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楓看著魏嫡頭也不敢回望一眼跟著冷月離開,只覺一陣壓抑、難受.|com|他慢慢走出山谷,雙眼閃著陰冷,臉色越來越陰沉,他內心湧動越來越強烈,他想發洩,想殺伐,殺伐一切,偏巧一隻小兔子似乎受了什麼驚嚇,一下從樹叢竄出,就在楚楓腳邊竄過!
「錚!」楚楓突然出劍,無聲無息向地上一插,「噗」兔子一頭撞在了劍身上。「錚!」楚楓一抽長劍,下一刻,劍鋒直插兔子咽喉,帶在著陰冷的森寒。那兔子竟然被劍尖突然爆發的森冷寒氣震懾得不敢動半分,眼睜睜看著劍尖直向自己咽喉刺落。
楚楓目光突然觸及兔子驚恐莫明的眼光,劍鋒驟然一頓,劍尖僅僅距兔子咽喉不到一寸處。雙眼的陰冷漸漸褪去,劍尖緊緊頓住,到底沒有刺下去,慢慢抽回,那兔子「吱」的一聲,驚恐地竄入了旁邊的草叢中。
楚楓出了山谷,走在大路上,心中依舊陰沉、壓郁。他沒有喬裝,依舊一身青藍衣衫,背著一把古長劍,臉上依舊留著一道微彎的指痕。任何江湖中人都可以一眼認出他,他現在是一點不在乎,不但不在乎,甚至想有人認出他,找他搏殺,找他拚命,無論是人殺死他,還是他殺死人,他想拚殺,拚殺個痛快!
他原以為一路上必然又是一番腥風血雨,他也想將自己置身於腥風血雨之中,但出乎意料,事情似乎起了微妙的變化。不但追殺他的人驟然減少,甚至有許許多多不知名堂的幫會門派,什麼白虎幫、青龍門、黑山寨、飛刀門諸如此類,紛紛主動找上楚楓,力邀他加入,甚至更有不惜讓出幫主門主之位的,反正楚楓肯留下就行,就算不肯留下,掛個名他們也是滿心歡喜感激。
原來經過一連串變故之後,楚楓已是響噹噹的人物,一傳十,十傳百,人們早將他傳成是一個武功深不可測、亦正亦邪的恐怖人物。那些想殺楚楓的,無論是為震江堡報仇,還是為奪取天靈族,都不敢再貿然找上門。現在楚楓反成了那些不知名門派的炙手可熱的人物。他們為了在江湖上打響名堂,哪管楚楓是什麼人物。有兩個幫會為了爭奪楚楓加入,甚至大打出手,還好楚楓總算答應他們,一三五擔任這門派幫主,二四六擔任那門派門主,這才算是平息過去。江湖有時就是這般奇怪,讓人意想不到。楚楓決定來者不拒,什麼副幫主、副門主、總堂主、大當家,總舵主,什麼都當上了,一大堆的頭銜!
不過楚楓也知道,自己其實是越見凶險,因為現在要麼沒有人找上門,一旦找上門的,都是一流上乘高手,他們名刀明槍楚楓還不怎麼怕,不過要是暗中襲擊,楚楓是吃不消。
這一日,楚楓來到了江淮一帶,在掛上一大堆什麼幫主門主當家舵主頭銜之後,他陰鬱的心情緩和了許多,甚至還帶著幾分得意,有幾分不亦樂乎。
他悠然走在路上,腦後突然生起一絲若隱若現的寒氣,那一絲寒氣簡直利劍一般直透入心。楚楓驀地轉過身子,渾身不寒而慄!
一條瘦削的黑影背對著他站在兩丈之外,楚楓倒吸一口冷氣,他完全不知道這個人是什麼時候跟在背後的,更可怕的是,眼前這黑影雖是背對這他,卻十足一把隨時出鞘的寒劍,無論他怎樣移動,劍尖都是對著自己咽喉,楚楓簡直毛骨悚然!
那黑影背著他,一動不動,也沒有作聲,楚楓也是一動不動,同樣沒有作聲。楚楓不是不想動,而是不敢動,因為四面八方都好似有無數把劍在指著自己。
兩人就這樣站了一炷香功夫,那黑影始終是背對著楚楓,一動不動,連衣角也沒有揚起半分。
「好!」那黑影突然開口了,而同一時間,劍光也閃起了,沒人知道他劍光是從哪裡射出的。楚楓側身、拔劍、揮擋可謂一氣呵成,已經是最快的速度,不過他劍尖甚至連那人劍鋒也未能碰著半分,黑影已經退回原處,依舊背對著他,彷彿根本就從未移動過分毫。
一絲頭髮從楚楓耳邊飄落,就只有僅僅一絲,楚楓從未試過死亡原來是離自己這般近,這般可怖,他驚駭得甚至不曉得害怕。直到現在,他還是未能看到黑影之面目!
