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探底
對這年代的大城市,劉源還沒有直接的印象;可憐的他,去平州,當晚就入大牢;去南京,也是大災後一片狼藉;確切的說,那時候的南京,已經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城市了。
所以,盡快瞭解大名府各種形勢,所要的就得對這裡的環境有個理性的認識。
盧炫只是劉源恩師不錯,但平時授業解惑的都是盧炫的二子盧熙,也就是盧旺的父親;按輩分,盧熙是師尊,盧炫應該是祖師爺。
盧旺豁達大氣,善交往,就是對五經詩詞不上心;按現在的說法,就是富二代,市面上的各種消遣都熟精,大名府歌台酒謝名氣大。
等劉源和他一起告辭盧炫,盧旺拉著他倍親熱:「師哥,前一段兒聽說你亡於北軍之亂,兄弟可是哭了好幾天的,誰不知道,按哥倆默契!今兒兄弟做東,就在玉花樓吃花酒,再叫上幾位姑娘樂一樂,哈哈,放心,兄弟兜裡有銀子!」
能出去瞭解一下這裡的環境,劉源求之不得,嘴裡譏笑:「是不是又把蘭兒哄樂了,就偷偷的把夫人的私房錢偷出來給你的。」
蘭兒是夫人的貼身丫鬟,也早被這傢伙勾搭成奸了;家裡對他們這些子弟的用度自然控制的很近,這盧旺出手闊綽,自然缺錢的時候很多;那蘭兒可沒少偷偷的挪動夫人的私房為他還賬。
「嘻嘻,難道兄弟就不會出息一回?告訴你,最近兄弟可進了一筆好用度,最少享樂月吧的沒問題。」
劉源嘻嘻,心裡暗道,不知道又是哪一個想攀交盧家的傻子被他忽悠了;以前這種事常有,反正把人家望管家那裡一介紹,成敗他不管,只管坐地收錢。
大名府能被大宋擴建,定為四京之一的北京,和仁宗期間的首輔呂夷簡大有關聯;此人不單做過大名府的府伊和河北兩路的都轉運使,還是當朝首輔二十餘年不倒的官場常青樹;世人對他的評價不高,說他碌碌無為。可是能混跡官場,坐了二十多年的首輔,這本身就不簡單;何況,當年北國洶洶,朝野上下一片遷都避禍的悲聲時,就是這個呂夷簡,力主建立大名府防線,以擋住北國攻勢,言:「北人野蠻,卻是欺軟怕硬的脾氣,一旦遷都就是示弱,北國不可擋也!」
仁宗聽其言,才擴建大名府,定位北京。
其實,也不過是在唐朝的基礎上擴建罷了,分為內城外城兩部分。
外城周長雖然沒有唐朝時的80里,但也有48里之多。內城也叫宮城,周有3里,建設得相當雄偉壯麗。《水滸傳》中稱她「城高地險,塹闊濠深」;「鼓樓雄壯」,「人物繁華」;「千百處舞榭歌台,數萬座琳宮梵宇」;「千員猛將統層城,百萬黎民居上國」,應當說一點也不誇張。
玉花樓作為大名府數一數二的花樓,自然座落在宮城,位於內城南街。
花樓酒肆,最熱鬧的就是日落月出燈昏黃;已是夕陽斜掛牆頭,氤氳的晚霞把喧鬧的南街裝點出幾分喧嘩;彎月高掛星海,輝暈光耀,將四廓的點點星群都遮隱的忽隱忽現;月盤上山川河流瓊樓玉宇依稀可見,如畫似夢。
晴空萬里,月朗星稀;四月初的河北,夜寒依舊有些兒料峭襲人。
月色皎皎,城中路兩側又有風燈高懸,將宮城城內裝點的分外清晰妖嬈,百步內人物物事纖毫畢現;街上車馬人群來往不息,馬嘶連連;兩側食店酒肆燈火通明,沿街燈籠高掛,酒旗隨風,不時兼有紅衣綠袖的女子依高憑欄或幽怨癡呼或合琴低吟或手持彩紗半遮面;羞眉蕩眼吊兒郎,夜夜新郎換新娘。
同來的還有劉源平時處得不錯的幾個師兄弟。其中一位就是六師弟李繼,乃潘虹的妻弟。卻是劉源點名叫盧旺叫來的。
「呦!盧大官人可是有幾天沒來了,快上樓!」這裡的老鴉絕度眼睛毒,老遠就喵見幾人過來了,馬上從樓上往下跑:「青紅,你的寶貝哥哥盧大官人來了,還不馬騮的下來招呼客人!」
這老鴉馬上一臉笑容的問:「是點雅間擺花酒,還是……」
盧旺趁機在老鴨的肥大的媽頭上佔便宜,邊道:「老規矩,還是甲子一號;上等花酒一席,每人一個有名號的姑娘!媽媽別擔心,今兒銀子帶的足,連前幾次欠的都一起結了。嘻嘻,是不是幾日不見小爺來,就著急欠你的銀子了?」
老鴉想是被他的祿山之爪弄的身子難受,扭著身子吱吱笑:「別這樣,一會兒青紅會叫你舒服的!呵呵,官人家裡金山銀山的,還差這點花銷。」
這會兒,那個一身粉色輕紗的青紅從裡面帶著幾位姑娘跑了出來,一下就撲到盧旺懷裡撒嬌:「官人真壞,竟然三天都沒來梳籠人家了,一會兒定然罰酒三杯。」
劉源想,這青紅也不是啥大牌;要知道真正的大牌花魁,就像竹月一般的拿著架子裝深沉,是不會輕易的失去處子之身的。
這也是劉源對大宋的這行單瞭解不深,要說大宋,因為錢緊,可是摟錢摟的厲害,是有賺錢的買賣都要插上一手的,可沒有與民爭利的顧慮,就是歌舞酒肆,可都有官家的股份的;妓女也分多種,譬如歌妓舞妓官妓等等。
能靠著姿色和各種技能甚至手段,混跡歡場的也有很多,但也多是自抬身價等著把自己賣出好價錢罷了;真正的守身如玉的花魁,是不可能生存長久的。
今晚,劉源的目的不是享樂,而是從這幾位師兄弟嘴裡,撈出自己想知道的東西;要知道,這幾位可是特意選的,都有著身後的背靜的。
能成為盧炫的弟子,要麼就像劉源自己這樣,有真才實學的,要麼就是家裡的背景不簡單。
剛進來的幾位姑娘還很矜持,有的還拿著琵琶琴兒叫大家點曲;都是文化人有身份的,可不都想紈褲盧旺一般沒出息,這會兒竟然拉著青紅到別室解決問題去也。
劉源問一個手拿琵琶的姑娘:「都善何曲?」
那青衣姑娘起身行禮:「只要先生能點出來,奴家就能彈!」
厲害!這口氣,絕對有氣魄。「那就來一段最近流行的吧!」
都流行啥曲,劉源可不清楚,只有含糊其辭了。
那姑娘道聲歉就坐下辟辟啪啪的調音了。
劉源的心事不在這上面,馬上對著幾位師兄弟舉杯:「哥幾個,兄弟這次能再見到你們,就倆字:高興!今兒不醉不歸,奶奶的,這盧旺今兒銀子足,就好好叫他破費一番兒。」
六師弟李繼笑道:「二師哥被北蠻虛驚一場,竟然毫髮無傷的回來不說,竟然還叫他們的牛羊肉養的一身好肉!哈哈,就是說話都帶著北國的豪氣了。」
劉源心裡一震,有點兒玩大了,劉源可是盧炫的愛徒,豈能如此市井人一般的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