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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四章 二公葬了蓮花地 文 / 老爺x

    第四章二公葬了蓮花地()

    「這不正常。」我告訴我自己,「二公決不能葬在這裡。」

    這時候,姓金的打點完畢。他直起身來,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滿臉都是掩飾不住的喜悅,彷彿他們家故去的老人佔了這塊吉地一樣。「老弟,蓮花現在可能不在這裡了,但是,這確實是一塊好地。我不說,你也應該看得出來。」他還不忘拍我馬屁,我不為所動,依然裝傻,「哪裡哪裡,我看不出來這些的。」他當然也不相信我說的話。「依我看來,這蓮花肯定就在附近,只是可惜不是我們想看就能看到,這得講個緣分,是吧,老弟。」這姓金的,我倒要看看你打什麼鬼主意。我就順著他的話說:「確實,確實不好見到。」

    「所以呢,除去見不到蓮花這一因素,差不多我可以確定這是塊蓮花地了。此地若是安葬先人,子孫可是出大文人做大官啊。」姓金的舌燦蓮花,不過確實此地若占准了位置的話,子孫出大文人那是肯定的。我心裡又開始強烈不安,尤其是看到姓金的笑容,你可能會說他笑起來的樣子那麼淳樸,怎麼會讓人不安,甚至你會以為是我嫉妒他的才能?不是不是,通通不是,這塊好地,我早已經知道,可是並不給人說,一來我看風水對自己損傷極大,二來是如果把穴點得太準,洩露天機,這是所有風水先生最害怕的事,所以大家請的風水先生一般都是把穴點在離正位就差那麼一兩豪的地方。干風水這行的,很少能多子多孫的。其中道理,說來話長,有空再提。

    眼前這姓金的那笑容,簡直讓我非常不爽。他興沖沖的說:「走,我們下山去把你大爸喊來再看下這地,看看他有什麼意見沒得。」我一時猜不透他的心思,但已經打定主意要另外找塊地安葬二公,這是必須的。我沒有直接回答姓金的話,過了一會,才說:「金先生,你確實厲害。你先去休息休息,我去地裡摘點菜。」他見我不願和他同路,也不勉強,欠了欠身,也就自己下山去了。

    這附近的山勢地形,我早已經爛熟於胸,只是為了保險起見,我還是得再去確定一下那塊平常之極的地來安葬二公。那塊地就在我家的菜園子附近,背後有靠山,前面是菜地,左右的青龍白虎之類是沒什麼優勢的,只能說葬下去不會壞事,但也不會從此發達。本來二公的八字和死去的時辰只差那麼一點點,就是要出大事的——家人還得死人,我們那管著叫犯雙重煞。何況二公突然神志不清,也是因為祖祖的墳山著了別人的道,說起這祖祖的墳山,我又愁上加愁,他的墳山我找不到,我自己頭疼的毛病就沒希望好,再者,怕何氏這一脈都不會安寧。

    按理祖祖的墳山應該好找,只要按照儘管按風水好的地方找,就是了,可惜以前很確定的聽大爸講起過祖祖的墳是佔足了蓮花地的,那蓮花本來是個靈物,在哪出現,那就是好地,也就是說它的出現並不是依著地的好壞來定,相反,地的好壞是從它的出現與否來定。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大家很多人都說祖祖的墳山是在七幾年的時候被人毀了,其實大爸有次很神秘的告訴我說祖祖的墳山本來就沒修山,是一塊平地,也不讓後人去祭掃,怕的是引起大家的記恨,因此平時我們家祭祀的時候都是在地上劃個圈,然後寫包燒紙給祖祖的。這好地要是被人一做手腳,那立刻就有絕門絕戶的危險。他大概怕我不懂事,告訴了別人,所以只提了一次,就再也沒說起過。我一時思緒紛繁,千頭萬緒不知從何理起。只得把大概位置確定了,就打算回去跟大爸商量這風水先生的事。

    大爸是個耙耳朵,怕老婆得很。大媽說東不敢走西,所以大媽對二公態度那麼惡劣,他也不敢吭聲。這墳山的事,還不知道他能不能做主。

    果然,我回去的得了空把這事跟大爸一說,他的第一反應是:「我和你大媽商量一下再說。」他去說肯定不行,得我親自出馬,「算了算了,大爸你說不清楚的。我去和大媽說吧。」「那也好,你大媽在地壩裡擺桌子。」我去地壩裡一看,大媽正和那姓金的傢伙聊得眉飛色舞的。見了我,大媽趕緊喜滋滋的說:「老大啊,這金先生說給你二公找了個蓮花地,好得很。咱們何家以後要出大文人當大官。」對於二公的死,大媽一點也不悲傷,這點她也不裝。我也無可奈何。「曉得了,還是我陪金先生去看的地。大媽,剛才我出去買東西有點帳沒算清楚,你過來幫我看下。」我找了個借口想支開那姓金的。姓金的果然知趣:「你們對賬對賬,我完就走開了。

