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另一個世界（8）
賽門是個相當具有生意頭腦的人，深知對商品的吹捧應該是建立在客戶中意的前提下，否者客戶看一眼就不爽那樣商品，而自己還在那誇誇其談，不管說得有多好聽，都只會是在把客戶往外推。所以賽門沒有急著進一步的說明，只是細心觀察著秋羽的表情。可讓他失望的是，憑借自己多年的經驗，居然看不出面前這個人在想什麼。微微猶豫之後，又連續拉過來三個光屏，希望用類比的判斷法。
秋羽只是不聲不響的看著，臉上依然沒有出現絲毫可以讓賽門判斷出其喜好的信息。這種情況讓賽門隱隱有些不知所措。彷彿面前的不是一個選擇進入法則身體的新手，而是一個來找自己麻煩的競爭對手。可是從對方的眼裡又能清楚看到，他確實是在專心的對比著一項項的數據。這種專注的對比實在太有欺騙性，以至賽門在聽到對方的問題時，半天沒反應過來。
「您剛剛在說什麼？」雖然沒聽清客人的問話是件相當不禮貌的事情，但是這樣子的問題被聽錯才是最大的不禮貌。
「我是說，能具體解釋下這些數據嗎？」秋羽把問題重複了一遍。
「你連這些數據的意思都不明白？」因為太過驚訝，賽門連敬語都忘了用。
在這個時代，即使完全沒接觸過法則的人，也不可能會不知道身體數據的意思。就像因為隨處都可以聽到有人叫爸爸媽媽，所以就算是孤兒也能理解這兩個詞語的意思一樣。法則中的信息是想迴避也迴避不了的存在……但賽門是專業的，在一瞬間的驚訝之後，立刻收斂起了不應出現的表情。驚訝，奇怪之類的情緒無助於自己的生意，即使對方是在戲弄自己，但既然會在自己身上花時間，那麼也說明有著做成生意的可能。於是，賽門用無可挑剔的認真程度開始對秋羽作出簡單但清晰的說明。
「法則中的身體一共包含一千三百四十四項數值。但因為太過繁雜，一般只有專門從事研究的學者或者狂熱愛好者才會去深入研究，除此之外就是以您現在能到看的幾項數據作為重點，對於一般情況下的選擇，這幾項數據已經完全可以滿足了。」
「類別是劃分身體所屬，類似生物綱目的分類方法，但比起單一的有機生物體，法則中的類別多得近乎沒有限制，而且每天都會有新的類別出現。所以也不需要太過在意，只要關注後面其它幾項實際數據就好。」
「名稱是由最初發現者來命名的，雖然也多少和特點有些關聯，但大體的作用就是個名字。」
「最初出現地，身高和體重都是字面意思。」
「優勢是指在眾多身體中，高於平均值的數據，但僅是對比效果，而不是絕對效果。」
「特別能力是身體數據中的重中之重，也是一個身體價值的主要體現，現在最熱門的選擇就是要能使用武器，但是身體的每一個特別能力都是讓它們能出現在法則世界中的基本，不存在沒有價值的能力，所以選擇的時候，這點是最讓人難以取捨的。」
「進化性是指在時間的流逝之下，這個身體是否能變得更加完美。而升級版則是說在自我進化之外，依靠其他方法變得更加強大。進化性一般都是生物類身體的特權，但是也確實發現過能進化的機械體，在法則的世界中可是世事無絕對。另外也聽說出現過進化性和升級版都為否的身體，據說那是因為已經達到了成長極限的原因，要麼就是無限垃圾，要麼就是無限接近完美的存在。」
「同步適應率分為即時、快速、普通、困難以及不可控制。簡單點說，就是一個身體多久能夠上手，以及上手後的協調度。因為對身體的支配習慣，越是接近人類形態的身體越容易控制。完全是人類形態的生物黃昏基本上一拿到就能完美控制。動物形態就稍微麻煩些，需要長時間的適應，而且即使適應了之後，也可能會出現在緊急情況下用人類動作去反應的情況。而像魚類或者蠕蟲之類的身體，同步適應率會低到一個可怕的程度，連基本的控制都相當困難。所以，如果沒有特別的需求，同步適應率在普通以下的身體一般不會有人去用。」
即使以秋羽的思考速度，也足足花了五秒時間去消化賽門所說的內容，「那麼你對一個新人有什麼建議嗎？」
賽門有些摸不準秋羽真正的意思，只能就字面內容來認真回答，「這還得考慮您在法則中傾向於什麼樣的生活。是喜歡享受，探險，戰鬥，還是普通的生活工作。」
「說說探險和戰鬥的。」
