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壹在交趾城裡已經等了三日。按照探子的回報,孫策大軍在十日前就出了桂陽,按理來說,應該早就到了交趾城下了,可卻不知為何,至今不見敵軍蹤跡。
士壹心中忽然一動,難道孫策竟是取道合浦?合浦城中似乎有四千駐軍,南海城中有五千,據說孫策手下也只有一萬,待得他們拚個你死我活……士壹想到這裡,不禁陰陰一笑。果然不愧為親兄弟,士壹和士郁打的主意一模一樣,要說士家的血統也真是強悍,就是不知道士燮當年是否也是靠這招上台的。
孫策在合浦休息了兩日,就要帶領大軍繼續前進,但這時卻有一人不請自到。
「老頭,你怎麼來了?」
「連師祖都不叫一聲,你小子越來越沒規矩了。」
孫策得知來人乃是青雲道人,本來還有些緊張,但是被周瑜告知這老道同為老鄉之後,言語也就變得自如起來。
「前輩到此可是有事要辦?」
「沒事就不能來看看?」青雲道人還是一樣的不正經。
周瑜插嘴道:「我說老頭,你就別說廢話了,我們這還急著出去砍人吶。」
「你什麼時候加入社團了?不說你不知道,我年輕的時候也在這裡搞過黑社會,當年我們出去砍人用的可都是……」
「那個,兄弟,我們先走,讓這個老頭自己在這裡玩吧。」周瑜拉著孫策既要往外走。
「喂喂,你怎麼當人徒孫的。」
周瑜轉過身來:「有正事就說,沒有我們就先走了。」
「怕了你了。」青雲道人終於轉入了正題:「記不記得我上次和你說的事情?」
「什麼事?」自從周瑜回到舒城之後,青雲道人也時不時的在他面前出現一兩次,每次都會交待一堆所謂的重要事宜,例如「萬流門剛入門的某個美女身材很辣」,「隨意門的某個美女被人搶先了」之類,這次被突然問起,周瑜還真想不起來青雲道人說的是哪件事。
「還能是什麼事,當然是嵩山論劍!」
「……兄弟,我們去砍人,不用理這個老頭。」
所謂嵩山論劍,是由某個不良老道在年輕的時候一手促成的一項活動。年輕人難免傲氣,當年幾個江湖上的年輕俊傑由於互相不服氣,就在某個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之下,一致同意的舉行了這項有益身心的活動。至於為什麼是嵩山而不是華山,原因是漢朝的疆域小了點,華山過於靠北,還是離京城近的嵩山更符合參賽者的意願。
參賽者動手之後,自然是有輸有贏,贏的人不免得意洋洋,輸的人必然想捲土重來,所以這項活動也就一屆一屆的舉辦了下來,而且參加的人員也變得越來越多。不過實力不夠的報名者是不會被承認參賽資格的。
但是打了幾十年之後,原先的那些參賽者都對單調的比賽模式覺得有些厭倦,於是某個有心人乘機進了讒言。
「老頭,你是怎麼想到靠徒弟比武來爭奪師父天下第一這個想法的?」
「這不是閒著沒事嘛,隨便玩玩罷了。」
「那為什麼你要讓我去,我又不是你徒弟。」
「這屆的規矩又改了,這次比徒孫。」
「……也是你的主意?」
「這次不是我。」
「是……嗎?」
「怎麼說我也是你的師祖,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話說回來,你的功夫練的怎麼樣?」
周瑜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不怎麼樣。」
「很好。」
「什麼?」
「你武功不高就最好,這樣我跟人打的賭就贏定了。」
「……你不是在利用我泡老太婆吧?」
「呸呸,什麼老太婆,那叫美女,美女你懂嗎?你怎麼在這種問題上這麼敏銳……有妞大家泡,我不會虧待你的。」
「我也有份?還是免了,我對超級熟女沒興趣。」
此時周瑜已經和青雲道人已經一起踏上了北上的旅程,本來周瑜還想先陪著孫策打下南海再走,可是事情的發展卻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之外。
卻說周瑜擺脫青雲道人的糾纏,騎上馬背就要出征的時候,有探子送來了一個匪夷所思的消息。
「南海內亂。」
士郁領著四千軍士來到了南海附近,他本以為孫策的部隊早就到了南海,自己所需要做的就是收拾殘局。可是派出的探子所帶回來的消息卻讓他如墜冰窖。
