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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搏風擊浪 第二百五十七章:浮島 文 / 千江花火

    當初瓊尼團長向向天主祈禱,渴盼得到旨意時……

    「我得到神諭了。」「什麼?!」短短一剎那,副團長心裡念了一萬句「不是吧」,然後小心翼翼地試探:「大人,神諭內容是?……」「如果我想要鞏固自己聖徒的身份,就必須打倒六月陽光。我們現在就要出發。」瓊尼揮揮手:「備馬!」不是吧!副團長頓時慌了。「怎麼不走?」瓊尼一邊走著,一邊問。幾位屬下無奈,只好亦步亦趨。副團長左右為難時,忽然靈機一動,喊道:「大人,我也得到神諭了!神說,現在還不是時機,必須等到滿載信徒的船達到二十艘時才能——,屆時神將與您隨行。您聽到沒有?」「你得到神諭?你說,你得到神諭?」瓊尼眼神慢慢變了,笑容扭曲起來,變得猙獰、殘暴。他一把抓住副團長的領子,把鼻息噴在對方脖頸上:「你這種凡人,憑什麼得到神諭?!只有我,只有我聖瓊尼才是被神明選中之人!只有我才聽得到,你聽到的那些都是假的!假的!」副團長吃力地道:「不信……你聽……」瓊尼眼神開始迷茫起來。他看著空中,喃喃自語,手上的力度變小:「是嗎……是真的嗎?……謹遵您的旨意……」「好吧,凡人,我接納你的意見,當滿載信徒的船達到二十艘時,我便會。」瓊尼從迷茫中醒來,眼皮繼續耷拉。「我說的是能裝滿上百人的大船,不是小船。」副團長趕緊補充道。「我當然知道。別以為我瘋了,我比你想像得要理智得多。」瓊尼丟下一句,離開了。副團長沒空琢磨這句話。他粗略計算一下,以目前培訓審判騎士的速度,最起碼也要等到四月。到了那個時候,鐵蹄騎士團的勝算是最大的!

    ………………………………………………

    在一個主教被錘杖打死之後,副團長還敢站起來,就是因為回想起這件事。現在才是三月,算上冒險者,新招募的審判騎士也只能裝十一艘大船而已,哪裡能到二十艘!更何況,船錢呢?水手的僱傭費呢?糧草呢?誰來出?讓信徒出?現在就是把所有信徒賣了也湊不出五艘船啊!

    所以,他道:「我們沒錢,沒有人手,根本就是送死。要不……再等等吧?」他本來還挺堅定的,但說著說著語氣就軟下來了。

    令人吃驚的是,瓊尼沒生氣,反而還耐心地道:「我們有錢。有個畢格鮑沃人對我說,我們會得到兩百萬資助。另外,還會有人替我們僱用水手、採辦船隻,所以我們只要考慮人手即可。」

    兩百萬……

    剛才還滿臉無奈的副團長,一聽這句話便神色冷然,而在座的人也嚴肅起來。兩百萬金幣不是個小數目,畢格鮑沃大概算準瓊尼團長會進攻黃昏帝國,這才捨得投資。說明白點兒,畢格鮑沃花錢,把鐵蹄騎士團當成棋子,攻擊死靈生物。成功固然可喜,失敗也能給死靈生物造成干擾。

    可是,教廷是什麼樣的存在?是代行神明意志的無上組織,是震懾所有異端的龐然大物,是影響力超越國界的老牌勢力!老牌勢力自然有老牌勢力的傲氣,別說是鐵蹄騎士團,就算是一個小小的神父也不願意成為他人棋子。畢格鮑沃明目張膽地送了這兩百萬算什麼意思?覺得鐵蹄騎士團和死靈生物一樣,也是僱傭兵?

    如果不是規條和自身道德心所限,在場的神職人員都會說一聲:雇你媽。

    但糟糕就糟糕在,畢格鮑沃真真是投其所好,打動了團長的心。團長為了一個聖徒的頭銜已經不顧一切了,別說送兩百萬的是畢格鮑沃,就算是魔王撒旦送的,團長也肯定照收不誤。金錢就是金錢,很多時候和宗教無關,和善惡也無關,因此連英雄也抗拒不了個中魅力。

    於是眾人目光變得黯淡:恐怕這回阻擋不了瓊尼大人發瘋了。但惟獨副團長還不折不撓,做最後的努力:「團長!我們人不夠,怎麼攻打?!」

    「夠啊,當然夠。這國家裡信奉主的人已超過兩萬人了吧,從中遴選一些便可。」瓊尼理所當然地回答。他真的很有耐心。

    副團長啊了一聲:「可那都是普通人,根本沒辦法和死靈生物戰鬥,您不能濫竽充數!」他聲嘶力竭,因為他急紅眼了。當初他謊稱聽見神諭,就是希望拖住團長,可他萬萬想不到團長會拿無辜信徒湊夠二十艘大船!這是去戰鬥嗎?不,這是將民眾送給死神!

