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風起（9）
位於徵兵處大廳的一個角落裡，身材魁梧的野蠻人運筆如飛。
熟能生巧或許是宇宙中最通用的法則之一，經歷過不知道多少次表格填寫的月上獨酌，幾乎在思考以前就完成了手指上的動作，附帶的，還幫秋羽完成了大半的填寫。只有在遇到那些從未見過的古怪問題時，才停下筆想上幾秒，然後繼續快速寫動。
按他的說法，填寫這個表格要一方面能讓自己通過審核，一方面又不能把某些關鍵信息透露過多，以防止以後的敵人偷取自己的資料。另外還要讓資料有些出彩的地方，便於伯樂發現，當然，用吹的肯定不行，得是那種雖然能引起人關注，但是又不至於是自己完全做不到的事情。或則實用性相當低，讓人輕易無法驗證真偽。
簡單的說，秋羽理解的一個報名活動，經過月上獨酌一分析，就變成了某熱門企業的簡歷投遞。本來秋羽對這樣的遊戲多少還是有些興趣的，而且月上獨酌所說也並非完全沒有道理，適當的做一些修飾，確實能讓自己也奮鬥一些。
可是，每當秋羽看到這張表格上，被人填上去的歪歪扭扭的字跡……「我真的得用這張嗎？」秋羽不甘的問道。
「這不是沒辦法嗎？你沒聽那個小姐說，只有這最後一張特殊申請表格了。」
「可是被人用過了啊。」
「那也沒辦法，反正重要的地方都沒還沒填。」
「什麼叫重要的地方都沒填，」秋羽用腳在幾個歪歪扭扭的字跡上不停點動著，「你覺得這些不重要？」
月上獨酌寫完了最考驗功力的長期規劃，看了眼秋羽踩著的幾個字，「男人誰會在乎身高體重什麼的有一點點出入。」
「好吧，既然說到身高體重……我可以不在乎一米高，兩百公斤重的奇怪比值，但你覺得收表格的人會看不出我和這個數據的巨大差距嗎？」
「肯定看得出……」月上獨酌又看了看其它表格上還空著的部分，確定以下問題需要稍微咨詢秋羽才能填寫後，暫時放下筆，仔細的打量了拇指大小的秋羽一番，「不過，既然接收表格的人會把它給你，就說明這點點誤差還在接受範圍以內。只要報名成功，其它事情就不用我們擔心了。」
秋羽無力的坐在了表格上，「我還以為這裡完全是按現實世界的規矩來，沒想到誤差幾千倍的事情也能這麼平靜的發生。」
「話可不是這麼說，大多數時候的大多數事還是很嚴肅的。依我看，是那位小姐看你可愛才冒著風險幫你一把。你沒聽她說嗎？特殊申請表格可是一個月才下發一次，而且這個城市還是因為周圍沒什麼負區域地圖，人向來不多才能有剩下的。要是錯過了這張，你想入伍的話說不定非得等到下個月了。」
「既然她是好心幫我，也不能給別人添麻煩。我們可以……」
月上獨酌的手指在表格的一角敲了兩下，「你該不是想說塗改什麼的吧？這裡可是用紅色字體寫著，塗改無效，慎重填寫。」
「其實大可不必須在意，反正是些過場化的東西。」月上獨酌開解道。
「其它的可以不在意，但是名字呢？名字也能不在意嗎？以後出名了，上通報，上報紙，上電視，可全是用這上面的名字。」
「我倒是覺得這個名字相當有個性，展現了人類內心最真實的一面。也許光是這個名字，就能讓你得到比較小眾的伯樂的青睞。」
「你說這些話的時候能看著我嗎？」
秋羽雖然滿心不爽，可是自己確實沒可能為了個名字等上一個月，或者大動干戈的去走非人途徑解決，抱怨過過，依然只能配合著月上獨酌的填寫。
「你朋友狀況怎麼樣？」
「現就就認識你一個。」
月上獨酌揮筆在朋友關係一欄寫上了——交友廣闊，曾多次組成大團隊在第四區域並肩戰鬥。
「擅長戰鬥方式是什麼？」
「渾水摸魚。」
月上獨酌用了兩秒思考，然後寫上了——大軍團作戰指揮。
「對戰鬥的感想？」
「我這才進來，一架都沒打過。」
月上獨酌這次思考的時間比較長，但填寫卻相當簡短——為戰而生。
「我說……」秋羽有些看不下去了，「你這樣亂來真的沒關係嗎？該不是把我破罐子破摔到底吧？」
月上獨酌沒有說話，直接把自己的表格拿給秋羽看，十幾秒後，秋羽哀歎著示意他繼續。
「大概差不多了，最後就是，你現在的武器是什麼？沒有的話，我幫你想個厲害點的。」
秋羽把針從儲物空間中拿出，抬手舞了兩個劍花，「其他抽像化的東西吹吹也沒什麼，但關係實際能力的武器就如實填寫吧。」
「好。」
月上獨酌一邊答應著，一邊在表格上寫到——奧裡哈魯根合金刺劍。
接待台前，剛才和藹可親的前台小姐已經換成了一個兩隻眼睛長在頭頂，渾身如同枯黃樹皮的異形生物。
