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孤城6
在法則世界誕生之初，曾有人質疑這裡那些形形色色的生物不符合生態學，不符合進化學，不符合動力學，不符合……總之，就是有很多種不符合。人類中不缺少智者，同樣也不缺少自以為是亦或因某些目的而故意蒙蔽自己雙眼之人。
廣闊的宇宙就在那裡，人類就存在於廣闊宇宙的一角，光是這兩點相加，就足以證明人類不可能孤獨存在於宇宙之中。即使是這樣，依然存在著聲稱不相信外星人存在的人。這些人最喜歡的立論就是——他們沒見過外星人。
這是個初一聽很可笑，但卻很難駁倒的說法。所以那些人繼續用著相同的方式——因為沒有見過法則中的生物存在於地球，就理所當然的說著否定的話。
但與宇宙中是否有外星人的宏大論題不同，法則中的生物……他們就在觸手可及之處，創造者公司沒有興趣去做口水之爭，只是將部分生物的完整數據模型放到了公共網絡上，就立刻封閉了大半人的嘴。一些純粹湊熱鬧之人在主力潰退之後，除了偶爾提出一些幼稚的觀點外，再無法把對法則生物的否定上升到學術的高度。雖然因為極端自我者的存在，人類的聲音永遠也無法做到統一，但能得到絕大部分人認可的東西即使稱不上真理，但定理的頭銜卻絕對跑不掉。
隨後，以定理為基準，可以在法則世界生物身上浪費口水的地方，自然而然的轉移到了本身結構的合理性和實用性上。
經過一年多時間的發展，最先被人類所接觸的大半法則生物，已經被解析得僅次於人類對自身的瞭解。在將各種生物體變成人類可操縱的軀殼後，給出的數據龐大到必須讓人故意忽略才不至於頭疼的地步。
類別，名稱，最初出現地，身高，體重，優勢，特別能力，是否具有進化性，是否存在升級版，同步適應率。這些是瞭解一個生物軀體的基本，但也僅僅只是基本，在完整的一千三百四十四個信息項目中連總信息量的百分之一都佔不到。所以，如果在其他領域要問一個普通人和達人之間的卻別，答案或許會相當繁瑣。但在法則的世界中，普通人和達人的區別卻相當簡單——掌握了十個基本信息的是普通人，掌握了一千三百四十四個信息的就是達人。在這之間的差距，就是普通人和達人的差距。
特別要說明的是，一千三百四十四這個數字是指當具生物軀體的信息，所以達人，也往往意味著對一樣的專精。
或許聽起來，法則世界的達人就是所謂的死記硬背者，但這卻是一與零的巨大差別。就像玩即時戰略遊戲，知道十個最基本信息的人相當於面對著滿屏的亂碼，並且只能使用鼠標進行遊戲。而達人，則是瞭解了全部的遊戲信息和每一種系統功能，順帶著還能使用鍵盤上的熱鍵做輔助操作。
關於遊戲的信息，那是只要知道就會本能使用的東西，而鍵盤熱鍵，即使不一定常用，但因為知道，總會在關鍵的時候用到。因此，比起那些只會用一隻手操作，並且憑直覺遊戲的人，前者無論是即時戰力還是可調用潛力都實在要優秀上太多。
雖然法則中成為達人的路途就那麼清晰的擺在那裡，但是因為人與人的不同，達人始終只是少數。就像都知道認真讀書就能得一百分，但得一百分的人永遠之是一小部分。而比起外力迫使下的讀書，在法則這個自由的世界，願意向達人邁進的人更加稀少。而能成為一個生物軀體的達人後，還不被其他更有趣的身體吸引的人就更加稀少了。
但就像宇宙因為足夠大，所以一切可能都存在一樣，只要有指向結果的道路，那麼站立於終點的人就總會存在。蜉蝣特就是這樣一個站立於終點的人。
自進入法則得到現在這具身體的一刻起，他就把全部的精力投入到了對它的瞭解到中，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在達人的路上走到了很遠的位置。說實話，隨著更高等級區域的攻略，無數強大的身體不停衝擊著法則世界的時尚與實用，蜉蝣特的這具身體算不上強大，而且外形實在很難討人喜歡，所以，使用著同樣身體的人要麼是倒在了成長的中途，要麼就是在成為士官後迅速換上了早就物色好的身體。只有蜉蝣特因為念舊與不捨，依然執著於現在的這副身體。
這確實讓蜉蝣特失去了很多，但宇宙是公平的，冥冥中的法則注定了能與其他生物存在於同一個時代的生物，必然有其存在的資本。第一千三百四十五，一千三百四十六，一千三百四十七……這些是蜉蝣特在達人終點之後繼續發掘出來的信息。
