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楓和蘭亭在泰山頂上、秦始皇封禪所立的石碑下燒烤東西,蘭亭回頭望了石碑一眼,卻「咦」的輕呼了一聲,楚楓連忙亦轉頭望去,亦「咦」的叫了一聲.|com|
只見火光之中,石壁上鐫刻之字變得十分模糊。
兩人十分奇怪,連忙移開身子,讓火光更加映照在石碑上,但那些字反更加模糊,楚楓又將柴火燒旺,火光更明,而字跡卻越顯模糊,不過當中倒有數字越顯清晰,楚楓連忙執起兩支火把,靠向石碑一照,如此一來,字跡幾乎是模糊不可見,而那數字卻清晰現了出來。
蘭亭念道:「臨、廿、巡、東、宜、道……」
楚楓奇道:「什麼意思?莫非這石碑藏著什麼秘密?」
蘭亭皺皺眉,道:「我亦不解其意,這數字似乎並無關聯!」
楚楓笑道:「算了,不明就莫去想它,古人數千年前之事,誰曉得呢?」
蘭亭一笑,沒有說話。
兩人就靠坐在石碑下,眼前是熠熠火光,頭頂是星光點點,一輪明月,清麗皎潔,身邊蟲豸「吱吱」低鳴,別有一翻清幽寂靜。
楚楓道:「原來這泰山夜色也還不錯,你看,那月亮好像伸手可摘!」
蘭亭道:「人言泰山最壯觀的乃是日出……」
「阿!」楚楓突然叫了一聲,倒把蘭亭嚇了一跳,只見楚楓拍著腦袋道:「泰山日出!我怎沒想到呢?姑娘,我們反正是上來了,索性看完日出再下山!」
楚楓見蘭亭沒有作聲,乃問道:「你不想看麼?」
蘭亭無奈道:「你不下山,我能下山麼?」
「那是,那是!」楚楓呵呵說道。
於是兩人背靠石碑,靜靜等著紅日昇起,楚楓是滿懷激動,雙眼一眨不眨盯住黑魆魆的天邊,仿似那紅日隨時都要蹦出來。
蘭亭畢竟身子柔弱,且忙碌一日,甚為疲倦,竟不知不覺枕著楚楓肩膊悠然睡去,楚楓當然不會驚醒她了。
一夜就這樣過去,然而,黎明前的一刻總是最黑暗的,黑得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姑娘!姑娘!」
蘭亭隱約聽到耳邊響起幾聲輕呼,她悠然睜開眼,就在她睜開眼瞬間,第一縷曙光劃破了東方無邊的黑暗,天邊霎時由灰暗變成淡黃,再由淡黃而成橘紅,天邊雲層紅紫交輝、瞬息萬變,轉而漫天彩霞與眼前茫茫雲海融為一體,鮮紅的旭日慢慢揭開雲幕、撩開霧帳,披著五彩霓裳,冉冉升起,須臾間,金光萬道,灑染群峰疊巒,真是壯麗奇觀!
而當第一抹霞光映在蘭亭臉上時,楚楓簡直驚呆了,這一刻之美,絕不可用任何語言描述。
蘭亭見楚楓驚歎地望著自己,乃輕呼一聲:「公子!」楚楓沒有反應,「公子!」蘭亭又輕呼一聲,楚楓依舊沒有反應。
蘭亭秀眉輕輕一顰,楚楓一驚,脫口道:「真美!」立覺不妥,連忙又道:「我……是說……這日出真美!」
蘭亭微微一笑,道:「的確很美!」
楚楓訕訕一笑,忽然站起身子,逕走到山邊,遙望東方晨曦,這一刻,天地彷彿盡收眼底、一覽無餘。
「哇!這天下可真小阿!」楚楓大喊了一聲,四周群峰竟然迴盪起一聲聲回音:「哇!這天下可真小阿!阿!阿!」
蘭亭奇怪問道:「公子,你這是做什麼?」
楚楓正色道:「姑娘,我是在『小天下』?」
「小天下?」
「是啊,你沒聽過麼?孔子『登泰山而小天下』,我當然也得『小天下』一翻,否則怎算登過泰山!」
蘭亭不禁啞然而笑,道:「我們趕快採藥下山吧,村民正等著!」
於是連日來,每天一早,楚楓就挽著蘭亭上山採藥,回來蘭亭就調配草藥,讓楚楓煎煮,村民臉上泛黃之色開始慢慢褪去,眼睛亦恢復些許神氣,不似死氣沉沉。小妹自從楚楓給了她一碗飯之後,她一見楚楓就「大哥哥」前,「大哥哥」後,十分親切,楚楓倒也常常偷空弄些新奇有趣的玩意逗她玩。
這一日,蘭亭見楚楓在一邊拿著一根樹枝,在地上劃著什麼,乃走過去,楚楓聽得背後腳步聲,急忙一劃,抹去地上劃痕。
蘭亭笑道:「公子時時在地上劃著,又不讓人看到,究竟公子在劃什麼?」
楚楓神秘一笑,道:「姑娘很快知道!」
蘭亭笑笑,楚楓又道:「對了,姑娘,村民病情已經開始好轉,但似乎在反反覆覆,總不能根除?」
蘭亭道:「我也覺得奇怪,按我預計,這藥應該是可以祛除疫症的。」
楚楓道:「會不會是剛一除去,馬上又感染了?」
蘭亭道:「我正在找尋原因。」
楚楓瞥眼看到十數丈外那排用白布覆蓋著的屍體,道:「會不會是那些屍體在散播著瘟疫,所以……」
蘭亭道:「我也想過這一點。」
「那不如將屍體焚去?」
「村民不答應,他們都希望親人入土為安!」