    我問大媽,「他怎麼給你說的那蓮花地。」大媽一聽,立刻來了勁,說:「金先生說你二公命好,葬那塊地肯定小雨(我堂兄的兒子)他們有大出息。還說他打包票寫保證,葬那地,小雨考什麼好大學都是我們都能享好久小雨他們的福呢。」我以聽這話,急了,大媽肯定被蠱惑了,要把二公葬在那蓮花地。「二公命薄,那裡葬不得。消受不起,他。」大媽聽我這麼說一說,立刻拉下臉來,啐了我一口:「呸,你才無福消受,你莫以為你那點花花腸子哪個不曉得……」

    聽大媽這麼說,我氣得七竅生煙:「大媽,我敬你是長輩,你說我有花花腸子,什麼意思?我一片好心,你~~我何老大的本事怕沒差成那個樣子吧。」說完我就想走,不料大媽卻說:「你說你沒得花花腸子,哼哼,我就是不放心你這點我才喊別人看風水的。哪個不曉得你很凶,我們二房和你們大房就你最出息,你們大房現在就剩你一個,萬一你打啥子歪主意,在你二公墳山做手腳,把禍害轉到我們二房身上,那我們還有好日子嗎?」我聽了這話,哪裡再肯和她多說半句,拉下臉,轉身就走,我脾氣之乖張,她又不是沒見過,何況她居然這樣說我。

    我去找到大爸,申明我不是不管這事,這確實是大媽太不相信人,我也沒辦法管了。不料,大爸聽了我這話並沒有多大反應,他狠狠的抽了口煙,吞吞吐吐,過了半天才說:「那既然這樣,老大,你的好意大爸心領了,這事按照那姓金的風水先生說的辦也要得。」既然大爸,二公的兒子都這樣說了,我這個說起來都成了外人的人還有什麼好說的。我再也不廢話,轉身就去鎮上的小酒館喝酒。他們家的喪酒我都不準備去吃了,到時候喊人帶點錢掛個禮了事。何某人還不至於沒有臉這種地步。

    有酒喝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二公下葬的日子轉眼就到了,二公命薄,非要葬好地的話,也得偷葬,一大早天剛蒙面亮就得下葬,一路不放鞭炮,只灑買路錢。等葬完了以後,眾人回到家,再選個時間裝模作樣一路放鞭炮到墳地。那個姓金的真的很不錯,偷葬,二公下葬的日子都和我算的一樣,只是我們在好地和壞地之間有了截然相反的看法。不過,既然大爸大媽一家子都懷疑我要做手腳,我哪裡那麼不要臉,還非跑去跟人說這地如何如何不能葬。所以,我決定不管了,有酒就好。可是我哪裡知道,正是因為這一時的意氣之爭,不但讓大爸一家吃足了苦頭,連我也不得安寧,最後甚至二公差點被養成殭屍。

    我們這罵人的狠話有很多,其中有一句就是:你死了要豬咆狗叫的。這話咒人死後都不得安身,足見惡毒。

    二公雖然糊塗了很多年,但沒有做過壞事,雖然命薄被冒險葬了蓮花地,也不至於豬咆狗叫的吧。我大概想太多了。

    二公下葬的時候我沒有去,只請人帶了禮,當然這樣一來,大家都知道我何老大已經和我大爸一家翻臉了。村裡的人大多都很信我。我的信徒自然是站在我這一邊的。所以去吃喪席的很多人都回來和我擺龍門陣,二狗是和我關係最好的,他說:「老大,你大爸一家真不是人。」先表明立場站在我這一邊,我不置可否,笑笑。他說:「你大媽說的那個姓金的陰陽說他早就知道你要反對葬蓮花地,所以他提前給你大媽說了。後來你大媽見你果然反對,就佩服那個姓金的不得了。姓金的說你大房和二房只會有一房好,所以現在你看到你二公死了,肯定會把他葬在壞地上,自己好出頭。」我氣得青筋直冒,二狗趕忙安慰我:「老大,你莫氣,我們哪個不曉得你人品好嘛。都相信你。只是那個姓金的亂說,你大媽居然信了。」

    原來如此,我終於明白大爸何以如此對我了。我百口莫辯。

    二狗見我半天不說話,知道我心裡難過,也不再多說,就找了別家的閒話來陪我喝酒。

    到了晚上,我仍然氣得誰不著覺,又難過現在這世上算起來最親的最有血緣關係的大爸都不信我。大爸家離我家不遠,他們家還有親近的人在一起吃酒,很奇怪,明明是喪事,可是大家喝酒划拳好不熱鬧,這簡直成了大家的狂歡。後來人聲慢慢低下去,慢慢大家好像都散去了。

    夜裡太靜,我能聽到大媽他們在收拾碗筷的聲音。如此輾轉反側。後面迷迷糊糊的剛要睡覺,突然一陣驚天動地的狗叫聲把我吵醒,只聽得整個村子裡的狗都在拚命的大叫,聲音裡帶著恐懼和哭腔,接著又居然聽見了雞叫聲,我一聽這架勢,大叫不妙,完了。二公占准了蓮花地,豬狗這些東西對這類的事最敏感,這樣的叫法肯定要出大事,半夜雞叫,那肯定得再出人命,還要再死人。想到這裡,我冷汗涔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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