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止境之外（4）
在最初便已經經歷了連續數小時的高強度戰鬥，到本該休息的時候，又接上了進入這個洞穴的任務，並遭遇了力量大增的狂暴化怪物。如過說到這個時候為止消耗的都只是體力，那麼後面為了保護車子成功接走同伴，已經用身體承受了太多的攻擊，更不要說剛剛死戰積累下的傷勢。
雖然已經盡量準確的預計了自己的力量，但對怪物力量的預計卻有些稍嫌不足。
天使開始試著更細微的力量控制，以保證可以完成自己定下的目標。
在劍斬斷了怪物一半的身體後，沒有繼續增加力量的巨劍，耗光動能後停了下來。天使用最好，但精確的力量將劍抽出。這些怪物並非不死之身，根據先前的經驗來看，這個程度已經足以將它殺死。所以此時抽回劍，在相同的結果下，可以節約二到三成的力量。
雖然收劍比直接將它砍成兩半的方式，多浪費了零點一秒的時間，但還算在可接受範圍以內。
第二隻，第三隻，第四隻，第五隻……給自己定下的任務基本算是完成，殺死的第五隻怪物，已經徹底轉過了身，偷襲程度的攻擊大概也只能到此為止了。但，人總是不會輕易滿足，當一次目標達成，另一個目標便會隨之而來。而且對於現在的這名天使來說，除了繼續殺死更多的怪物外，在死前也確實沒有其他事情可做。
第六隻怪物已經是主動攻向了自己。天使微微躍起，雙翼輕揚，灌注出所有的力量揮劍全力斬下。
（還不夠……）天使身體前傾，以自己身體的重量，彌補力量上的不足，這已經是他所能做的到最好。
怪物攻擊出現了猶豫，似乎是本能讓它預測到了碰撞後的危險結果，但時間並不會給它特別的優待。當天使賭上一切的攻擊碰撞在他的銳牙上時，無法躲避的它，也爆發出了求生的巨大力量，巨嘴逆劍而上。
不過，怪物終歸是怪物，它這樣的反應和其他怪物一模一樣。早有準備的天使不在乎它這樣的反擊。最後的任務，已注定了會完美達成……叮——命運開出了一個拙劣的玩笑。
無堅不摧的巨劍猛然斷裂，劍刃在空中劃出難以的雜亂軌跡，從天使急速收縮的瞳孔前飛舞遠去。
遠勝鋼鐵的劍身，竟然比天使的血肉之軀先一步壞掉。
以意志戰勝本能，用意志超越身體的極限，靠意志展現出凌駕鋼鐵之上的堅韌……對任何人來說，這樣的結果都足以驕傲與自豪，但這卻不是天使要的。比起那些在他眼裡理所當然的東西，他需要的，只是完成自己定下的目標。
一瞬的絕望後，天使再次握緊了手中的斷劍，繼續斬向怪物……第八文明領導者的車上，寂靜無聲。
如果說李凝風給人帶去的是力量與勇氣，那麼這個天使傳達的便是不屈和悲壯。但就給人的情感衝擊來說，後者要強得多。
李凝風在觀看的中途，如同一頭雄師般，用咆哮宣洩心中積蓄的東西，可是到後面，便和其他人一樣，只是一言不發的靜靜看著。
有些時候，語言只能用沉默來表達。
沒有人願意再繼續看下去，但卻又因為某些東西，無法讓目光從屏幕上移開分毫。這已經算得上一種折磨，一種無人強加，但卻無法擺脫的折磨。
經常表現出暈血症狀的司馬天智，用自己標準中的理智強迫著自己不去看。他知道，如果繼續看下去，自己的頭腦會出現發熱症狀，這是一個智者絕對不能出現的東西。但自己的頭腦已經發熱了，理智被壓到了一個無比弱勢的境界，連一個偏頭的動作，也無法說服身體去執行。
不過，雖然自己無法轉頭，但下面的畫面，因為鏡頭的偏轉而消失。似乎那輛車裡的天使比自己這些外文明，更能控制自己的情緒。
「當初我認為蜥蜴人文明已經是同力量程度下，最可怕的對手了。現在看來，第三文明比蜥蜴人更可怕。真慶幸我們是盟友。」
秋羽的聲音，幽幽迴盪於車內。雖然在用可怕來形容，但卻有著勝於所有褒揚之詞的讚譽。
「不可能他們文明裡每一個人都是這樣吧？」司馬天智努力尋找著能讓自己情緒平靜下來的突破口。
「你認為呢？反正我們看到了五個，五個人都是這樣。」秋羽在司馬天智的無奈注視下，把頭轉向車外，「我已經明白第三文明的力量了，接下來，就看其他文明的了……」
