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進退維谷（3）
庫默比絲懸停在光屏前的手一顫，劃出了一條橫穿整幅地圖的弧線，「如果他們真有和生物技術相當的機械技術……先不說到底是什麼，也許，我們現在的一舉一動都在他們的監視當中……」
一般來說，文明之間的戰鬥，缺少著戰略考慮的基本信息。你自以為是的王牌力量在對方面前，或許還不如拿刀上去砍兩下來得有效果，所以戰鬥一開始就會全力施為。否則稍微慢上一點，準備在下一秒發射的核彈就有可能被對方全部引爆在基地裡，或者剛剛制定好進攻方向，卻發現所有通訊手段都被攔截。
基於習慣性常識的考慮，再加上前面一系列戰鬥得到的信息，雖然沒人特別提起，但已經本能的認為對方就是個生物文明，即使不一定用得上「純」來修飾，但至少會讓人產生，就算他們有其他方面的科技，也不會在戰場上發揮出什麼作用。然後，隨著對方是生物文明的思維定型，再加上持續戰鬥的驗證，戰略的制定上，已經以對方是純生物文明為前提。
各個文明並不缺少聰明的人，其中也一定有人意識到了現在的前提是在犯錯，可是即使以對方為純生物文明為前提，現在都已經只能勉強算勢均力敵，假如對方還有什麼其他方面的力量尚未動用……那樣的結果讓人下意識的不願意去考慮，或者說根本沒有考慮的余俗。
現在被秋羽提起，並且以合理的分析得出可能的結果，讓庫默比絲一瞬間想到了很多東西。
對方隱藏的也許是擁有巨大威力的毀滅性武器，也許是某種反制電磁場的技術，也許是某中強力的電子病毒……不過，如果是這些，根本沒有隱藏的必要，對方應該早就用了。但不是這些的話，那麼可能性就實在太過複雜，不是可以憑空想到的。但有一點可以確定，那就是對隱性的探測方式。
庫默比絲的車看起來很高級，但如他所說，不過是以綜合性價比而論的東西。
一輛幾萬塊錢的汽車看起來佔的空間有那麼大，結構又那麼複雜，還有能躲裡面防子彈，或者開起來撞敵人。可要是對上一把同價位的火箭筒，不管綜合性能上汽車超越了火箭筒多少，依然逃脫不了被一下就幹掉的命運。
當然，能不被火箭筒幹掉的車也有，但那就不是幾萬甚至幾十萬能買到的了。以戰鬥為設計的車，在成本增高的同時，不但能扭轉被火箭筒幹掉的命運，還能配備上強大的火力，擁有更快的速度，讓各種探測方式都無效的隱形方式……而庫默比絲文明的那些普及型車輛，因為廉價，所以不但沒有防禦火箭筒攻擊的能力，沒有可隨時使用的強大火力，沒有足夠快的速度，自然也沒有除了光學隱形外，更多的防探測能力。
說實話，光是懸浮加隱形就比地球上幾萬塊錢的車強了無數倍，在對上絕大多數的敵人時已經佔盡優勢。如果同比值到地球那些幾百上千萬的運載工具上，庫默比絲的文明就不可能只是排在第八了。
但就實際情況而言，這些車除了光學隱形，不管是雷達、熱能或者聲波，都能被輕易找出來。在第三文明的幫助下，或許可以躲過生物文明所具有的探測方式。但是對上擁有電子機械技術的文明，不需要多厲害，只要技術程度和地球相當，就能有無數種方式發現他們。
「應該不可能吧？不是這麼久了都還沒受到攻擊嗎？」錢笑總是樂於往好的方向想。
「沒受到攻擊也有可能是對方怕把我們逼入賭博當中，只要是賭博，他們就有輸的可能。所以還不如假裝什麼也沒發現，把時間拖下去。我們在拖時間，對方也在拖時間。但我們卻在以自己拖時間的目的推斷他們拖時間的目的，一定還有我們看不到的東西。」司馬天智認真了起來，現在的情況不什麼需特別能力，也能感受到巨大的危機。
「你認為我們看不到的東西是什麼？」庫默比絲一條條消去剛剛才在光屏上劃出的線條。
「原因太複雜的話，我們不可能會知道，如果往簡單了想，有兩種可能。一是他們在等待援軍，另一個是他們某種力量發揮需要時間。」
錢笑嘟囔著，「援軍這點不靠譜啊，他們有援軍，我們也有援軍，而且我們援軍的質量還要高一些。」