    瓊尼眼裡終於顯現暴戾。他舉起錘杖,就這麼指著副團長的臉:「我以為你能理解我,果然凡人還是凡人。你們口口聲聲說要宣揚主的榮光,可就因為兵力懸殊、物資不足便一而再、再而三地拖延戰事。因為恐懼死亡,便不敢挺身而出;因為害怕失敗,便每每猶豫不決?我倒是想問一下,你們心裡有沒有主?你們說我宗教改革乃是背棄主的榮光,可你們何嘗不是忘記了本應銘刻於心的教義?」

    副團長和一眾主教啞口無言。他們從沒想過,被世人視為瘋子的團長竟然能說出這不被反駁的大道理。

    瓊尼依然沒放下凶器,用威嚴、無情的語氣道:「審判騎士守則第一條……」

    副團長戰慄一下,高聲吶喊:「我之一生皆為主所用,主之敵人便是我之敵人!」

    「守則第二條……」

    「我之身軀是天國的劍刃,縱然折斷也在所不惜!」

    「守則第三條……」

    「若有瀆神、蔑神、叛神者,他必在聖火中燃燒!」

    瓊尼放聲大笑,笑聲滾蕩,彷彿春日雷霆,震得主教們惶恐不已!一束潔白的聖光穿透屋頂,光束中,一個金光閃閃的詞語落在瓊尼身上,溶進他體內,他的神聖氣息頓時濃郁一倍!眾人看得清清楚楚,那個詞語是以神語寫就的,字體繁複精細,而大家竟然都看懂了——

    寫的是「聖瓊尼」!

    「讚美主啊,您無所不知!」所有神職人員全部跪下,熱淚盈眶,對於瓊尼的懷疑、否定立刻煙消雲散。沒有凡人能寫出神語,可見那是主的意志:主賜予瓊尼真名,承認了瓊尼的聖徒地位,也即是承認了其宗教改革、承認了其進攻黃昏帝國的計劃!

    而瓊尼不只熱淚盈眶,他已經哭出來了。他仰頭,張開雙臂,努力地看著聖光另一頭,渴盼看見主的身姿。在這一刻,他很滿足。

    就在這時,敲門聲響起。

    副團長厲聲問:「誰?」一邊在心底將團員罵了個遍。敲門者並不是自己人,那麼團員們都是白癡嗎,就這樣讓對方進來?

    「是我,神聖舞曲。我看到這兒有不同尋常的聖光,有些在意,過來看看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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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昏帝國,「等待之城」。

    無病呻吟離開時說的那幾句話,搞得布瑞恩和喬恩特總管都忐忑不安。兩人對安尼吉爾做了幾遍檢查,沒有任何發現。

    一隻寂滅渡鴉鑽進皇宮,飛到布瑞恩肩頭,對他咬耳朵。布瑞恩便對總管道:「帕特拉大師回來了,我去接一下他。」

    帕特拉大師是黃昏帝國當之無愧的元老,據說是陛下第一個招攬的屬下。他負責一切城市建設,可以說,沒有帕特拉大師就沒有現在的「等待之城」。布瑞恩有時候也會指使別的同僚幹活,可面對帕特拉大師,他還是很客氣地請對方出手的。

    最近帕特拉大師在幫各冒險者公會建設公會駐地。說起來倒也挺尷尬的,由於之前灰燼曠野(前奧爾奎拉國土)歸了薩拉門羅,白骨海洋又因海水倒灌而變成一片汪洋,幾個冒險者公會都沒地方呆了。因為與各公會會長有過約定,所以陛下不能放任不管,便讓聯合科研中心想想辦法。帕特拉大師別具匠心,設計出可漂浮在海面的人工浮島,解了燃眉之急,於是陛下一拍板,全國的建築師都跑來參加這個大工程。帕特拉大師習慣在現場親力親為,堅持由始至終對對作品把關,所以他回來只能說明一件事:又一座浮島完工了。算算時間,一座浮島大約需要兩百名建築師不眠不休地建造一個月。

    布瑞恩趕到繪圖室時,帕特拉大師已扶著單邊鏡片兒,鄭重地寫下一張表格。表格內容包括浮島的編號、使用年限、注意事項等瑣碎東西,也許別人寫起來會覺得煩,但大師卻樂此不疲。幾個冒險者在旁邊連聲催著,希望大師趕緊開工。他們是各公會的代表,來這兒倒不是希望走後門(畢竟建立駐地的順序早就由抽籤決定),而是希望帕特拉大師抓緊時間建造下一個浮島,畢竟誰都想有屬於自己的安樂窩。

    「麻煩幾位先出去一下。」布瑞恩道。冒險者們見好就收,魚貫而出。

    帕特拉大師寫完表格,這才發現布瑞恩來了,便樂呵呵地笑道:「這麼急著找我,又有什麼建設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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