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靈的感官很敏銳,而且他們的種族天賦之一就是冷靜心態,可以從容淡定地完成不可能的任務,因此精靈中有30%的成員都是弓箭手,無論任何情況都能保持箭的精準,而他們的特色職業月華射手是世界公認射術最好的弓箭手。如果說人類的鳴笛射手適合集群作戰、人馬強弓手擅長超遠距離狙殺強者,那麼月華射手則是凌駕同行之上的單挑王者。在一對一的遠距離對射中,月華射手只會敗給月華射手。
見識過月華射手射箭的人都會感歎:「這是藝術。」他們的箭光就像是一縷月華,清淡如水,卻無孔不入;雖然看似溫和平緩,但也能洞徹心扉。無聲無息,無形無痕,這就是他們的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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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綠城堡,頂層,白頭鷹房間。
「unamattinamisonsvegliato,obella,ciao!bella,ciao!bella,ciao,ciao,ciao!」白頭鷹唱道。歌曲很好聽,但被他那破嗓子一唱就不怎麼對味了:「unamattinamisonsvegliato,edhotrovatol'in_del_logo_vasor。opartigiano,portamivia,obella,ciao!bella,ciao!bella,ciao,ciao,ciao!」
在「綠野」族族長、大陸有名的森林祭司掙扎時,白頭鷹一直看著,目光波瀾不驚,就如一隻盯著水面的魚鷹。拉爾森的身體也真能抗,一直和自己的魔力鬥爭了二十多分鐘,才衰竭身亡,而白頭鷹也唱著歌看了二十多分鐘的默戲。
拉爾森的身體還是人形,卻是一塊人形木頭,沒有根,朝上的一面卻枝葉繁茂,別有奇趣。
白頭鷹琢磨了一陣,自言自語:「怪模怪樣,這就是中國的盆栽吧?」他轉瞬對這玩意兒沒了興趣,從儲物囊裡拿出「軍用火油」,潑上就燒。他也不管火堆,坐回自己的扶手椅上,纏綿草興奮地纏住他雙手雙腿,幾乎要為他披上一層綠毯子。在纏綿草最頂端長出一根斜枝,貼著白頭鷹下巴,和麥克風一般。
「各位……」
宏大的聲音以纏綿草為媒介、以碧綠城堡增幅,響徹百里,貫穿夜空。在聽見這一個聲音的瞬間,威廉抬頭,辛德瑞拉抬頭,所有精靈都下意識地抬頭,彷彿有神明在召喚。
「我抱著沉痛的心情告知大家一個消息:就在剛才,拉爾森長老傷勢過重,已經不幸身亡。被『卑劣之血』腐蝕後,他已經面目全非,隨時會墮落為死靈生物,所以他拜託我焚燒他的屍體。雖然火葬並不符合精靈的傳統,但我還是尊重他的選擇。」
一片嘩然!不單是「綠野」部落的人,其他精靈也目瞪口呆!在他們瞪眼的時候,眼淚不知不覺就流淌出來。
特使辛德瑞拉不敢置信。剛才拉爾森長老氣色還不錯,除了斷臂外也沒受重傷,可怎麼說死就死了呢?難道那只是迴光返照嗎?
「拉爾森長老最後的遺願,就是讓大家成功撤退。只不過我們現在情勢很嚴峻,必須有人留下來,捨命斷後。」白頭鷹的聲音顫抖了。這個一向對什麼事情都渾不在乎的人,強迫自己冷靜地說下去:「由於剛才大戰下來,大家都已筋疲力盡,所以我決定,派出我們最精銳的戰士、月華射手。對於月華射手們,我想說句心裡話:這是一次必死的任務,我本不該勉強諸位留下,可為了族人的生存,你們必須留下!」
聽到這裡,碧綠城堡周圍的所有精靈已然按捺不住,情緒激動地舉起武器:「不能只讓月華射手們犧牲,讓我參加一份!」「精靈生而高貴,縱然戰死又有什麼關係!」「殺光邪惡的死靈生物,為拉爾森長老報仇,為我們的親人和朋友報仇!」
到後面,呼喝竟匯聚成驚天的聲浪:「報仇,報仇,報仇,報仇!!!」
白頭鷹有纏綿草附體,得知士兵的反應,沉默一會兒,道:「既然如此,就讓我們同生共死吧!所有生活職業者立刻在城堡前集合,傷者進入城堡休息!」
精靈立刻忙碌起來,熱火朝天!唯獨兩個人沒有融入其中,一個是縮在床上、不知所措的辛德瑞拉,另一個是低頭不語、若有所思的威廉。
拉爾森大人到底交代了怎樣的遺言,死因又是怎樣,都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戰爭大亨會不會將剩下的人帶進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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穠麗山莊,大門。
白頭鷹的廣播聲太大,連死靈生物這邊都聽得分明。
「主人!」
法蘭吉咬著娜芙的馬尾巴,一直被拖回來,一見需要被攙扶的清沂便大驚失色,鬆了嘴巴,下顎重重摔在地面。它不管不顧,鼻子噴起兩抹塵土:「您沒事吧!」
娜芙還扯著法蘭吉的右腿呢,悶聲道:「怎麼不走了?」
「沒事。娜芙你的頭在哪裡?哦哦,原來綁在馬鞍上啊。你們趕緊去養傷吧,傷好之前都不用參加剩下的戰鬥了。奇怪,拉爾森死了?可經驗沒落在我這裡啊,嘶……啊啊啊,誰來殺了我吧!」清沂瘋狂地撓自己,還對薛多道:「喂,幫我撓撓後背,我夠不到!」
可是薛多沒有回答他。
清沂皺眉,跺了幾下影子:「喂,喂?」
影子紋絲不動,規規矩矩,既不會伸出飄帶張牙舞爪,也不會伸出黑手扯清沂褲腿,更不會突然冒出個古靈精怪的人形。
看見影子保持緘默,清沂突然有些不習慣。他再看看狀態欄,發現無法看薛多的具體屬性,彷彿與它之間的聯繫被切斷了。他回想起薛多說過的最後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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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稜斯在上,你用的又不是空間魔法,為什麼還能鑽進平行空間裡?!難道你掌握了『滲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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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滲透」是某條法則?而拉爾森垂死的一擊不但強制結束了秘術,更是跨越空間、攻擊影魔的本體?薛多沒有回應,是否正在死亡線上苦苦掙扎?!
