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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五十七、撒草訣 文 / 老爺x

    「老大,管好你的兵馬,喊它們只管保護你和二釘頭就好了,其他不要亂走亂動。還有……等會我喊你們搭手幫忙的時候,你們要快點。」余石匠一口氣吩咐完我們,頓了頓,又問:「老大,你聽明白了沒有?」我還有點雲裡霧裡的:「師叔,你還沒說要喊我做啥子呢!」余石匠一副「怎麼這麼笨」是樣子:「我說了喊你的時候,喊到哪個,哪個就來,不喊的時候都不要亂動。聽清楚沒得?」

    「哦……」我不再多說話。二釘頭終於有些回過神來了,他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緊緊挨著我站好。

    余石匠不再說話,伸手從衣兜裡掏出一張不知道是否隨身攜帶的黃紙,將它小心翼翼的攤開在左手心,然後就著剛才還沒凝結的血,低著頭畫了一道符,畫完又在地上撿起個小石頭,將那符端端正正的壓在了墳頭,他這符一壓上去,我正想著說這下肯定好了,不料話還沒出口,突然一陣頭暈目眩,彷彿有人突然憑空抽走了腦殼裡的氧氣,又好像有人把我在從身體裡往外拉……我大叫一聲:「師叔……」說完,只覺腳發軟,就要倒下去。

    說時遲那時快,余石匠一個箭步衝過來抓住搖搖欲墜的我:「老大……哪門的?」我使勁的出了幾口大氣,想說話,還是說不出來。彷彿能聽見有人在我頭上方獰笑,那種要把我從身體裡拉出去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人形木頭又來在我身上作怪了!

    「老大,老大……」余石匠使勁的搖著我,我費力的盯著腦殼上面,想告訴他,有人要把我從身體裡拉出去,想喊他趕緊給趕走作怪的東西,可是我只聽見自己嗓子啞啞兩聲,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草,真是欺人太甚!」余石匠一聲暴喝,也不管他自己正還扶著我,他一撒手,朝墳山背上衝過去,我結結實實的摔在了地上,痛得我眼冒金星,齜牙咧嘴大口出氣……不過這一摔,倒把我摔得能出氣了,神智也清醒了不少,我極力穩住自己,告訴自己不要害怕,有兵馬在保護著我,不怕……要穩住……

    「二釘頭,你過來……」余石匠站在墳頭,神色凜然道。二釘頭大概被嚇壞了,有些畏畏縮縮的,不敢去。「老子喊你過來!」余石匠真的冒火了,「你看到沒,老子的師侄都出事了,老子好心幫你……」二釘頭被這一罵,不敢不去,縮手縮腳的走到墳山邊。

    余石匠一剎那的失態,看到二釘頭走了過去,立刻迅速恢復了正常。「上來。」他命令二釘頭,「小心不要碰到這些茅草,我用了撒草訣。」

    我此時正拼盡全力和人形木頭抗爭,猛聽得余石匠說出撒草訣三個字,我心裡一驚,一不留神,人形木頭立刻趁機把我往外狠狠一拽,眾兵馬護衛不及,眼看我就要靈魂出竅。就在我靈魂將出未出之際,余石匠憑空大喝「定!風!」四周頓時萬籟俱寂,二釘頭站在他老祖祖的墳頭傻傻的瞪大眼看著余石匠,我靈魂半出不出,人形木頭將我往外拖的力量陡然消失……所有東西在一剎那定格……

    「啪!」余石匠從墳頭跳了下來,他臉色蒼白得可怕,我想喊他趕緊來幫我把靈魂送回體內,可是張不了嘴巴,想使眼色喊他過來,連眼珠子都動不了!「難道是定風訣!」剛才撒草訣我都還沒反應過來,又冒出個定風訣來……「二釘頭,看到我剛才站的那個位置沒,就在那裡,給老子往下挖……莫挖寬了,不要傷到墳山。」余石匠沿著墳山轉了一個圈,邊轉變指揮二釘頭,二釘頭顯然還沒回過神來,他看了看自己空無一物的手,又看看余石匠:「余師傅……我……我……用啥子挖?用手?」

    「給老子的,老子不說你硬是啥子都曉不得!」余石匠顯得很狂躁,「茅草,那麼多茅草你沒看到還是哪門的!」說這話的時候,他剛好一圈走完,他沉著臉,雙眼一時間竟佈滿了血絲,「茅草挖,用茅草!扯跟茅草葉子你都不會呀!」余石匠邊說邊朝我走來,二釘頭戰戰兢兢的,好像想問他茅草哪門可能挖土,猶豫了半天,又不敢問,只得將信將疑的伸手去扯了一根茅草葉子。「小心點哈,一匹茅草葉子就是一把刀!」余石匠到我身邊站定,不忘又吩咐了二釘頭一句。

    二釘頭被余石匠罵得大氣也不敢出,哆哆嗦嗦的,伸手去摘茅草葉。「老大!」余石匠罵完二釘頭,在我耳朵邊又是一喝,「何老大你還不六神歸位!」說完伸手在我頭頂猛的一拍,我一個激靈,靈魂立馬歸位,不過身體仍然不能動。「師叔……」終於能說話了,我費力的喊了聲,「師叔,我還莫法動……」「曉得了,那你隨便走吧。」余石匠好像在努力壓抑自己的情緒。我曉得他的本事,聽他這麼一說,我立刻試著活動活動手腳——行了,「師叔,我剛才……」我想說剛才靈魂被人形木頭往外拉,不料余石匠粗暴的打斷我:「曉得了,你過去站到墳山邊去,看二釘頭有沒得要幫忙的,還有,把你的兵馬全派過去保護二釘頭!」

    我不敢多說,立刻把兵馬全部派去保護二釘頭,然後規規矩矩走過去站到墳山邊,預備接應隨時接應他。余石匠再也不說話,就地如老僧入定一般盤腿坐下打坐。四圍一陣死寂,半點聲音也沒,二釘頭抖抖瑟瑟的拿起一根茅草葉,往挨著墳頭的土裡一插,「噗——」就像一把寶劍插入泥土一樣的聲音隨著二釘頭的動作,清晰的傳過來。好個余石匠!好個撒草訣!果然草都成了刀劍!我忍不住差點大聲喝彩起來,可是二釘頭顯然被嚇了一大跳,他好像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求助似的看著我,好像不能確定還要不要把茅草葉拔出來再繼續。我點點頭,示意他繼續。

    二釘頭小心翼翼的,拿著草劍一點一點的往下挖……

    大凡被下了撒草訣地方,在施法者劃定的範圍內,凡事被施法的草種,它的一草一葉全部是立可傷人的刀劍。摘花飛葉,傷人即死,弄得不好連施法者本身都會駕馭不了這些東西,所以鑒於撒草訣這麼凶悍的傷害力,不到萬不得已,一般沒有哪個人敢隨便用它。這個撒草訣,我早些年聽師傅說過,練這種法術,非常耗費精氣,施一次法,相當於大病一場,過後必定在床上至少要躺上十天半個月。因此就因為它太傷身體,所以師傅自己只知道原理,並沒有學,他把它當成閒話給我講過,我聽得神奇,心裡一直惦記著,沒想到余石匠竟然還會!至於周圍異樣的死寂,恐怕和余石匠後來說的「定、風」連個字有關,顯然他還下了別的咒,具體是啥子咒,我不太清楚了。

    我正想著,二釘頭突然激動的喊道:「余師傅,余師傅……」連聲調都變了,我不及多想,一個箭步衝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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