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驚聞
沿原路慢慢走回去，我才驚覺原來芙蓉堡早已不是我幾日前見到的樣子，滿眼的披紅掛綵，彷彿一夜之間整個山城都變為了一片紅，為何我剛才沒有注意到？
莫非是我的心神太過恍惚？還是我原本就沒有去設想過本認為只屬於兩個人的婚禮？
看著越來越近的院門，紅彤彤的燈籠在晨光下讓我微醺，這就是我的婚禮嗎？我瞬時迷茫起來，霎那間驚覺，原來離我披上嫁衣，還有不到三天。
難掩心中的疲憊跨進院門，還未進房便聽見歡聲笑語傳來，是誰？清麗婉轉的聲音在我耳邊縈繞：「姐姐一大早便出去了嗎？看樣子我來的不巧。」
是顧清影。我微微一笑，打起精神邁了進去，「什麼事這麼開心？」
顧清影一身清雅的鵝黃裝扮，見了我笑盈盈地迎上來，「說姐姐，姐姐就回來了，快來看看，這是清影和如碧專門為姐姐趕製出來的嫁衣。」
眼前一片迷離的紅霞抖開來，氾濫起醺人的火紅艷光，讓我一時睜不開眼，金線繡成的龍鳳祥紋盤踞在如火的絲緞上，攤了一床的旖旎。
「姐姐可還喜歡？」顧清影纖細白皙的手指在紅霞上撫過，轉頭對我露出一個微笑，「清影偷偷取了姐姐慣常穿的衣衫，比照裁剪，就怕不合身，不如姐姐先試試，不盡之處還來得及修改。」
「讓清影費心了。」我恍惚的微笑。還沒從那片紅霞中回過神來。
這是我的嫁衣，心底突然就升起一股難明的甜蜜，我要出嫁了，嫁給我愛的人，披上這身嫁衣，從此和他相攜到老！不知道為何眼前就有些模糊起來，異世、拘魂、磨難、逃離……都結束了吧，在隔著無法逾越地時空這端。我竟然遇到了那個命中注定的人。難道這就是緣分？
不知何時，已被若薇和顧清影褪去了外衫，那一片火紅的雲霞如煙似霧攏上身來，不多一點不少一分，果真是量身定做。
被推攘著來到鏡前，並不十分清晰的銅鏡中映出一片紅雲，我看不清鏡中人的臉，只是覺得她在不停的微笑。那笑容很熟悉，恍惚中彷彿來自時空另一端那早已沉睡在記憶中的熟悉容顏。
原本一直平靜無波的心湖，驟然間被激起一層層漣漪，緩緩蕩漾開來，一圈圈無止盡地向外擴散。要嫁了吧。原來我仍是這麼後知後覺，說不清地歡欣、期待、雀躍……突然之間便如地底的岩漿般噴發出來，點燃我渾身的血液，久久沸騰……
「呵。臉紅了！」若薇的輕笑傳過來，「這幾日見你不聞不問，還以為你不上心呢，真是反應遲鈍啊，今天才知道臉紅了。」
臉紅？我詫了詫，立即伸手去掐若薇，「什麼臉紅，興奮不行嗎？是興奮！」
「哎呀。還真是不害羞呢！」若薇哇哇大叫。
顧清影在我身後掩唇輕笑起來，「興奮是自然的，見到姐姐這樣，清影很為大哥開心呢！」
這次是真的臉紅了，我只覺得耳根發熱，被顧清影這麼一說，就好像被人逮到尾巴一樣，雖然在凌奕面前我能毫無保留的表達自己的歡欣和喜悅。可是這麼赤裸裸地將自己地心意展露第三人眼前。我還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不如我們幫姐姐將頭飾也戴上，配上這嫁衣一定更是美麗不可方物。」顧清影笑嘻嘻地為我解圍。
「好啊。我迫不及待想看看呢！」不等我同意，若薇便歡喜地幫我應了，推著我在妝台前坐定。
我自然是說不出拒絕的話的，其實，我自己也真的很想看看呢。
嘴角掛著掩飾不住地笑意，看著鏡中的自己一頭青絲披散下來，烏雲般地散落在火紅的喜服上，心底最柔軟的一處竟被微微地揪了起來，牽動著渾身最敏感的那根神經，不由得輕顫了一下，胸口漲滿了酸酸甜甜的情緒，一時之間竟恨不得今日便是洞房花燭夜。