南海無恙,合浦淪陷。
士郁很清楚,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自己的兄長絕對不會放過自己,但很矛盾的是,士郁不想死,一點都不想,相反的,他對家主的位置更加渴望了。
士燮在接到了合浦失陷的消息後,雖然也對士郁的失誤感到憤怒,但在他心裡,比起憤怒,更多的是因士郁無恙而產生的安慰。從小到大,士燮對這個同胞弟弟還是很愛護的,要不是為了爭奪家主之位,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作對不起對士郁的事的。這次士郁雖然犯了大錯,但士燮以為這個弟弟之所以傾城而出,是為了援助自己,心中確實竊喜了一陣,他還以為兩兄弟終於能夠再次攜手,因此他內心深處對孫策隱約存有一絲感激。
可是事情並不是士燮想像的那個樣子,他只猜中了前面的一半。
士郁察覺自己的處境不妙,就來了個負荊請罪,士燮只是斥責了士郁幾句,雖然族中元老紛紛要求對士郁進行嚴厲懲罰,但都被士燮以外敵當前,允許士郁戴罪立功的理由壓下。
事情發展到這裡,完全符合士燮的預期,可接下來的發展卻是峰迴路轉。午夜時分,士郁的手下發動叛亂,將南海變成了一座血城。士燮的手下被殺了個措手不及,根本就沒有還手的餘地。
士燮得到消息後,只是問了身邊的士郁一句:「為什麼?」
士郁的回答很瘋狂:「如果我不這麼做,等到外敵退後,遲早也會死在你的手下,與其如此,不如大家同歸於盡,最起碼我還能作幾天的家主。」
事情還沒有結束。
士壹自從懷疑孫策繞道合浦之後,就一直密切注意南海城的動靜,此時得知南海大亂,他便以為時機已到,當下帶著一萬人馬殺奔南海。
士郁剛剛接管南海,突然得知有一隊軍馬直奔南海而來,他以為來的是孫策,所以頗是感歎了幾句自己作為家主這個職業的壽命過短,然後他便帶人守城。
士壹到了南海城下,眼見城內火光沖天,也不多說廢話,當時就命令手下攻城,於是這對互相料錯對方身份的兄弟就這樣稀里糊塗的打了個不亦樂乎。
等到士壹終於攻克了南海城,發現了自盡的士郁的屍體,以及被關押的士燮,這才知道事情不對。可此時他的手下也耗損過半,加上南海城也已經殘破不堪,於是士壹當機立斷,一刀殺了士燮,帶著殘餘人馬直奔交趾而去。
可是到了交趾城下,士壹卻看見城頭飄揚著孫字大旗。原來孫策除了將主力調至合浦,還在交趾城外留有三千人馬,以為疑軍,只是這三千人馬在路上出了點事故,所以來的晚了,並未起到牽制交趾守軍的作用,卻不料乘機撿了個空城。
士壹當場便吐了一口鮮血。他想要攻打交趾,又怕被孫策包抄了後路,無奈之下,只得帶人又回轉南海。可他這一往一返終究是浪費了時間,他到達南海之時,孫策的大軍也同時到達。
此時士壹的手下已經人困馬乏,不堪再戰,無奈之下,士壹只得請降,孫策欣然笑納南海。
既然南海大局已定,周瑜也沒有什麼借口再去推脫青雲道人,只得無奈的跟著這個為老不尊的道士向北而去。不過周瑜堅持要先回家一趟,青雲道人計算了一下時間,覺得來得及,也便由他。
正在蒼梧奮戰的士徽得知士壹投降,南海被破,一時間暴怒如狂,有心殺奔南海,卻被山越數萬人圍了城,不得出入。雖然仗著城高牆厚,城中物資也多,短時間內沒有城破之憂,可是對南海殘局,士徽是真的有心無力。
孫策佔據南海之後,也知道了蒼梧的狀況,他雖然有心收服山越,卻也樂得見到士家最後的力量被消磨掉,而且士壹在這時大進讒言,把士徽塑造成了一個高大全的形象,什麼威武不能屈,打死也不降的稱號給士徽戴了一腦袋。士壹的努力還是有成果的,孫策已經不指望士徽投降了。
事實上,由於某不良遊戲的緣故,孫策認為整個士家的成員都沒有什麼價值,全都是那種殺了也不可惜的人物。他的邏輯很簡單,若是有能力的人物,那為什麼他從未聽說過?既然沒聽說過,那就是廢柴,一個字,殺。
後來周瑜得知此事,這個在前世對歷史很有興趣的傢伙當場悲歎了三聲:「不良遊戲害死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