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各自的戰鬥（4）
準確的說，小球不是消失，而是突然被一張隱藏在昏暗光線下的大嘴，一口吞了下去。
第四文明雖然沒有堪比九尾的視力，但在裝甲的輔助下，同樣看到了這一點，甚至在緩慢的回放中，比九尾看得更清楚。
那是一張有著鋸銼般牙齒的巨嘴，如同兩扇上下合攏的閘門般，將小球關了進去。
沒有絲毫猶豫，一名第四文明戰士迅速發動了攻擊。
手臂上的臂刃以著極高的效率將整個裝甲上的光紋吸得暗淡無光，而臂刃則發出了刺目的光芒，數秒之後，這個光芒脫離了臂刃的束縛，化為了一道洞穿黑暗的閃電，直直刺向小球被吞食的位置。
但讓人意外的是，閃電的攻擊一直射向了視野的盡頭，直至消失也沒有命中任何東西。與此同時，地下停車場本就昏暗的燈光如同受到特意破壞般，一個接一個的熄滅。
第四文明的戰士表現出了少許的錯愕，但不需要語言的交流，更多的戰士開始了相同的應對動作。數十個小球被投向前方。
九尾很少說話，更不會說什麼分析，推論，但被他確定的情況，基本上就是事實。在別人的面前，他不會去炫耀般表演，但默默存於眼中的東西，在戰鬥時往往會直接指向對手的致命弱點。
在九尾思考著是否需要出聲提醒第四文明時，向前懸浮的飄動的小球，在不同的距離停了下來，如同接連的爆竹般炸開一團團燦爛的光華。只是這些光華並非轉瞬即逝，而是成為了無數肉眼難見的小小光源。
這些微型光源在照出幾厘米之後便已經完全黯淡，但是在被它們籠罩的幾十平米範圍內卻如同陽光直射般清晰。就彷彿無數光芒微弱的螢火蟲集中在一起後，將他們集中之處的黑暗完全驅逐。
只是這些光源比螢火蟲小上無數倍，數量也比螢火蟲多上無數倍。九尾在看到這種照明方式的同時，就立刻將自己帶入敵對方，想像假如是自己，要用什麼方法才能破壞這種照明的手段。但答案是除了等它們自己耗盡能量熄滅外，再沒有任何可以不暴露自己前提下，破壞或者躲避的辦法……至少是在地球現在的科技程度下沒有辦法。
九尾為地球文明的弱小而感歎之時，更是徹底驚訝於第四文明的豐富對敵經驗。他們在第一時間放出的這種小球居然不是用於特殊方式的探測或者盲目攻擊，而是拿來照明。
就彷彿在自己還沒有想到前，他們就知道對手要怎麼做。更為關鍵的是，第四文明絕對有著黑暗視物的技術，在見到對方在做破壞光源這種無意義的事時，居然沒有因為覺得無所謂而放任對方的破壞行為。
一般來說，這種情況下，最壞的應對就是什麼也不做，任由對方破壞。雖然在事後，任何人看待這種應對的人都會覺得傻，但是在當事人來說，很可能有認為對方是在試探，挑釁，或者誤導自己的行動。所以，以靜制動也說得過去。只是在戰爭中，如果以靜制動的戰術不是以己方作主導，結果往往會相當悲慘。
比較中庸的應對，是在敵人破壞光源的時候趁機發起攻擊，以犧牲可有可無的光源來換取竟可能多的殺傷對方。這也是一種本能上的誘惑，所以很多伏擊戰的指揮者都會再三強調沒有命令不准開火，而不夠精銳的士兵往往總是很難遵守這個命令的原因，不是因為緊張或者恐懼，而是看到瞄準鏡裡有了敵人後，控制不住自己扣下扳機的本能。
既然說是本能，不但士兵有，指揮者同樣有，如果不是一次確認了多時的攻擊計劃，在面對有便宜揀的機會時，指揮者只要稍微猶豫，無法堅定的下達不許攻擊的命令，那結果多半是一場戰爭就此開幕。
雖然現在的情況有些詭異，敵人並不在瞄準鏡裡，但所有人都能確信，敵人就在不遠處，即使會發起盲目的攻擊也不奇怪。但第四文明的人卻沒有一個表出受到除了撿便宜的心態外，還有恐懼，壓力之類情緒的干擾。光是這份對自己的控制力，就足以將九尾見過的絕大多數地球軍隊比下去。而他們的優秀還並未就此止步。
能夠稱得上最好的應對，就是在敵人目的不明之前，破壞他們當前的行動，或者使他們當前的行動無效化。在一場戰爭中，絕對不可能存在無意義的行動，高明的指揮者，往往就利用對方明明知道這點，卻依然無法看到關鍵之處，而放任自己的目的從一些看似不用在意的地方突破到致命之處。