「那麼就是另一點了。」司馬天智緩緩推著眼鏡，「在我們自以為是的拖延著時間的時候，他們某種能順利幹掉我們的東西，正在一點一點完成準備。」
「喂，喂，大師，不對啊。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們就這麼等棋手出招不是很危險嗎？」
「嗯……雖說是等，但我也在自己力所能及的地方作著戰鬥啊。」
「戰鬥？」錢笑按摩著近乎快抽筋的臉，「哦，對，我知道，您一直在用您的智慧進行戰鬥。可就是您想出千百種幹掉對手的方法，不做的話，不還是沒用嗎？」
秋羽認真道，「誰說我光是想了，你就沒發現我擅長的戰鬥方式嗎？」
「您戰鬥的方式？」錢笑先是一臉迷糊，然後是猶疑不定，最後變成了誇張的驚恐，「您……」
轟——一直在車下無意義走動著的怪物群如同打了興奮劑般，瘋狂躁動起來。其中一隻看似隨意的跳動，居然正撞在了車底，整輛像碾上了一塊巨石般，發生了劇烈的顛簸。
第一隻跳起的怪物，僅僅是瘋狂的開始，車下，接二連三的怪物猶如躍出水面捕食昆蟲的魚群，拚命往上躍起。
因為有秋羽的話墊底，庫默比絲在被第一隻怪物撞擊後，就立刻接管了車輛的控制。依靠突然的側轉，避過了怪物群絕大多數的跳躍撞擊。但光是少部分偏離了方向的攻擊，也依然讓人心驚肉跳。
司馬天智的座位旁，一隻向正上方躍起的怪物，鑽頭樣的腦袋和隱形車身擦出一片刺目的火花。
如果不是庫默比絲反應及時，很有可能出現的就不是火花，而是血花了。但比起後怕，彷彿就在身邊燃燒，隨時可能燙到自己的火花更有視覺衝擊力。即使司馬天智的理智很清楚這些火花在是在車的外沿，仍然嚇得撲到了一旁。
但逃離火花的驚嚇，更大的驚嚇卻隨之而來。司馬天智自從進來後就一直是兩眼望天的狀態，這一撲開，視線正對上了透明車底下方，一群晃動著腦袋向上躍起的猙獰怪物。
半米的距離本來就不高，再加上怪物的起跳將距離拉短，一片生銹的鑽頭幾乎就杵在司馬天智眼前。
琦雅一把拉起嚇呆了的司馬天智，像一隻護崽的母狼般，將他藏在了身後。散發著濃烈危險氣息的目光直直瞪視著躍起的怪物群，彷彿下一秒就用會露出獠牙，去將這些膽敢威脅自己保護之物的敵人狠狠撕碎。
不過交鋒最終也沒能展開，在庫默比絲拉斜車身，迴避開這次攻擊的同時，關閉了全景視野。如同貨櫃車車廂的四壁將周圍完全遮擋了起來。昏暗的燈光在每一個人的臉上，勾勒出如同現在心情的濃重陰影。
「喂，即使是能被他們探測到，但隱形總比不隱形要好些啊。」錢笑牙齒咯咯咯咯的碰撞著，但關係到生死的話語卻說得異常清晰。
庫默比絲的雙臂牢牢抓在些微懸空的座椅的扶手上，根據面前的光屏不停帶動椅子晃動著，「我知道，關閉的只是我們的視野，防止你們害怕，外面看起來，我們還是隱形的。」
在庫默比絲說話間，車身又出現了幾次劇烈的震動，甚至能聽到鐵釘劃過玻璃般的刺耳摩擦聲。
「卡卡大哥，卡卡您開車小心點啊卡卡？不能說話就別說了卡卡。」錢笑已經不能把牙齒的碰撞聲從正常的說話裡剔除出去了。
「這就是你的戰鬥？」琦雅攙扶下，稍微回神的司馬天智坐回了椅子上，現在的顛簸不坐著很容易發生意外事故。
「沒想到對方的反應會這麼激烈，不過這樣也好。」秋羽的臉色並不像說出的話那樣平靜。
「我們卡卡，每次聊天都能卡卡，被人偷聽，到底有沒有天理啊卡卡。」
「你是說，對方不但能探測到車子的位置，還能監聽我們的談話？」不管被秋羽找出了多少缺點，但單就臨危不亂這一點，蘇昊卻要比秋羽強得多。
「卡，卡卡，卡卡卡卡卡卡。」
錢笑說的話已經沒人能聽懂了，蘇昊只好把目光轉向了秋羽。
秋羽點了點頭，然後對不聽和椅子搏鬥著的庫默比絲道，「關掉通訊吧，全部。」
到這個程度，庫默比絲已經完全明白了秋羽的意思。在一個急轉後，迅速騰出一隻手指在光屏上點動了幾下，「都關掉了。但是……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