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亂戰（4）
命運虛無縹緲、不可琢磨，但卻又真實存在著。
g泊比d段以前從來不相信命運，但意識到並堅信命運的存在僅僅只用了數秒時間。那是在腥臭的黑暗泥土下，和一隻吞屍獸爭奪幾塊腐肉的一刻。
與龐大的吞屍獸相比，g泊比d段那因為長時間沒有進食的身體，甚至已經單薄得還不夠填補吞屍獸牙齒中的缺槽。所以與其說是爭奪腐肉，還不如說是拼著性命從吞屍獸的牙齒縫裡摳取肉屑。
如果成功，g泊比d段可以多活幾天，但失敗的話，就只能成為吞屍獸牙齒縫裡的肉屑，等待其他餓得只能賭命的人來取食。
就在g泊比d段閉眼衝向吞屍獸的瞬間，命運以無法用概率解釋的方式，清晰的將力量展現在了g泊比d段的眼前……幾秒後，屬於g泊比d段的生物控制器被植入到了吞屍獸的體內。
力量的獲得如此突然，前一刻還徘徊在生死的邊緣，但下一刻，已經擁有了加入軍隊，甚至成為統治層的力量。
而命運的神跡還不止於此。在其無法反抗，也沒有必要反抗的力量推動下，g泊比d段獲得了遠遠超越相像的東西。
支配同類生死的權利，最優質的配偶，享之不盡的食物……g泊比d段從不相信無緣無故的給予，即使是高高在上的命運。所以得到的越多，心中的不安便越重。雖然身處物質上的及至，但精神卻壓抑得隨時可能崩潰……直到，遊戲的開始……即使沒有明確的信號，但冥冥中的某種感覺讓g泊比d段確信，回報命運的機會到來了。而回報的方式，就是一直勝利下去，毀滅一切命運所指之目標。
實際上這麼做並不困難，命運的眷顧從未遠離過自己，每一場遊戲中自己需要做的僅僅是在戰術電腦的建議下，命令手下馭使戰獸發起攻擊或建立防禦，然後，敵人就像專程來送死一般，用著最弱的一面來碰撞自己一方力量最為集中之處。
勝利，已經逐漸成為g泊比d段心中理所當然的結果……只是這一場遊戲，似乎有些特別……自己軍隊沒有全部集中在一起的情況，以前也遇到過，實在算不上什麼麻煩。但是這場遊戲的場地卻對己方文明的戰鬥方式有著巨大的束縛。
將戰獸混在普通生物中的偷襲方式，因這裡不存在任何生物和古怪的環境變化，所以完全無法實施。
巨大的生存環境差異，讓絕大多數戰獸無法在這裡生存。戰鬥方式的運用被完全限制在星球空氣的改造範圍以內。
還有更糟糕的是，環境的變換使得戰獸一被放出，就會留下一條給對方清晰指出己方藏身之處的路標。這對只擅於隱藏在暗處操控戰鬥的己方文明來說，絕對是個災難。畢竟在經歷的所有遊戲中，還沒見過哪一個文明有比自己文明更脆弱的軀體，所以，一旦對方尋著被改變的環境找過來，便基本注定了敗亡的結局。
g泊比d段甚至還記得，在上一場遊戲中，一支戰獸全部耗盡的隊伍，被對手文明一個無意間闖入的垂死個體屠殺殆盡。
不過，好在在命運的庇護之下，這場遊戲的對手超乎相像的弱。僅僅兩只用於試探的全環境戰獸，便讓對方十多個個體陷入了潰敗態勢。如果不是連戰術電腦作出確定，g泊比d段甚至以為他們是在玩示敵以弱的把戲。
但根據經驗，每一個文明中都存在遊戲的資深者與新手，g泊比d段絲毫沒有因為這十幾個個體的情況低估對方的文明。
在發現了另外的對方文明隊伍後，g泊比d段並沒有繼續派出數量稀少的全環境戰獸去攻擊，而是嚴格選擇了戰術電腦所有計劃中最穩妥的一條——將這十幾個對手文明個體作為空氣改造的資源，然後派出規模化的戰獸部隊消滅範圍類的所有對手文明個體。
可是……被命運眷顧的軌跡不知道是何時開始發生的偏離，當效果顯現的一刻，g泊比d段眼前瞬間閃現過了吞屍獸的猙獰獠牙，而重疊於吞屍獸獠牙的景象便是突然出現於全環境戰獸前方，並發起攻擊的幾個對方文明個體……被命運拋棄的不安感覺讓g泊比d段的精神出現了短暫的恍惚。當回過神來時，手下已經在戰術電腦的即使演算下作出了良好的應對。利用對方一個個體的好奇心將其變為了第一份空氣改造資源，緊接著，在被改造空氣跟不上對方之時，又在戰術電腦的提示下，果斷使用了一隻戰獸，將對方納入了被改造的空氣範圍內。
心裡的的壓抑讓g泊比d段想對這些越過自己，而直接執行戰術電腦命令的手下釋以懲罰，以宣洩自己心中的不安與焦躁。可是在無數有著宣洩作用的詞語到達嘴邊之時，他卻發現自己還差一個吐出這些話語的理由。
