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詭海（7）
秋羽的話還沒說完，一條比其它粗得多的黑色軟管突然探出水面，以凶狠的態勢重重抽在了郵輪的鋼鐵船身之上，然後像條被撞死了的蛇般，軟軟滑倒在了海面上。
這回就是李凝風也看出了問題，沒有衝上去燒烤這條怪異的軟管。不過其他人可不會這樣，數十隻槍同時對準了它，但在開槍的前一刻，全都被一股憑空出現的力量將槍口推離。
這條黑色軟管在海面上扭了幾下，恢復過來後，趕忙像只蚯蚓般在水面上扭動著爬向了李凝風所在的船隻，大概是知道李凝風不但不會攻擊它，還有可能會受到其保護。
蘇昊通過廣播，用最精簡的語句阻止了其他人接下來的攻擊，「都別攻擊那條看起來最噁心東西。」
這句話對大半郵輪上的人都起到了效果，其他少量依然不明狀況想要繼續攻擊的人，全都又一次被秋炎阻止。
這條被蘇昊說成是最噁心東西的黑色軟管，似乎也知道時間就是生命，僅僅幾秒就游到了距李凝風不遠處，然後被早有準備的李凝風一竹竿挑上了船。
本來李凝風還在考慮該用什麼樣的方式接觸這條噁心的東西，但它才剛剛上到船上，便像個被巨手揉動的橡皮泥般，被揉成了錢笑的樣子。
「這次怎麼這麼快就變回來了。」李凝風高興的問到。他既是為錢笑的生還高興，也是為自己不用拿這條噁心的東西而高興。
光著屁股的錢笑一把扒下船上某個看傻的人的衣服，批到自己身上，「外因是我的能力又變強了，內因是，如果我不快點變回來通知你們，大家就都死定了。」
錢笑一邊還批著衣服，一邊已經跑到船頭被李凝風光帶套起來的地方，深吸一口氣後，大叫到，「大師，讓所有人把船上能丟的東西都丟下去，再放些油出來，馬上開船離開。」
雖然這個話是對秋羽說，但錢笑聲音之巨大，讓郵輪以及周圍的人全都聽得清清楚楚。
無論是三層的遊戲參與者，還是生活在這個世界的原住民，比起普通人都有一個優勢，那就是對怪異事物的接受能力要強上很多，在加上秋炎和李凝風行為的墊底。他們迅速回過神來，不用等其他人通知，立刻按錢笑說的做。
空桶，繩子，生活垃圾，甚至還有食物，全都拚命的往船下扔去。剛剛還不停攻擊著船的黑色軟管，果然大半都被吸引到了這些東西處，然後一個一個裹著，退回了海中。
也正因為這樣，才讓所有人發現，攻擊船隻的軟管還是少數，竟然還有已發現數量至少數十倍的黑色軟管藏在海面之下。這一發現，讓心驚膽戰的人群，不但是已經連打光了子彈的槍，就連船上的建築物也被拆了往下扔，但軟管的數量彷彿無窮無盡，依然能準確的將每一個扔入海中的東西包裹住拖走。
十多秒後，被嚴密保存在倉室中的汽油、柴油，也紛紛被人拉了出來，在打開蓋子以後直接推進了海中。
隨著紅色的海水迅速被其覆蓋，一條條剛剛還活躍著的黑色軟管彷彿喝醉了酒，又或者突然失明了一般，連續十多下也不一定能準確的包裹住海面上的漂浮物。
「船能動了。」
有人最先叫了一聲後，彷彿是一個信號，一艘接一艘的船迅速發動起來。也不管什麼秩序，直接向著現在船頭所對的方向開去。
錢笑稍微鬆了口氣，然後以比剛才更敏捷的動作，在船上跳動著向著郵輪方向跑去。跑出一段距離後，見李凝風還一副高人風範的負手站在原地，著急的大叫，「發什麼傻，快回郵輪上去。」
「急著回郵輪做什麼？反正已經能離開了，什麼時候回去有什麼關係？」李凝風說完這些話後，又似乎覺得錢笑的表情有些不對，所以還是迅速跟了上去，兩秒後便追上了錢笑，小聲問到，「難道說這事還沒完？」
此時，兩人腳下的船也已經開動起來，錢笑看準船經過郵輪剛才救人時垂下的軟梯，一下跳了上去，然後又敏捷的爬了十幾格後，才抬頭望著不知何時，已經爬到自己頭上去的李凝風道，「當然還沒完，別看你現在跳得歡，要是運氣不好，你的法則能力比現在再強十倍也得掛掉……」
錢笑正說著話，突然見秋羽的腦袋正從船上探出，微笑著看向自己和李凝風，「歡迎我們的勇士勝利歸來。」
