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目之所及（8）
看著因為秋羽的話，一個個把希翼目光投向其他的人。司馬天智完全可以肯定，在這種目光出現的一刻，便注定了他們中沒有一個人會成為捨己為人的英雄。從現在的情況看來，自己可用的心理激勵方式已經被秋羽破壞，再想讓人去為了別人而送死幾乎變得不可能。更麻煩的是，秋羽的呼喊同樣已經讓躲在煙霧中的怪物操縱者聽到，本就如同買彩票般幾率的『自殺』式攻擊成功可能，已經無限接近於零…所以，秋羽為什麼要怎麼做？
想到這裡，司馬天智的腦袋又是一陣眩暈，秋羽任何行為的動機，自己都多少能想到一點。唯有這次，除了秋羽是真的想『自殺』外，自己再想不到任何可能。
無法再讓自己平靜的思考下去，司馬天智拚命收斂著罵街的衝動，一字一頓，「才剛剛給出希望，又立刻親手抹殺，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去。」
突然開口的是余東。在將多餘的炸藥交給身後兩個手忙腳亂的流氓後，自己拿著一包炸藥，如同年邁的老人般，用著顫抖的蹣跚步伐挪向煙霧。
「不要。」姜英死死拉住他，拚命的搖著頭。
不管再熱血，再有正義感。比起影視劇裡那些勇氣值無限，拿送死當吃飯的「超級英雄」，余東實在是太不夠看。決死的勇氣被姜英這麼一拉，便如同爆炸的氣球般快速而徹底的消失。雖然依然緊緊捏著炸藥，卻再也無法往前挪出一小步。
「算了。」秋羽從余東手裡接過了炸藥，「我來吧……剩下的遊戲就交給你們了，一定要贏啊……」
見秋羽接過炸藥的動作，司馬天智本來還以為他有什麼計劃，可是聽到秋羽交代遺言的話語，心中一驚，還來不急開口，見求秋羽如同一個決然的死士，帶著炸藥衝向煙霧中。
一切實在發生的太快，即使以司馬天智的反應能力，也只能眼看著秋羽帶著一抹足以驅散眾人內心絕望陰霾的笑容。如同脆弱而渺小的飛蚊，投身進了瞬間便徹底將他吞噬他的烈焰中。
司馬天智的大腦陷入了徹底的空白狀態，根本理解不了秋羽那個裝滿了未知之物的大腦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姜英發出了尖叫，余東發出了怒吼，其他人的臉上，也在這突然的一刻，浮現出了最真實的表情，有震驚，有感激，有慶幸，有麻木，有羞愧……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實在無法相信，人間的百態竟然可以全部濃縮在短短的幾秒時間裡。
如同幾個世紀般漫長的十多秒後，煙霧中既沒有傳來巨響，也沒有秋羽的慘嚎，似乎煙霧中的怪獸強大得他連一瞬的反抗都做不到。
秋羽的英勇舉動最終變成了一場可笑的『自殺』……「混蛋，你在開什麼玩笑，快給我好好的解釋清楚。」司馬天智如怒獸般，對著煙霧咆哮起來。
幾秒後……「別激動嘛，我就是想試試當英雄的感覺，順便看看這裡有沒有人會被我感動得流淚……」在眾人錯愕之時，一個身影子緩緩從煙霧中走了出來，大口呼吸著空氣，「不過還真讓我失望，這裡什麼表情都有了，就是沒有人哭，連姜英都好像還要差那麼一點。」
見到從煙霧中完好走出的秋羽，所以人的表情變得比剛才更加精彩。唯一因為有所覺察，表情沒有太大變化的司馬天智，也把眼鏡捏得卡卡作響，「什麼時候？」
這個話聽起來沒頭沒腦，但秋羽卻知道他問的是什麼，「大概在我衝進煙霧的三十秒前。如果你不是太緊張的話，應該也能發現，從那個時候開始，煙霧的擴張就已經停了下來。」
司馬天智拚命控制著想揍秋羽的衝動，「光是煙霧停止，就可以確定藏在裡面的東西離開？就沒可能是他們因為一直搬運煙霧累著了，準備休息一下發起攻擊？你到底還有多少東西瞞著我？」
「咦？我不能瞞著你嗎？」
秋羽的話讓半瘋狂狀態下的司馬天智瞬間冷靜下來，是啊，秋羽為什麼不能瞞著自己？即使是最親密的同伴也會有為各自的利益保留的秘密，何況自己和秋羽連同伴都算不上。
深深吐出一口氣，司馬天智用著盡量平靜的語氣緩緩道，「抱歉，是我過份了。」
