劉婉,只是業餘三段的水平。
至於,爹爹和媽媽的段位,他是不知道的,但他隱約知道,他們的段位也並不是十分的高。所以,他根本不相信,自己能在這麼短暫的時間達到專業二段強的水平。
「沒有不可能的事,孩子,只要你敢想,並且堅持著努力的去做,你不管有什麼夢想都能夠實現的!棋道與人道是相通的,孩子,我相信你,一定會在不久的將來,成為最傑出的棋手!」說完,他的手柔和的摸著劉筠的頭,充滿了期望,充滿了不捨,「孩子,在以後的日子裡,我可能會很忙,就顧不上親自來教你了,你的成長就要全靠你自己的努力了。你想我時,就默默的對著天空喊我的名字『北極老爺爺』,我不忙的話就會和你玩的。」
劉筠享受著老人的無限關懷和無限溫暖,眼裡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他猛地撲到了老人的懷裡,放聲痛哭。
他感受到了自記憶以來的第三次有特別安全感,甚至特別有依賴感的親情,這次的溫暖確實是一個似乎並不可能存在的生命給於他的,好像根本這就是一場夢,虛無縹緲的,但是,此時此刻,劉筠卻感到了這個懷抱的最真實的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