戰術電腦曾多次提醒過自己，即使有著絕對的權利掌握著同類的生殺大權，但每一次運用這個權利，即使再牽強也必須有一個理由，這即是對下位者唯一的心理安慰，也是確保權利穩定的最低要求。
所以即便急於發洩自己的不安，g泊比d段也無法忽視戰術電腦的這點忠告。可是更大的不安卻在這個忠告盤旋於腦海的同時，洶湧襲來。g泊比d段猛然發現，自己居然對手下在自己恍惚狀態時作出的應對找不到絲毫可作為借口之處。
不，準確的說，不是手下的應對，而是手下根據戰術電腦作出的應對。
雖然自己一直迴避，但不管是自己還是手下，都清楚一個事實——比起領導者，自己更像一個傳令者。每一次戰鬥的計劃還來不急在自己的腦海裡成型，戰術電腦便已經根據可行性將一條條計劃羅列出來。然後，自己就像猜著腦筋急轉彎般，明明自己想不到答案，但卻在答案出現的一刻，自欺欺人的以為「如此簡單的答案，如果不是戰術電腦直接給了出來，再多花幾秒，自己也會得到相同的答案」。
最終的結果就是，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把戰術電腦的東西當作自己的，對著其他同樣能看到答案的手下念出下面該怎麼做。
所以……如同大家都知道的事實，自己只不過是個傳令者，在失去自己指揮的時候，手下的人已經下意識的去按照戰術電腦給出的最優化方案進行運作……反正，自己這個指揮者不可能發出與其不同的命令。
手指無力的在眼簾上劃過，暫時關閉了戰術電腦。隨著各種數據從眼前消失，g泊比d段突然有些無所適從。已經習慣了對任何事情直接得到答案的自己，突然有種難以言述，並且找不到源頭的恐慌。
如同溺水的人，拚命尋找著可以救助自己的東西般，g泊比d段在腦海裡為自己今天這種奇怪的發散思維尋找著原因。他不在乎這個原因是否是正確的答案，就像溺水的人不會去在乎自己抓住的，是不是一根毫無作用的稻草。
在這種超低標準的映襯下，g泊比d段找到了一個本能的不願意去深究其合理性的原因——自己太過敏感了。在命運的眷顧之外，對方文明多少也會有和幸運交臂之時。一次無關痛癢的計劃外事件，不過是固定遊戲流程之外的小小插曲。
作為一個上位者，要遺忘一些不好的記憶只是最基本的技能，雖然剛才思維發散時考慮到的東西給自己帶來了少許衝擊，但在找到讓自己情緒波動的答案之後，依然能很快將其消除。況且，在g泊比d段看來，每一個文明，除了身居最頂點的幾個少數存在，又有誰不是依靠傳達別人的話語而換取生存的必備條件？
文明生物就是這樣，想同的問題，因為看待的方向不同，看待的心情不同，自己期望得到的答案不同，所以最終的結果能輕易在壓抑與輕鬆，牴觸與欣喜之間輕易轉換。
「留下五隻戰獸攻擊被困的目標，其他人全力集中，以u型路線突進消滅平行街道的七個獨立目標後，借助完全展開的空氣環境……」
這是g泊比d段關閉戰術電腦前，戰術電腦對當前情況制定的最佳應對方案。找回感覺的g泊比d段下意識的將念出這些內容當作最重要的事。不過，也無所謂重要與否，他當前能做的，實際上也只有這一件事。
心裡對戰術電腦僅剩的些許牴觸，讓g泊比d段在下達這個「命令」後沒有急於開啟自己的戰術電腦。文明生物具有的某一種情緒，讓他生出了一種希望能試試在沒有戰術電腦幫助下，由自己指揮的想法。
與不滿只當一個傳話筒的情緒無關，單純是一種孩子小小違背父母命令的興奮嘗試。這種奇特的心情一出現，便被充斥於腦海的血液推到了至高點。g泊比d段在這一瞬間，給自己定下了類似決心的東西。
只是，依賴著父母的小孩的興奮與決心，注定了不會太過牢靠。
在通過戰獸的視野見到九尾以一人之力殺掉了上百隻戰獸後，遲遲徘徊於g泊比d段嘴邊的第一個獨立命令，在誕生之前就被扼殺。
眼見一個個慌亂的手下在戰術電腦上尋求著下一步該怎麼做的答案，g泊比d段的手在眼前停頓了微不可查的一瞬後，迅速開啟了自己的戰術電腦。
雖然剛才有所迷茫，雖然九尾的強大遠遠超越了自己的相像，但隨著將戰術電腦上的內容念出，g泊比d段迅速恢復為了一個……優秀的指揮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