當然，所謂的最好應對只是理論上如此。戰爭就是盾和矛不停進化的過程，不管多好的戰術，也從來不缺乏相應的克制方法。破壞敵人的行動雖然是一種最頂級的戰術應用，但是對指揮者的能力要求之高不說，針對這種戰術的方法也簡單的離譜，只要做出無數假像，讓對方應付不過來就好。這種情況甚至還造就了以料敵先機著稱的名將，被思維混亂的小白打敗的事情……可第四文明的應對，比最好的應對還要好。不是在看到對方破壞光源後再來針對這種破壞光源的情況作出阻止，而是在對方破壞光源之前，就彷彿早就知道般，放出了可以作為光源的東西。這不光是智慧，更是以經驗作出的反應。這已是九尾理解之內，但卻無法接觸到的複雜戰鬥。
因為無數微型光源的出現，對方破壞照明已經沒有了意義，索性停了下來，但震動的幅度卻還在增大。
釋放微型光源的圓球在飄到了前方一百多米的距離後再次爆開，卻依然看不到攻擊者的存在，似乎對方是在有意將自己完全隱藏。
其餘的圓球繼續向前移動，在到達兩百米左右的位置時，其中一顆再次爆開，但這顆圓球中出現的不是只照亮一小塊區域的微型光源，而是類似照明彈的效果。
持續的強光，被無數承重柱遮擋，留下光與暗的鮮明斑痕，在光暗交接之處，一團團如同水袋般的生物扭動著迴避突如其來的強光。
「最高移動速度每秒六點一米，有效反映範圍三十二到三十七米，身體能量傾向度為燃燒，效能普通化學品強度。」
就在這顆圓球爆出強光的同時，緊隨其後的另一顆圓球如同變型工具箱般，在表面突然彈出十幾個造型各異的儀器，趁著強光的干擾，從各方面飛速收集著周圍水袋生物的資料，然後從一名第四文明戰士的嘴裡讀出。
在第四文明內部肯定有著先進的信息交流方式，他的出聲是為了照顧其他文明。
至此，九尾才算初步瞭解了文明之間戰鬥的複雜性。第四文明放出的小球並非是針對光源的破壞，而是針對著一切情況。
飛出的第一顆小球也許根本就沒有任何作用，或者是某種會誤導對方的作用，總之，目的就是故意送給對方研究。
憑心而論，一個異文明的造物突然飛來，不管是出於好奇心還是為了瞭解該文明的手段，即使九尾也無法說服自己不去收來研究。
這是一個明知道可能是陷阱，但也絕對無法跳過去的陷阱。最多就是防止這個小球是炸彈，或者病毒載體之內的本身危害。
在這個陷阱成立之後。第四文明再放出同樣外形，但功能完全不同的各種小球去進行似乎是照明的任務。就連九尾也在這一步上了當。
對於不願意現身的對方文明，在看到第四文明的行動後，也自然會以需要防止的自身弱點，來考慮對手行動可能帶來的危害，所以更會堅定認為這些小球是用來照明的。為了不至於被發現，只能進行迴避。
但這一步也正好是第四文明需要的。小球的照明區域並不大，這讓對方文明在提前攻擊，和迴避之間，被第四文明故意留出來的餘地引導，而選擇了後者，使得讓隱藏在光源小球中的的其他功能的小球能成功發揮出作用。並且，因為這些小球進行突擊偵測時，對方文明的戰鬥生物處於移動狀態，所以一次性就得到了戰鬥中最關鍵的全部數據。
地球上的戰鬥因為都是處在同樣的科技認知下，所以在已知的戰鬥方式中，能加以靈活輔佐的只有未知組合的戰術。但是在異文明之間的戰鬥，不管是物品，戰鬥方式，還是通過新奇科技組合而出的戰術，全部都是未知。絕對無法用已有的知識來預測對方會發起怎麼樣的攻擊，所以唯一能與未知抗衡的，只有將自己手中的力量也轉變成未知，或者由欺騙達到未知的效果。
可以想像，如果地球文明一開始就遭遇了科技程度不高，但是卻擁有著無數與未知戰鬥經驗的異文明，那麼結果可能比一群完全不講戰術的農夫向特種部隊直接發起衝殺還要糟糕。
而到現在為止，讓九尾醒悟到這些的未知之戰，才僅僅拉開了序幕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