見他一項項認真的核對著表格上的資料，不但秋羽，連月上獨酌都有些擔心那份特殊的特殊申請表格能不能通過。
可事實卻是，不但收表格的異形，就連接下來在樓上進行的立體影像採集，dna樣本記錄，空間適應性測試，戰評儀儲物空間植入等一系列程序，從頭到尾都沒有一個人對秋羽和表格填寫的巨大差異提出質疑。
在最初的膽戰心驚後……秋羽變得更加膽戰心驚。一開始是怕通不過入伍，但到後來，卻是在擔心這是不是針對自己的陷阱。
可是在多次發動的感知蔓延確認下，這些人對自己並沒有絲毫敵意。即使秋羽有著驚天動地的智慧，也完全無法給現在的情況想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到最後還是被月上獨酌一句話點醒。
「吃公糧就是方便，什麼都不用管，只要做自己的工作就好。」
秋羽恍然大悟，感情這些人收表格的就是收表格的，採集影像的就是採集影像的，至於信息是否真實準確，完全不是他們需要費心的，只要保證自己不出錯就行。
期間，還出現了戰鬥能力的簡單數據測試。做測試的是一個西裝革履，有著一副嚴謹沉穩表情的中年人。當他在秋羽一米身高，兩百公斤的基本數據錄入到電腦後，還能不帶一絲波動的在這兩組數據後面，平靜的如實記錄到——握力零點三公斤。跳躍力零點二米。平均移動速度，每秒零點二七米……總之，或許是整個宇宙中最神奇的生物信息就這麼出爐了。
當秋羽兩人重新回到大廳領取了代表新兵的徽章之後，整個入伍過程就算徹底完成。大廳中的主屏幕滾動的歡迎信息，也證明著了點。不過秋羽看過一眼後，就再也沒能抬起頭來。
大廳中一些閒的發慌的人不看屏幕上的新聞，專門盯著滾動信息瞧。然後作出讓秋羽無地自容的議論。
「快看快看，那什麼名字？居然又出一個變態。」
「別這麼說，敢起這種名字的人，絕對是個高手。」
「這話怎麼說？」
「沒本事的人，明明是自己的夢想，也從來不敢說出口。只有對自己有信心的人，才敢把夢想掛在嘴上。」
「哈？把夢想掛嘴上就是高手？」
「至少你不敢吧？光是這份敢於直面內心的氣勢，即使現在不是高手，以後也一定是。」
「這麼說也有點道理。可要是起個我要當元帥，老子天下第一之類的名字還算說得通，但這個……實在有點方向性錯誤了吧？」
聽兩人聊得高興，附近的人也加入了進去，「我倒覺得這人目光如炬，洞察先機。當什麼元帥，天下第一，最後的目標不就是為了這個嗎？」
「還別說，真是這麼回事。」旁聽的幾人也紛紛點頭。
「法則要因為這人的出現，變得風起雲湧了啊。」一個腳穿拖鞋，倒提拖把的老頭，對議論作出了最後的總結。
幾米之外，裝作路過的月上獨酌側頭對秋羽道，「怎麼樣？說你這個名字好的人可不止是我吧？」
秋羽扶額，「如果只有你說好我還能接受，但現在……我對整個人類的未來都絕望了。」
「絕望怕什麼，再把希望建立起來就是了。要是你用這個名字，真的成就了元帥，也是給全體男同胞的巨大鼓舞嘛。」月上獨酌聽出秋羽是在開玩笑，索性也賠著他。但眼睛無意間掃過屏幕上新出現的內容後，臉色一下就沉了下來，足足半分鐘後，才勉強振作道，「走吧，我們兩個窮鬼先到一級區域弄點啟動資金。」
「一級區域嗎？太沒意思了？」秋羽盯著那串讓月上獨酌失態的信息，「我們去灰暗的錯亂孤島怎麼樣？」
「你不會想找藿食者戰隊的麻煩吧？」月上獨酌黯然的搖著頭，「還是算了吧，在正區域的城市裡耍下他們還沒事，可要是在負區域遇到，要幹掉我們不會比踩死兩隻螞蟻困難。而且會讓他們出動的，至少也是三級區域，就我們現在的裝備，估計出了城就得直接回現實世界大休十天。」
秋羽摩挲著手中的細針，「依照新手寶典上所說，三級區域還不到不可抗拒的程度。反正我們是新手，死了也沒多大損失，可反過來說，要是運氣好的話說不定一飛沖天了。」
月上獨酌有些意動，「確實也有新人依靠在高危險區域拚命，然後發大財的事情發生。但說到拚命和賭運氣，還是去四級區域比較好，畢竟不但戰利品比三級區域好，而且拚命也是四級區域的主流情況，渾水摸魚都要比三級區域方便一些。」
秋羽笑道，「你有兩點沒看清楚。第一，你說藿食者戰隊去的，至少都是三級區域，所以這個灰暗的錯亂孤島自然也有可能是四級區域。第二，如果是去普通的四級區域，我們只是眾多賭運大軍的一員。而去藿食者戰隊所在的區域，我們卻可以把他們作為在凶險海洋中航行的燈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