廣闊的世界裡，各文明對怪物群的攻擊已經徹底停了下來。一方面是變得越來越強大的怪物已經不是可以低損傷消滅的了。
另一方面則是已經看不到消滅這些怪物的價值。殺普通的怪物，可以減少怪物的總量，但是相當於在給它們製造食物，這些食物會創造出更多的狂暴化怪物。而去殺狂暴化怪物，它們的屍體更是高效率的狂暴化怪物製造品。
眼前的情況，讓人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做。但光是看著，也絕對是不行的，仍由怪物這樣發展下去，就會回到所有人都不希望看到的危機原點。
所以，雖然沒有看到有什麼力量被投入戰場當中，但秋羽相信，每一個文明在已經在視線之外有了不同的動作。到了這一步，已經不需要自己再主動去做什麼，繼續當一個觀眾，也許正是棋手給自己安排的內容。何況在正戲之前，還有著足夠精彩的東西。
洞穴內的車子並沒有退出來。在瞭解了第三文明的行為模式後，秋羽完全不擔心他們會做出些半途而費的事來，再加上一個特別容易熱血的第八文明，湊在一起的他們，毫無懸念的會繼續去完成探索的任務。
懸浮在洞穴中的隱形車，無聲無息的飛速前進著，幾乎貼著車底的位置下，密集的怪物群比其他地方平靜得多。
這裡從一開始就沒有什麼現成食物，所以也就沒有產生狂暴化的怪物。而且因為是在洞穴中，第三文明戰鬥處出現的狂暴化怪物，以線性蔓延的方式，遠不可能追得上飛馳的車輛。其結果就是，往洞穴深處行進的車輛反而是一路暢通無阻。
在畫面上看起來，就像是一輛飛速行駛於鬼洞的遊覽車，雖然視覺效果驚人，但卻沒有任何危險。
而不管這條鬼洞有多長，只要沒有脫離物理法則，那麼終有駛完的一刻。兩分鐘左右後，壓抑的洞穴突然消失。
明明知道現在是身處地下，但不管是車內的人，還是通過視頻觀看的人，都產生了一種突然回到了廣闊地面般的錯覺。
一眼看不到盡頭的地下世界空曠而神奇。洞頂散發著濃郁但不刺眼的柔和淡藍色光芒，如同最純淨的天空。視覺上看起來，洞頂也不過幾十米高，但在藍色光芒的掩映下，卻給人一種無盡的深遠感。
淡藍色的光芒在經過短短的距離在灑到地面上後，就變為了標準的自然光，讓如同草原般的地下世界，清晰得到了不真實的程度。
不過，要說草原的話，似乎也不對。這片有著微微起伏的地下世界裡沒有一顆草，只是某種奇特的感覺，讓每一個看到這裡的人，都會下意識的去認為這裡就是一片遼闊壯麗的草原。
「我們敵人的生活環境還滿不錯的，至少比我們星球好。」
錢笑嘖嘖的感歎著，雖然都是些死物般的場景，但那是因為納米機器人沒有去模擬出有生命的東西。可光是依靠眼前的景象，就已經足夠讓人腦補出這個世界如果在原本的星球上，到底有多麼漂亮。
「生物文明對自己居住的環境，一般都照顧得不錯。」庫默比絲有些失神的道。
蘇昊皺眉道，「你們的注意力都在什麼地方？就沒發現這個地洞實在大得有些誇張了嗎？我們上一場被特別關照出來的城市場景，或許還比不上他們的這個。」
「你也沒注意到多少東西嘛。」司馬天智冷聲道，「這片空間中一隻怪物都沒有，這才是重點。」
車上的人似乎也在短暫的錯愕後，開始觀察起這個詭異的地下世界。在車子緩緩高速開出了一段距離後，掉轉車身，將視屏對準了洞穴出口。
密密麻麻的怪物就像沙丁魚般擠在洞口，可是卻沒有一隻越過洞口，進入這片廣闊的世界。彷彿有一道無形的牆壁將他們阻攔在在了那裡。
庫默比絲不確定的道，「應該是某種生物信號阻攔了他們的進入吧。」
秋羽沉吟了片刻，「幫我接通他們。」
庫默比絲立刻應聲用手指在光屏上點了幾下，然後發出一聲輕咦，滿臉疑惑的調出了一組複雜的程序，快速檢視著。十多秒後，用著比剛才更加不確定的語氣道，「似乎……他們的通許器出故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