「探險……」賽門突然覺得有些不對，自己是來賣東西的，居然不知不覺中變成了講解員，而且還是那種進行真實而非商業講解的講解員。但腦海中的疑惑才剛剛表露在臉上，又被眼前青年的殷切注視快速抹去，一邊想著要真誠對待客戶，這種以前從未有過的經營理念，一邊繼續將自己關於法則的經驗傾倒出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青年的問題已經到了自己需要絞盡腦汁才能回答的程度時，先前離開的少女再次出現在了青年的旁邊。
「謝謝，和你聊天很愉快。」
青年說著這樣的話，和少女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
幾秒後，賽門回過神來，強烈的罵街衝動在胸腔中醞釀起來，但幾道交易的信息爭先恐後的在他眼前彈了出來。轉動著僵硬的腦袋，發現身邊不知何時圍攏來了一大群人。又是幾秒的呆滯過後，賽門猛然醒悟過來，對著那個已經看不到背影的青年方向低聲道謝後，用著新學到的方法接待起身旁的大群顧客。
其實事情並不複雜，在這裡做生意的人一開始就被創造者公司的動機誤導。因為會來買身體的全是些無經驗的新人，費力的去給他們解釋，獲得的回報遠遠沒有直接把商品連哄帶騙的塞給他們來得快。可是，當所有人都陷入這種銷售模式中時，如果有人用「最笨」的方式進行銷售，那麼他會比黑暗中的火把更加吸引人。
這種「笨」銷售方式多了，或許會在其他人的效仿下迅速黯淡，但作為在這段時間中第一個使用的人，注定了賽門將會永遠成為領跑者。
宇宙是公平的，而秋羽也學習著宇宙的公平。雖然沒有錢照顧賽門，但卻可以在自己可控範圍，盡力給予傳授自己法則經驗的賽門等價回報。
「我們剛才說到什麼地方了？」少女轉頭瀏覽著四周的信息，不時撅嘴的動作說明還沒有能讓他看上眼的。
「我們說到，為什麼要在這裡買。你那裡就沒有可以送給我用的嗎？」
「我怎麼不記得說過這個？」少女疑惑的表情一閃既逝，但過於天然的性格注定了她不會去費腦思考這個不需在意的小問題，「法則的世界可是很複雜的，雖然你是我的員工，但我還沒打算透露自己的身份給你。」
「只是給點東西和透露身份有什麼關係？而且，透露身份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情嗎？」
少女停止了尋找，一臉認真的對秋羽道，「差點忘了，在法則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千萬不要對任何人透露現實中的身份。要知道，法則中的利益可是很現實的，在二次元電腦時代就出現過電腦遊戲裡的糾紛被搬到現實中的事情。而法則的世界裡，你每一天都會因為各種原因和無數人產生糾紛。其中很多糾紛，都足以讓他們在現實裡給你帶去真正的死亡。也許一個人都法則中可以強大到呼風喚雨，無所畏懼，但是在現實中卻始終是個弱小的普通人。唯一能有效保護自己的方法，只有將現實中的自己完全隱藏起來。」
秋羽正色道，「我會牢記的，那麼親人……」
「法則中，一家人不知道相互之間身份的事也不在少數。只有那些自認在現實中有足夠掌控能力的大家族，為了充分發揮家族的力量，才會以直接將家族的模式全都搬進去。雖然表面上看起來確實獲得了快速的發展，但在我看來……」少女眼中閃過異樣的色彩，沒有再說下去，轉到了秋羽的另一個問題上，「為了在法則中創造出超越真實的真實世界，法則裡的的任何行為都不會有所謂的系統記錄，但是銷售身體這種法則世界和虛擬世界相互連接的行為，銷售者的資料會被記錄在這個虛擬世界之中。所以不管以任何方式，我都不會把法則中的信息暴露在這裡的。」
「哦……那還真是麻煩啊。不過還有一個比這個麻煩更大的麻煩，讓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秋羽為難的看著少女。
「你不會真是反法則人士吧？」少女又進入了警惕秋羽的姿態。
「不，我只是手頭拮据，想問下，你可不可以借點錢或則先預支點工資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