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止境之外（7）
錢笑無言的把視線再次投到了光屏上，畫面中，第四文明的戰士先後在二十米和十米的位置上殺死了兩隻新鮮出爐的生物後，開始試著接近一隻已經在四處轉動著腦袋的生物。
不知出於什麼原因，這個生物周圍，不管是普通狀態的怪物，還是狂暴化的，都畏懼著它般，主動避讓開來。所以第四文明的戰士接近，第一時間就被它發現，三對昆蟲般的複眼，看不出絲毫感情的緊緊盯著前者。
第四文明的戰士也似乎感受到了什麼，如同面對的是一個恐怖巨獸般，謹慎的停到了幾十米外，和它對視起來。這樣的舉動，這除了謹慎外，也是在測試這種生物的智能。
在這緊張的一刻，秋羽、錢笑和李凝風的通訊器同時響了起來。秋羽自從進入這場對決就只使用過一次，這是為了防止對方將自己的通訊方式也破解或攔截掉。在電子戰中，突然使用一次電報通訊，或許會有奇效，但多了的話，絕對會被識破。不過現在看起來，對方也沒有什麼心情去玩監聽遊戲了，當然，在情況已經明朗化的現在，即使被監聽了也沒什麼關係了。
反正自己也不會用，李凝風像沒聽到一樣，完全不去管它。錢笑則保持著和秋羽同步的動作，打開了通訊。
「敵人的手段我已經全部知道了。」通訊器中傳來的是木樁人的聲音。
「晚了點吧？你不是應該看一眼就知道的嗎？」
「這涉及到信息的複雜度，越複雜的信息，能看到的東西就越少，而且我能看到的，只有眼前事物的本質，而非未來。」
「撿重要的說吧。」
「下面的那些怪物，在對方文明中叫做孵化餌，特點是有少量戰鬥力，易量產，可控制，以及可用作絕大多數戰鬥生物的寄生體。」似乎覺得面對秋羽，沒有什麼需要自己去特別解釋的地方，木樁人迅速跳到了下一部分的說明，「現在出現的生物叫做爆音獸，具有極高的攻擊力和智能……」
屏幕上的第四文明戰士，在和爆音獸對峙了半天後，抬起手臂，利用電弧擊殺了一隻孵化餌，然後又緩緩將手臂對向了爆音獸。通過觀察後者的反應，以確定其到底有多聰明。
在手臂對向爆音獸的整個過程中，這種被木樁人稱作有極高智能的生物竟然沒有一點反應。
從表面上來看，這種情況應該是件好事，至少它沒有能夠聰明到理解這種情況對自己的危險性。可是身為當事人的第四文明戰士，卻感受到了某種讓身體出現遲緩的凝固感。
這並非是實質化的力量，而是一種精神上的壓力。一種用武器對準了目標，卻反被目標從精神層面壓倒的巨大沉重感。
本該在對準爆音獸後，立刻釋放的攻擊，遲遲沒有發出。在這名身經百戰的第四文明戰士感覺中，每次想要發起攻擊之時，源於對方的壓力便會突然增加到一種讓自己無法承受的程度。彷彿拚命躍過去之後不是海闊天空，而是陰冷的死亡。
但光是這樣對峙下去，恐怕情況會更加糟糕，即使更多的東西無法清楚感覺到，但持械待發的戰士卻可以確定一點——只要自己的手一轉開，對方一定會發起迅猛的攻擊。這是一種經過無數殺戮磨練出的危機感，無法用現有科技解釋，但卻有著近乎絕對的準確性。
在意識到自己隨時可能崩潰的一刻，戰士依靠瀕臨極限的壓迫感推動，暫時奪回了身體的控制權。
藍色的光紋迅速變得明亮。從出現這個過程到發射出電弧，大概用不了半秒的時間。
在半秒以內，自己就可以從怪異的精神狀態中徹底解脫出來。戰士如是想著。
他已經能看到第一屢藍色電弧從手臂上探了出來，身上的壓力，因為武器的良好運作而迅速減緩。只是感覺仍然有些奇怪，壓力的減緩程度，突然達到了一個相當誇張的地步。彷彿不是因幹掉了一個敵人而獲得短暫喘息，而是所有的戰鬥都已經結束，自己回到了現實中的星球上。
母親一邊嘮叨著每天都毫無變化的東西，一邊將美味的飯菜端上餐桌……叛逆的妹妹又在纏著自己高談絕對公平的社會，其實就是一種不公平的怪異理論……還有……幾個在遊戲中死去的朋友，正在窗外招呼著自己出去……去……去做什麼？完全聽不清楚……耳邊總是響著奇怪的聲音，不過沒關係，只要跟著他們，總會弄清楚的……屏幕上，第四文明戰士手臂部位的藍色光紋已經明亮到了極至，藍色的電弧也已經在空中開始了輕快的跳躍。但猛然之間，他的身前彷彿有顆無形的強力炸彈突然爆炸般，狂暴的整個人推搡著向後飛了出去。手臂上的電弧成功發射了出來，但是卻因為身體的仰倒，而射向了天空中，像一道真正的閃電般，出現，然後消失。