他心裡一陣刺痛,還沒想好做些什麼對策,一臉神色難看的斯考爾就迎了出來,對他道:「糟糕,精靈的士氣狂漲!白頭鷹鼓舞士氣絕不可能沒來由,他難道想繼續進攻?」
「不會吧!拉爾森死了,另外兩個也沒辦法動手,還能有什麼高端戰力?再不濟咱們還有個葛蘭德……」清沂回頭看看那怯生生的少年,神色也變得難看:「算了。就算拚鬥兵力,咱們也不見得會輸。」
斯考爾拿著「可調頻對講機」與前線對話,然後歎道:「果然,敵人開始反攻,不過奇怪的是,居然都是生活職業者?」
「生活職業者都拿來打仗?這明顯是狗急跳牆了吧!」清沂又被嚇了一跳:「莫非白頭鷹覺得咱們是強弩之末,所以冒險用生活職業者攻擊,做最後一搏?這不像他風格啊!」白頭鷹此前種種佈置無一不是較為保守的打法,封殺一切意外。像他這種運籌帷幄的「棋手」,斷然不會做沒勝算的行動。
「他有倚仗。」斯考爾咬牙切齒,咬了一會兒才注意到咬的是煙斗,都咬出齒痕來了,心疼得趕緊取下來擦拭,還對著吹氣,彷彿吹吹煙斗就會好似的。
「什麼倚仗?」
「通用型軍隊技能,【全民皆兵】!生活職業者臨時轉換模板,成為戰鬥職業者,無【武器精通】,持續時間為等級*1分鐘。他哪裡來那麼多通用型的啊!」不提還好,一提起來斯考爾就繼續咬牙切齒,羨慕嫉妒恨。
軍隊技能都有一定局限,比如說【戰爭號角】需要野獸兵種、【箭雨】需要弓箭手、【集團衝鋒】需要騎士,【死靈軍勢】需要死靈兵種,等等,一個指揮官不能跨職業去指揮別的兵種,就連掌握一大堆軍隊技能的軍事家也總不能讓魔法師們發動【碎骨矛陣】吧?可通用型軍隊技能就沒有任何約束條件,能對任何己方部隊使用,讓戰術搭配更加靈活。通用型軍隊技能不是決定勝負的關鍵點,但也舉足輕重,不可忽視。
咬牙切齒也無濟於事,斯考爾抽了幾口煙,冷靜下來,道:「你回去養傷吧,白癡皇帝,辛苦你了。」
驟然聽見對方一句「辛苦你了」,清沂差點要哭了。自從認識斯考爾以來,每天聽到的不是「白癡皇帝」就是「皇帝白癡」,竟然能在遊戲停服之前聽見一句慰勞,不容易啊!
「還愣什麼呢?」斯考爾催促道:「你雖然沒什麼功勞,但好歹有些苦勞,我批准你休息。」
你系統的。清沂實在連罵人的力氣都沒了,然後心裡又是一沉。往常清沂想對某人表示鄙視的時候,薛多都會極其配合地從影子裡比出中指,可現在薛多依然杳無音信。清沂想了想,還是繼續往前走,找毒蔦蘿問一問再說。
忽然,身後傳來斯考爾怒喝:「白頭鷹,你就是一個混球、渣滓、狗屎蛋!」
一聽驟生變故,清沂心急難耐,始終還是回到斯考爾身旁:「怎麼了?」
「我本來以為他們兵力窮盡,便趁機攻擊碧綠城堡,畢竟我們的士兵不會疲累,他們卻是無力再戰。白頭鷹縱然派出士氣健旺的生活職業者,頂多也就和我們同歸於盡,還是無法對血精靈造成妨害。可是,他們派出了月華射手,我卻以為他們沒有月華射手!」
清沂急急問道:「然後呢?」
「然後?然後白頭鷹也親自上戰場了!誰能想到那個總喜歡窩在指揮部的變態,竟然,竟然……真他媽是個混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