如果說瞭解十個基本信息的人是草履蟲在擺弄槍械，瞭解一千三百四十四個信息的達人是人類在用手握槍。那麼在終點之外行走的蜉蝣特就是在用意念控槍。
在人類還在為開發大腦潛在區域努力不懈之時，他已經挖掘出了這具身體的無數潛力，即使是道具裝備的使用上，也能比其他人發揮出更大的力量。
對身體能力的最大瞭解，對道具力量的最大化發揮，再加上豐富的戰鬥經驗應用和易於躲藏的城市環境。無論從哪個方面看，要擺脫一次跟中實在是輕而易舉，何況是這麼多條件被疊加到了一起。但，出現在蜉蝣特眼前的事實卻恰恰相反。以至看電視時，他總會嘲笑那些因為不能確定自己是否在夢中，需要掐自己一下的幼稚橋段，可是現在，自己卻成為了這個幼稚橋段的演繹者。
狠狠的一爪掐下，與力量程度等價的疼痛瞬間將屬於事實的信號回饋給了蜉蝣特，可是這樣的情況不但沒有讓他排除自己身處噩夢，反而認定這是一個比想像更加真實的噩夢。是的，現在的情況已經到了一個只有用噩夢才能勉強得通的程度。
一個小時前，在普通的行走中，突然發現先前公交車裡的高手寵物和熊人混在一起向自己走來。雖然不能確定這是一件壞事，但源於經驗的判斷，奉行安全原則的蜉蝣特在本能驅使下選擇了迴避。結果發生了第一場麻煩的追逐。
身後的熊人不弱，還具有稀有裝備，在正面戰鬥上自己沒有必勝的把握，但說到逃跑還是有著相當的自信。最後的結果也確實如同自己預料的那樣，在隱藏了真正實力的情況下成功擺脫了熊人的追逐。而蜉蝣特是個相當小心的人，沒有把被對方撞上這點當作偶然，在確定對方沒跟上來之後，立刻對週身做了細緻的檢查，確認沒有被附上奇怪的東西後，又使用金屬探測，電子信號屏蔽等一系類手段作了防範，最後還繞了個遠路，去到了遠離對方出現位置的地方。
但這一系列舉動的結果卻是，在四十分鐘前，再次撞上了那個熊人。不，準確的說，比起撞上，更像是對方埋伏在了自己的行進路線上。
一驚之下，蜉蝣特再不管是不是需要掩飾自己沒看到他們這點，轉身用出了比第一次更快的速度逃離。不出意外的，即使熊人依然拚命追逐了一段距離，但在自己用出塑形菌後，依然輕易擺脫開來。
這一次，蜉蝣特再不敢想關於節約的問題，召喚了大團的塑形菌包裹身體，完全改變了形象的同時，塑形菌還在體表形成了一道幾乎隔絕目前法則世界中所有探測手段的屏障。這既是技術上的優勢，也是對身體掌握的優勢。
塑形菌可以在段時間內組成一定強度和精度範圍內的物體，但是在接觸空氣十多秒後就會死亡，並且對生物體有很強的侵略性，一般都是當作腐蝕性的生化武器使用，唯有自己的這個身體在經過某些改變後不但可以防止塑形菌群的侵蝕，還可以大幅度延長它們的存在時間。簡單的說，就是做到共存。這是恐怕是在整個法則世界的人類中，都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以前就憑借這一手所有人防備之外的空白，一次又一次的避過了近乎絕望的危機。所以從理論上來說，這次應該也不例外。
控制氣息，控制表情，動作悠閒。這是在配合著外表偽裝之外的動作偽裝，可以說這已經是蜉蝣特可以做到的最好程度。但三十分鐘前，攜最最強偽裝的自己再次在路上遭遇了熊人的攔截。
（看起來確實能知道自己的大概位置，但應該做不到精確的鎖定。）
眼見熊人四處張望，蜉蝣特做出這樣的的推測，於是拚命控制著自己的情緒，盡可能像個普通路人般接近熊人，在擦身而過的一瞬間，蜉蝣特知道，自己贏了。抓住自己的最好時機已經過去，依照熊人先前表現出的敏捷，現在轉身的話已經不可能抓到自己，所以由此更確定了對方無法精確鎖定的推測。而一次無法精確，那麼就永遠都不要想精確了。
但就在勝利與放鬆的微小抑制不住的浮現於嘴角之時，蜉蝣特聽到了一個讓自己瞬間崩潰的聲音。
「小熊，你在做什麼？剛才過去那個就是。」
這句話讓蜉蝣特再次像觸電般，拿出了全部實力，開始了第三次的逃亡。不再管什麼偽裝和技巧，這次是依靠速度的逃亡。整整三十分鐘，蜉蝣特一秒都沒有停止過，當在內城中轉了兩圈，依然心中覺得不安的他作出了近乎賴皮的決定——讓他們找去吧，我不奉陪了。
蜉蝣特將最終的目的地指向了越空門所在的城市中心，而那裡，有兩個已經休息了近三十分鐘的人，正在以他為話題悠閒的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