楚楓皺眉道:「就算不焚去,這樣放著,也會腐爛發臭!」
蘭亭道:「這瘟疫之炎症有點古怪,這些屍體已經擺放了多日,卻並不腐爛發臭!」
楚楓忽然想起他在泰山東面山谷見過的那一泓潭水,乃道:「進村前我在東面山谷見過一水潭,水面浮著死魚,似乎也是死去多日,卻不見腐臭,會不會有與這瘟疫關係?」
蘭亭一聽,當即道:「公子,你馬上帶我去看看!」
很快,兩人就來到了泰山東面山谷那一泓潭水處,那道溪流還是自山上蜿蜒而下,注入潭水,水面還浮著死魚,卻比楚楓之前所見更多了。
「怎樣,是不是染瘟疫死去的?」楚楓問。
蘭亭沒有回答,卻道:「公子,勞煩你撈幾尾上來。」
楚楓愕然道:「你要為它們診脈麼,它們可斷氣了?」
蘭亭幾乎用帶著嗔氣的目光瞪了楚楓一眼,楚楓聳聳肩,很快撈了幾尾上來,蘭亭仔細看了一回,又取出銀針在魚身上刺了幾下,再細看著銀針,點頭道:「是瘟疫致死的!公子,你帶我沿著這溪流而行!」
楚楓道:「你要找出這水流源頭?」
蘭亭點點頭,於是楚楓挽著她,慢慢循著溪流蜿蜒而上,由於要沿著溪流而行,所以很多時候,楚楓不得不摟著蘭亭在山壁岩石間跳躍飛縱。
幾近山頂,兩人終於尋至溪流源頭,原來是一處泉水,一股水流從山壁噴出,跌落泉水,濺起片片水花。
兩人站在泉水邊察看了好一會,泉水很清、很綠,亦沒有浮著死魚,不似有任何異樣。
楚楓道:「姑娘,把銀針給我!」
蘭亭取出銀針,楚楓接過,用針尖刺了幾下水面,然後將銀針遞給蘭亭,道:「姑娘,你看!」
蘭亭奇怪問道:「看什麼?」
楚楓愕然道:「看有沒有瘟疫阿?你之前不也是這樣做的麼?」
蘭亭幾乎忍俊不禁,她收回銀針,俯身用手指探了探泉水,泉水很冰冷,她收回手指,卻見雪白的玉指上沾著數星粉末似的,楚楓亦注意到了,乃問:「這是什麼?」
蘭亭沒有回答,凝視著泉水,楚楓忽見數尾身子很長的小魚在水中一掠而過,乃道:「水中有魚游動,這泉水應該沒有問題?」
蘭亭搖搖頭,沿著泉水邊沿細細查看起來,楚楓也跟著查看,看到對面從山壁噴出的水流旁邊,有一株矮樹,矮樹繫著一細絲線,一直垂至泉水下,似吊著什麼。
楚楓飛身掠起,一手拉起絲線,腳尖一點泉壁,回身落回蘭亭身邊,一看,原來絲線末端繫著一個小布袋。
楚楓連忙解開小布袋,裡面裝的是一些粉末,這些粉末與剛才蘭亭玉指上沾著的一模一樣,大概由於已經浸泡多日,這些粉末顯然已經褪去顏色。
「這是什麼東西?」楚楓問。
蘭亭用手指沾起一些粉末,看了看,又聞了聞,乃道:「原來如此!」
「怎樣了?」楚楓急忙問。
蘭亭道:「這些粉末是用十數種罕見草藥研磨的,單獨服用都沒有害處,但如果混在一起,在浸於水中數日,則會產生極大毒性!」
楚楓驚愕道:「那這泉水豈非成了毒水?但水中尚有游魚游動,它們怎不怕這毒?」
蘭亭道:「怕這毒的,早被毒死,順著溪水流至東面山谷那潭水中。所以剩下這些的,都是不怕這毒的。」
楚楓道:「你意思是,村民的瘟疫都是因為這包粉末?」
蘭亭點頭道:「正是!粉末致使泉水帶毒,泉水落至山腳,環山而流,村子中村民食水亦是來自這道泉水。」
「原來如此,怪不得村民疫症總是不能根除,原來是藏在食水之中。不過村中所有人都是飲用這泉水的,我和你也是,為什麼我們和其他人就沒有感染上瘟疫?」
蘭亭笑道:「這就跟泉水中的游魚一樣,其體質能抵受瘟疫的,就不會感染,但大部分不能抵受的,就會感染。」
楚楓一聽,不由上上下下打量起蘭亭來,蘭亭奇怪問道:「怎麼了?」
楚楓道:「我是習武之人,能抵受這瘟疫自不足為奇,但你弱質纖纖,居然不受瘟疫入侵,佩服!佩服!」
蘭亭抿嘴道:「公子不要忘記,我是大夫!」
楚楓一挺胸,道:「我也是大夫!」
「哦?」
「我是大丈夫!」
蘭亭忍不住「哧」的笑了出來。
楚楓皺眉道:「這樣說來,是有人暗中將這粉末放入泉水,讓村民感染瘟疫?」
蘭亭點點頭,道:「而且配製這粉末之人也是深諳草藥藥性,可惜用心險惡!」
「但他為什麼要這樣做?聽聞還有好幾個地方都發生了瘟疫,會不會都是有人暗中施放?」
蘭亭沒有作聲,楚楓又道:「我們現在怎樣做?」
蘭亭道:「既然我們已經取走這粉末,不出十數日,這水中毒性自會散去。我們讓村民暫時不要飲用山上流下之水。」
「那他們怎樣取水食用?」
「打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