秀髮被顧清影靈巧地攏起，在她手中委婉反轉，慢慢的，一個漂亮的髮髻出現了，若薇小心翼翼地端來那鑲滿珠翠的鳳冠，和顧清影一起戴在了我頭上。
我緊張的看著鏡中煥然一新的自己，呼吸有些急促，還沒有上妝，可是為何自己都覺得自己今日如此美麗？
「再別上幾多珠花，將鳳冠固定住就好了。」顧清影輕笑著，鬆了手去妝匣內翻找。
敲門聲忽至。三個人都愣了一下。若薇嘻嘻笑道：「難道是堡主來了？正好，讓他看看姐姐如今地樣子。」說著便一陣風似的奔去開門。
「別……」我忙出聲制止，如今的樣子怎好讓他看見，會不會，會不會覺得我太心急了！
「啊！」一聲驚呼，去開門的若薇便再沒了聲音。
我和正幫我戴珠花的顧清影同時一怔，我一把摘了頭上的鳳冠，兩個人不約而同的趕去了外間。
這立在門前一臉風塵卻笑意盈盈的人是誰？那熟悉地身形，和藹地臉，歷經長途跋涉而掩不住的淡淡倦容……
「娘！」
「奶娘」
我和顧清影幾乎是同時脫口而出，可她卻沒快過我地動作，剎那間我已經撲了上去，狠狠的摟住錦娘，將頭埋入她懷中，只覺得胸口發漲，別後的記掛、擔憂、忐忑、思念都化作了一句嗚咽，「娘……你終於回來了。」
錦娘溫柔地摟著我，輕拍著我的肩，聲音也有些哽咽，「寧夕，別哭，看大家笑話你呢。」
我這才慢慢抬起頭，帶著笑意吸了吸鼻子，不由自主的便對她撒嬌，「娘離開了那麼久，人家擔心嘛，誰會笑我。」
正說著，顧清影也走上前來，身體竟輕輕在顫抖，一雙眸子看著錦娘，神情複雜難明，欲言又止道：「奶娘……」
我見狀依依不捨地放開錦娘，看了看顧清影，再看看錦娘，情緒平靜下來，我差點就忘了，錦娘和顧清影的關係，此時此景，我竟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還是若薇最先反應過來，忙在一旁道：「哎，大家別都在門口站著，快進屋啊。」
「噢」，我立即回過神來，轉頭對顧清影笑，「看，我們見到娘竟然激動得什麼都忘了，快進來，快進來。」說著一手拉著錦娘，一手拉住顧清影轉身往裡走。
也不顧自己身著喜服，心裡只記著這突如其來的驚喜，拉了她們倆在桌前坐下，我又忙著給錦娘倒茶，一時手忙腳亂。
而若薇則是接了錦娘的包袱，笑嘻嘻道：「你們先聊著，我去打水來給娘洗漱。」
「噢，」我只覺得自己腦子不夠用了，看到錦娘竟然什麼都忘了，忙點頭催若薇快去。
好不容易才坐了下來，想開口問問錦娘這大半個月究竟去了哪裡，卻又不知道怎麼開頭，當著顧清影的面能不能問，一時間竟然無話。
錦娘卻一臉欣然的看看我再看看顧清影，終究點頭道：「能見到你們這樣子，我也算是放心了。」
我愣了一下，瞬間反應過來錦娘的意思，哪知顧清影卻先開口了，「清影和姐姐一見如故、相處融洽，奶娘有何擔心的呢。」
「是啊，是啊。」我忙笑著應聲，終於忍不住心中的疑問道：「娘，你這些日子都去了哪裡，過得可好？」
錦娘和藹地看了看我，微笑道：「我是回去處理一些家鄉的事情，沒想聽到你的婚事，便日夜兼程趕回來了，幸好還沒有錯過。」
說著又轉頭對顧清影道：「只是，難為清影了。」
「沒有，」顧清影說著垂下頭去，聲音低了下來，「清影還能再世為人，全憑大哥和姐姐，若是說為難，其實是清影為難了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