如同輕柔微風般的時間，包裹著萬物，無聲前行。裝甲上，藍色的光紋依然如水般流動著，但是這名戰士卻再也沒有起來，「裝甲是好的啊，明明防禦下來了，怎麼會這樣？」錢笑的驚恐沒有絲毫做作。
「這正是我要說的。」通訊器另一端，同樣看到了這一幕的木樁人，繼續著自己的說明，「爆音獸沒有牙齒，沒有利爪，但是在行星上，它們是無敵的存在。在它們的身體內，是由不同強度的骨骼、薄膜、纖毛構成的空域，能夠通過震動，將空氣化為它們的致命武器。」
「聲波武器嗎……居然這麼麻煩。」畢竟剛剛才看到一個人在自己眼前死去，司馬天智拼盡全力，才能讓自己勉強保持平靜，「不過聲波武器的話，只要用真空就可以隔絕，我們的盟友應該有著製造真空的技術吧？」
秋羽道，「沒那麼容易，畢竟不是在宇宙中，即使有製造真空的辦法，但暴露在空氣中的材料本身也會受到破壞。從剛才來看，爆音獸可是能夠直接將物體震碎。」
「確實是這樣，它們可以迅速改變自己的震動頻率，別說生物體，只要有足夠的時間，連金屬都能破壞。而除了直接的破壞力以外，也可以讓高頻聲波對精神造成影響。所以在對方的文明中，對付爆音獸的方法除了遠程攻擊，和仍由它們自然死亡外再沒有其他辦法。」
錢笑叫道，「不對吧？病毒呢？高溫呢？你不要說這些都不行。」
「這種生物，完全依靠著震動生存，即使在不攻擊的時候，它們的身體周圍也一直持續著超高頻率的震動。也許難以理解，但是它們的震動，連細菌和病毒都能殺死。至於高溫，以及其他任何陷阱，它們都會聰明的迅速遠離。」
「遠離？就他們那個連腳都看不到的臃腫身體？」
錢笑發現木樁人並沒有立刻回答自己的問題，在確認不是通訊器出了問題後，立刻恍然的看向了屏幕。
一些完成了新生階段的爆音獸，居然開始懸浮在了空中，雖然就像被新手駕駛的直升飛機般搖擺不定，但卻在以天才級別的速度迅速穩定著。
「混蛋啊……居然是依靠震動飛行，怎麼辦！怎麼辦？」
秋羽面色也沉了下來，繼蜥蜴人之後，再一次嗅到了死亡的氣息，「弱點，戰鬥建議。」
木樁人也不再多說，直接答道，「直接破壞力隨距離遞減，不要接近到二十米以內。它們嘴部相當於定向發射器，威力和攻擊距離是身周的二到三倍，所以不在要六十米以內對上它們的嘴巴。聲波會直接對腦部進行影響，但它們身體就只有那麼大，使得發射功率不會太強，所以可以通過遮擋物改變聲波的頻率和強度。只要我們不離開車子，應該不會有太大影響。至於弱點……只有用遠程攻擊對付它們。」
「其他文明的動向。」
幾乎在瞬間，庫默比絲就意識到這個話是在問自己，「第一文明已經基本解決了空中的戰鬥生物，但無明顯動作。第三文明在距離我們十一千米外的位置進行集結。第四文明正就近向地下入口移動。至於在我們文明車子當中的第三第四文明的人，都沒有什麼特別反應，應該是打算繼續跟著我們。」
「我們也走。」秋羽既是在對庫默比絲，也是在對木樁人說，「到地下去，在那裡可以爭取到盡可能多的時，也可以順便尋找對方文明的領導者。」
庫默比絲在看到第四文明動作的一刻，也立刻就想到了這點，即使秋羽不說，他也會主動這麼做，「最近的入口在……」
秋羽斷然道，「走剛才那支第三文明小隊的路線，那才命運指引出來的安全道路。」
「等等，如果那才是安全路線的話，那麼我們應該通知其他文明的人。」司馬天智偏頭看著窗外，不讓別人看到自己的表情。
「不，那確實是一條安全的道路，但並不代表著其他路線不安全。而且走的人太多的話……」
秋羽後面的話，被司馬天智突然轉頭的瞪視堵了回去。
「好吧。」秋羽面帶無奈的對庫默比絲道，「把這條路線建議給其他人……只是建議就行。」
在說完這句話後，秋羽感覺自己也變得輕鬆了不少。保證萬無一失的計劃和幫助更多的人，兩者之間發生矛盾的時候，即使是自己也難作決斷。所以這次，司馬天智已經發揮出了能幫助到自己的作用。不管結果如何，至少感覺上……確實很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