秋羽故作驚訝，「還以為又能看到你摔眼鏡了。」
「哼，沒讓你失望吧？」
「沒失望是沒失望，可是你連自己最大的缺點都能克服掉，讓我壓力很大啊。」秋羽的語言和表情依然對不上號。
「我該說聲謝謝嗎？在這種環境下，你還為了讓我升級，去幹些危險的事。」
「不用了，要真心道謝的話，哪有人會先問對方的，我可不要要來的道謝。何況，我主要的目的還是在觀察這些人的反應，修正一些不確定的地方。」
「那麼有多少東西可以告訴我的？」司馬天智也不打算去進一步研究自己到底是秋羽行動的主要目標，還是附帶的。
「能告訴你的東西有點多，不過，我們還是邊走邊談吧。」秋羽再次轉身走向煙霧。
「在裡面正常呼吸的方式也找到了？」司馬天智有著少許的無力感，比起克服部分缺點的升級，更希望自己是智慧方面的提升。
秋羽停在了如同被微風吹動的煙霧前，「方式不是早就告訴你了嗎？這個世界可是根據我們熟悉的環境而變化，我們熟悉的環境裡有這種討厭的煙霧嗎？」
「可這些煙霧並非這個世界的力量創造出來的。」
「不是這個世界創造出來，並沒有說這個世界的力量不能將其消除。」
「那剛才……」司馬天智沉吟了片刻，然後解答了自己沒有說出口的疑問，「明白了，剛才是因為煙霧中有那些怪物。因為他們的存在才能維持這片煙霧的環境，現在既然他們已經離開，放棄了對這片環境的控制權，那麼，這個世界的法則自然會傾向於我們。」
司馬天智邁步向秋羽走去。隨著他的接近，波動著的煙霧範圍開始緩慢的向後退卻。但這個退卻的速度，還趕不上人的緩慢步行。
「是根據人數來決定環境的改變速度嗎……你們……」瞬間瞭解了其原理的司馬天智，剛想開口命令自己那些不成器的手下發揮點作用，煙霧的消逝速度便已經出現了明顯的提高。
似有所覺的回頭望去，兩個目光閃爍的流氓，緊張握槍的余東，以及一副怯弱表情的姜英，都悄然站在了自己的身後。
這些被秋羽評價為負數等級的人，不知從何時起，都已經能作出正確的行動。不，準確的說，是都變得絕對信任秋羽。明明既沒有表現出絲毫的強大，也沒有暗示給予他們任何承諾，但秋羽對這些人的控制，居然比自己做得更好……「還愣著做什麼，連自己的命已經撿回來了都不知道？」
司馬天智對著那些看起來不笨，但思維總是跟不上形式變化的手下叫了一聲後，便再不管他們。
樓道中有一種洞穴化的跡象，但與煙霧一樣，隨著接近，這些看起來陰森壓抑的環境迅速變為了正常的樓道。秋羽一直沒有急著解答司馬天智的疑問，只是像個觀光客般，好奇的欣賞著這些異星動物的居所。如果不是一接近就會消失，說不定秋羽還會連摸帶嗅的仔細研究一番。
走了幾層樓以後，不但身旁的幾人，就連司馬天智也被秋羽引發了興趣。本著秋羽的任何舉動，一定都有其用意的思路，他也暫時拋開了一腦袋混亂的想法，用心欣賞起這個比原始人居住環境還要惡劣，但卻也有著獨特魅力的異星洞穴。
在下到一半樓層的位置時，周圍環境的恢復速度突然加快，還不等一行人接近，視野之外的地方也恢復到了正常狀態。
「你知道嗎？這場遊戲的難度，讓我突然之間沒有了必勝的信心。」
幾秒鐘後，司馬天智才意識到秋羽是在和自己說話。
「別太跳躍，我知道的東西不足以跟上你現在的思維。」司馬天智再次由跟隨，走到了和秋羽平行的位置，雖然這樣導致每次在轉過樓梯拐角時，處於外圈的他多要多走上那麼幾步，「從你剛才開的英雄式玩笑開始說明吧。那麼光是煙霧停止擴張，對你這個追求百分百勝算的人來說，完全不足夠，支持你作出他們已經跑掉的判斷的其他信息是什麼？」
「有三點，第一，在我的感覺中，在更早一點的時間裡，來自對方棋手的感覺消失了。這個你可以理解為，因為和我們的棋手長期接觸，所以對相同性質的力量我能隱約感覺到……」
快走幾步跟上，司馬天智搖頭道，「別說這個了，我對你這種怪物的獨特能力不感興趣，那麼第二點是什麼？」
秋羽從耳朵裡取出了一個黃豆大小的東西。
「這是？」司馬天智感覺自己像是個明知故問的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