「可是……」也不見李凝風用什麼力，身體便輕飄飄的上升了兩米多，跳到秋羽身邊回望向錢笑，「那胖子說事情還沒完。」
「沒完嗎……大概是什麼程度？」秋羽伸手，將錢笑拉了上去。
「他說要是運氣不好，就是我的法則能力比現在再強十倍也得掛掉……」李凝風又替錢笑作出回答。
錢笑張了張口似乎想說什麼，但見到所有的船都在遠離，立刻驚叫起來，「怎麼其他船全都跑了，我們還不開船？」
奧多尼奧也走了過來，「錨還沒收上來。」
錢笑臉上的肉立刻皺在了一起，「什麼？就停會兒船，哪個白癡還把錨放下去了！」
「到底怎麼樣？」奧多尼奧實在等不了錢笑說個話，還一大堆前奏。
錢笑皺臉道，「你們看見我剛才變的東西了嗎？」
「看見了，相當噁心。」李凝風一臉認真。
「別管惡不噁心，你們是覺得，那看起來像是完整的生物嗎？」
「不像。」李凝風搖頭，「我原來以為那是一種怪蛇，可是接觸過後覺得應該是什麼東西的部分觸手。」
「開動了，開動了。」錢笑見船開了起來，先開心的大叫了幾聲後，才用著陰沉的聲音道，「那種生物不管是體積，還是基因的整體結構，我都做不到完全的模擬……連條縮小版的觸鬚我都變不了……」
奧多尼奧有種不好的預感，「那你剛才變的是什麼？」
「大概是長在那個生物觸鬚上，用於捕食微生物的纖毛吧。」
「微生物？我們和那些鯊魚？」李凝風用手指了指海面，發現那裡已經早就沒有鯊魚的影子，但這不妨礙他把自己的話說完，「在那個生物面前，我們是微生物？」
錢笑把他的疑問當作了肯定，不停的點著頭，「對，光是纖毛都有兩三千米長，我們現在得趁用汽油和雜物擾亂了它的感知，趕緊跑路，不然等觸鬚伸上海面上來，這艘船還不夠它一盤菜。」
錢笑說話間，郵輪已經開出了幾百米，但在這片佈滿油跡的海面上，那些黑色軟管依然時不時的彈出水面，彷彿整個大海都已經被它們佈滿。
也不知道何時，秋羽臉上的輕鬆已經徹底消失，「它們……不，它的觀察方式是什麼樣的。」
「依靠這些纖毛彈動產生的回波，小範圍熱感應，追逐食物氣味的嗅覺，還有纖毛展開在物體上以後的觸覺。」
奧多尼奧向海裡吐了口口水，「媽的，聽起來還真麻煩。」
「還不止。」錢笑的臉皺得更厲害，「這些都還只是纖毛具有的能力，如果是他的觸鬚伸上來，還有光學觀測手段。」
「就是說他的觸鬚上還長了眼睛？」
「對，雖然是個超級大近視，但要找周圍一帶已經足夠了。要是我們在它覺察出不對，把觸鬚伸出海面後還沒有跑出足夠遠的距離，那就糟糕了。」錢笑哀歎道。
秋羽迅速計算了番自己一方的力量，「你估計它要多久會發現我們這裡的問題？」
「這個說不準，那些纖毛不但用於捕食，也是食物的傳輸管道。我們現在的逃命方法是欺騙纖毛，但欺騙不了它的本體。要是長時間發現這裡沒有食物進帳的話，隨時都有可能……」
錢笑的話突然卡在了一半，眼睛驚恐的看向右前方。那裡的海面猶如有一個上浮的潛艇般，迅速破裂開來，但破裂的範圍在遠遠超過了潛艇的大小後，還在不停增大。因為海面破開的距離太長，所以遠處的海面還在不斷被擠開，但海面最先出現異動的位置上，一條如同放大了億萬倍的巨型頭髮迅速伸出了水面，如同連接天地的參天巨柱，無數細長的黑色軟管像是美杜沙的蛇發般，凌空舞動著。
只是比起神話中的美杜沙蛇發，這些黑色軟管的數量要多上無數倍，長度也要長上無數倍，而給人的威脅也是同樣的比例。
錢笑在看到參天觸鬚的下一刻，立刻收回了視線，在油輪周圍焦急的來回掃視著，「糟了，露出來了一截，不知道剩下的部分會不會在我們下面。」
奧多尼奧的眼角跳了跳，「這已經有三四公里長了吧？」
「是啊，露出了十幾分之一的長度了。」
秋羽立刻就明白了錢笑的意思。這裡的海最多只有幾千米深，所以這個怪物以及她的觸鬚，都是平放在海底之上，只是現在立了起來。如果能發現觸鬚的源頭在哪裡，就可以知道現在的方向是在往怪物的本體方向去，還是在遠離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