黑影向後一揚手,一件小木牌向楚楓飛來。楚楓伸手接住,木牌不過半指長,暗黑色,當中有一點血紅血紅之影,看上去有幾分恐怖。
「只要你加入我血影樓,你就是血影樓的副樓主,天下間無人可殺你!」聲音森冷森冷,不透半分氣息。
楚楓知道眼前之人絕非托大,亦看出這人不喜拖泥帶水,當下亦不囉嗦,道:「在下無意加入,樓主另請高人!」
那黑影袖角倏地一揚,道:「一路上,那些阿貓阿狗的門派你都肯加入,為何不肯加入我血影樓!」
「因為我對那些門派根本不看在眼裡!」
黑影沒有作聲,似乎對楚楓這個回答還感到滿意。「你改變主意,可到最後一個字時,人影已經消失不見了。
楚楓笑了笑,隨手將木牌放入衣衫內。
他向前行了一段,突然聽到兩聲嬌喝,兩把寒刀一左一右直劈而來。楚楓身形一閃,哈哈笑道:「又是你們兩個東瀛姐妹,冤魂不散!」
襲擊他的正是千雪、千——然道:「甘香如蘭、幽而不洌,啜之淡然,看似無味,而太和之氣漫於齒額,此無味之味,實乃至味!果然不愧為陳年鐵觀音。」
蒙臉女子幾乎一口茶噴了出來,脫口道:「這明明是雨前龍井,何以是陳年鐵觀音?」
楚楓一怔,跟著一拍腦袋,道:「都怪老道士,他自己老分不清龍井跟鐵觀音,害得我也弄糊塗了。」
蒙面女子看著楚楓,想看清楚他究竟是不是裝瘋扮傻,不過她看不到楚楓有一絲一毫造作。她無法想像,他能夠盡說杯中茶味之妙,卻竟然連龍井和鐵觀音都分不清,更無法想像他如何會在短短數十日間轟動整個武林。
「我是神水宮宮主。」蒙面女子淡淡道。
「哦。」楚楓也淡淡地應了一句,並無半點吃驚之色。
蒙面女子盯住楚楓雙眼,想從他眼中看出一絲強忍的恐懼或驚慌,不過她還是看不到,她當然看不到,因為楚楓根本就沒聽過神水宮。
不但這樣,楚楓還開口笑道:「神水宮?怪不得這茶如此好喝,原來是用你們宮的神水泡的,看來你們宮的神水用來泡茶相當不錯。」
蒙面女子靜靜看著他,她終於知道他原來根本沒聽過神水宮之名,難怪他一點也不怕,即使見著自己手上的竹筒,也毫無反應。
「楚楓,你知不知你現在有多危險?」
楚楓一笑,道:「不會阿,你又幫我付房錢,又請我品茶,一點也不危險。」
蒙面女子又靜靜看了他一會,道:「現在武林各大門派均在追殺你,連峨眉也已派出高手擊殺你,至於丐幫就更不用說,還有魔神宗,你雖然是星魔主之子,但他們不會放過你,還有神風門之人,剛才你也見過她們了,同樣不會放過你,而且你還身懷至寶天靈珠,你能活到今時今日,已經極為僥倖了。」
「那你認為……」
「加入神水宮!」
楚楓端起茶杯,慢慢放在嘴邊輕啜了一口,道:「這杯鐵觀音,不,是龍井,濃郁生津,當中茶葉必是歷盡試煉。我楚楓可以告訴宮主,我今時今日還能坐在這裡與宮主一同品茶,絕非僅憑僥倖!」
蒙面女子心中驀地一凜,直到此刻,她才總算有點明白,眼前這個小子為何遭天下武林追殺數千里,還能死裡逃生!還能如此逍遙!
她忽然將手中那竹筒在桌面上輕輕一壓,筒口正正對著楚楓,然後雙眼盯著楚楓,一言不發!
楚楓好奇地望著那竹筒,竟不住打量起來。只見這竹筒表面有許多斑點,仿似淚痕,顯然是湘妃竹。他不由笑道:「湘妃竹也很少長有這般粗大的,用來做竹筒飯必定很香。」他大概肚子又餓透了,竟然想用那蒙臉女子手中的竹筒做竹筒飯!
蒙臉女子雙眼驟然冷光閃爍,蒙著臉的紗巾一下一下飄蕩起來,整個房間一下充滿了寒冷肅殺之意。楚楓直直望著她,不閃不避。兩人對峙良久,蒙臉女子忽然將竹筒收入袖中,站起身子,緩緩道:「看來我來得太早了點,等你知道這竹筒之來歷,我再來找你。」說完轉身就走。
楚楓根本不知道,剛才他一隻腳已經踏進了鬼門關,還嘻嘻笑道:「也未必,若你肯解下面紗,讓我看一看你芳容,我或許會答應加入你神水宮。」
蒙面女子霍然轉回身子,盯住楚楓一字一句道:「是不是我解下面紗,你就加入神水宮!」楚楓心中一凜,知道此時此刻絕不可再開玩笑,乃一斂笑容,正色道:「現在恕難從命,或許有朝一日,我會上神水宮,再嘗宮主親手沏之茶。」
蒙面女子望了他片刻,忽然從懷中取出一塊小令牌,放在桌面,道:「日後若要找我,將此木令掛在外面。」說完徑走出閣樓而去。
楚楓拿起木令,木令表面由點點斑點,還有紋紋水波。他也隨手將木令放入懷中,然後大聲道:「掌櫃,趕快弄幾樣拿手小菜來,再來一壺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