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之罪
「皇上…」紀學士想要出聲阻止，但李修之卻是快了一步。
「紀學士不必擔心，陌離與小九一直都在十三王府，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就能來了。」揮了揮手，擋下了所有的話，同時也變相的警告紀學士，昨晚的事與陌離無關。
「可…」紀學士還想要彌補什麼，但話到嘴邊卻是說不出來了，難道自己猜錯了，昨天那一場殺戮不是陌離與小九所做的，可就算不是兩人就不用逃了嗎？
李修之像是沒有看到紀學士的左右為難，小九的欺君之罪就要有個人說出來，經過昨天陌離在皇城那狂妄的宣稱，讓很多大臣都不敢輕易的說，這個紀學士既然說出來發，那剛好…
「陌離公子、肖九姑娘覲見…」太監有些犯難的說著小九的名字，她還是前皇上所封的大司馬呢，可這一身女裝…真真讓人左右為難。
陌離與小九二人目不斜視，一路走進了大殿，在進來時掃了一眼左右各大臣，發現他們看到自己都乖乖後退三步，這裡面還有人敢太歲頭上動土？
「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兩人齊齊跪下行禮，這一點他們向來做的很好，不論私底下有多麼不想跪，但是絕對不會名面上讓人難做。
「免禮。」
李修之說完這話後，看了陌離和小九一眼，兩人皆是一臉平靜，雖然他們已明白今天自己要面臨的是什麼。
李修之還是很客氣的將紀學士的話再次說了一遍，當然那關於以叔凌嫂的沒說，只說了小九女扮男裝的欺君之罪。
「陌離，小九，你們可有什麼要說的。」說完就一副甩手掌櫃的樣子，李修之知道小九與陌離定有法子處理，而實在不行，他是皇上了不是嗎？他要保小九這天下誰人敢擋。
陌離可以為小九負盡天下人，他李修之亦可以為小九殺盡天下可殺之人…小九，你可知。
陌離輕輕一笑，並沒有言語，此事只提了小九女扮男裝之事，他無權解釋，而小九也明白，好在她早有準備，上前一備跪下謝罪。
「民女有罪，不該隱瞞身份，但關於女扮男裝欺君之罪，民女不認…」小九跪的筆直，比一般女子那種柔弱無依的跪相相比，多了一份凜然，這份凜然讓人覺得即使她是個女子也值得人敬佩…
「你女扮男裝，怎麼不是欺君了？」李修之故做嚴厲的問著，一干大臣在，這也算是三堂會審了，他不能不擺出皇上的威嚴和表面的公正，不能明著偏袒小九。
「回皇上的話，當初民女可曾說自己是男子？」小九明知是說給李修之聽的，但實際上卻是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聽著。
「不曾」李修之很是淡定的回答，表面不動聲色，但他心理和底下那些大臣一樣想的。
拜託哦，你一身男裝瀟灑帥氣，一身武功高的嚇人，誰會認為你是個女子呀，這還用說嗎…
陌離邊聽邊點頭，很好的邏輯，一代帝王都說你沒欺君，誰還敢說你欺君了，嗯…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小九也是個腹黑的主。
「既然民女從不曾說過自己是男子，何來欺君一說？」小九毫不畏懼的看向前面幾位文武大臣，尤其是那紀大學士，這個人物應該是不常來上早朝的，而且是只極品老狐狸，他今天來上早朝一是因為新君登朝，二應該就是來找自己麻煩吧。
李修之強忍著笑意。「嗯，確無欺君一說。」一本正經，但只有他自己明白要一本正經的說出這話有多麼的困難，小九這邏輯實在太牽強了，可偏偏沒人說她錯呀。
同時，心底深處也湧出一股失落，一股深深的到骨子裡的失落。這麼聰慧、這麼體貼、這麼有趣的一個女子，原來就在自己的在前，可惜自己沒有珍惜，唉上天，如果可以換得重來一次的機會，那麼我寧可折壽十年。
失落的閉上眼，李修之掩去眼裡的苦澀與後悔，再次睜開時雙眼只有澄明與威嚴。
「既然民女無欺君之說，欺君之罪就不成立了吧。」小九這話看向紀學士，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事實上她現在確實「理直」了，因為皇上都說她沒有欺君了。
原本還有些後怕的紀學士聽到小九如此強詞奪理，那叫一個鬱悶了，這不是戲沒看成自己還給人當槍使了嗎，當下不幹了，滿頭白髮幾乎豎起來了，好一個小九呀，詭辯如此犀利，今天要是讓你這麼輕易的過了，那我還混啥。
「小九，你身著男裝，混淆視聽難道就沒有欺人之嫌嗎？你行事做風皆以男子為準，難道就沒有掩飾之嫌嗎？」紀學士也是個聰明人，他不提欺君，只提欺人，這樣的話才可以進一步昇華。
「大唐律法哪條規定女子不可著男裝，大唐律法哪條規定女子行事不可向男子那般，大唐律法哪條規定我小九不可著男裝、不可行事做風以男子為準。」小九當下不跪了，直接起身看向紀學士，語氣質問但雙眼卻是自信無比。
一瞬間，李修之的目光膠著在小九身上怎麼也移不開，多麼相似的畫面，多麼讓人懷念的畫面，當年小九也曾如此自信不傲的在他面前也用大唐律法一條一條的將他說的啞口無言，最後只能以武力相壓。
小九…
紀學士被小九一連串的大唐律法給扯的頭整個大，顯些忍不住叫好了，這理由實在是好呀，可是腦子還算是清醒的，不然的話他還真的叫好了。
「大唐律法是沒有規定女子不可以穿男裝，但是這是基本的常識你不懂嗎？《女戒》你沒學過嗎？」紀學士這話一出，就表示女扮男裝欺君一說這麼的過去了。
也是，這裡誰還有那個硬骨頭敢提小九的欺君之罪，陌離的雷霆手段他們又不是沒見識過，萬一這些落在自己身上那可不是什麼好事的。
陌離只在一旁輕輕的笑著，昨天一場動盪與血腥雖然殘忍但卻是必須的，越是太平盛世，怕死的人越多，所謂的傲骨也只有在知道沒有退路的情況下才會展現，這些人看到他與小九的手段後，當然不會輕易的把自己攪和進來，以策安全、保持自己及家人的安危才是重點。
「敢問紀學士，不遵從常識犯法嗎？沒學過《女戒》犯法嗎？如若犯法是何罪。」
紀學士便小九這麼一問，氣的吹鬍子瞪眼睛的，死小孩，一點也不攻尊老，我都給你台階下了，你居然還不順著下。你個死小孩，不進棺材不掉淚是吧，好…今兒個老頭就告訴你，沒犯法犯《女戒》的後果。
可是就在紀學士準備說什麼時，太監高深說著「賢王妃…這是大殿，不經傳詔，你不可亂闖。」
「我今天非進去不要，不然你殺了我好了。」林慕青一副誓死如歸的樣子，但卻保持著那一如既往的高傲。
「何人在殿外喧嘩。」
「啟稟皇上，是，嗯…林妃」一時間，這太監也不知如何稱呼林慕青，說她是賢王妃嗎？她只是半個，而且現在李修之是皇上了，可是這還沒來得策封後宮呢，這原本的後宮還沒有清乾淨呢。
李修之眼裡閃過一抹不樂之色，但他明白林慕青此時硬闖，定是不想活了，畢竟她現在已經完全沒了倚仗，活著想必也好不到哪裡去，但是…慕青，你以為朕會讓你如此輕易的死去嗎？你要明白活著才是最痛苦的，當年的事只有你與皇后最為清楚，你們兩人朕都不會讓你們輕易的死去。
李修之看了一眼小九，發現小九絲毫沒有擔心之色，當下也不在意了。「宣…」
既然這些人都不想讓朕好過，在朕上朝第一天就給朕找這麼多麻煩那就一起解決了吧。
李修之隱隱覺得自己的眉心有些生痛，帝王的位置呀…真是不好坐，這九五至尊也不過如此，每天除了煩心再也沒有其他的樂趣，如果可以選擇他寧可與小九並肩做戰，從此馳騁消場，即使馬革裹屍也是一種幸福。
殿外的林慕青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感覺身上一寒，但卻努力保持鎮定，現在的她什麼都沒有了，她從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女變成一人人可欺，現在的她一無所有，未來也是一片慘淡。
這個世間已沒有什麼值得她去留戀，但是死之前她一定要將小九，這個害她一無所有的女人拉入地獄…
「臣妾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眼觀鼻、鼻觀心，林慕青絲毫沒有闖入金殿的不安與惶恐，整個人就一副毫不畏懼的樣子。
「大膽林妃，擅闖金殿，你可知罪。」這嚴厲可不是裝出來的，而是事實上李修之很生氣。林慕青的出現定是為了針對小九而來，而看林慕青這個樣子，她以毫無畏懼。
想想也是，林太傅已死，剩下的林母根本無法給林慕青再多的幫助，而林慕凡卻不知所蹤…林慕青失了李修之的心，失了在八王府的地位，也失了娘親的倚仗，身為一個女子無子、無父、無夫心，她的未來可以預見。
「咚…」狠狠的一個用力，林慕青毫不在意自己頭破血流，就這麼磕在冰冷的大理石上，額頭蔭紅一片。
「臣妾知罪，但這大殿上卻有一個人比臣妾罪更重，懇請皇上明查。」雙眼死死的盯著小九，那樣子就如同毒蛇盯住獵物一般，陰冷而寒毒。
「大膽林妃，信口雌黃，來人呀…」一旁的護衛在李修之發話時就上前站在了林慕青的身後，但林慕青卻是大膽的推開，同樣的站了起來看向李修之。
林慕青的雙眼盛滿了狠厲與悲傷，小九雖然不幸，但身為一個女子她卻有讓天下女子都羨慕的一切。
她或許幸，但身為一個女子她卻有著莫大的悲哀…強忍著心頭的不甘，林慕青大聲說著。
「女扮男裝，官拜大司馬、帶領三軍出戰，這小九如何不是欺君了，她所做的那一條又不是欺君之罪。身為八王妃，勾引小叔，小九所做哪一條又不是該浸豬籠。」
最後一條，別人不敢說，但是她敢，反正她不想活了，反正她也沒有什麼可以眷戀的。
可是，當她一說出這話時，她就害怕了…陌離那雙濕潤玉澤的雙眼就那麼要笑不笑的看著她，沒有絲毫的殺意與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