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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鎮一方 171蔡元培講課 文 / 小柯

    1910年6月,倫敦股市暴跌,許多洋人在獲悉倫敦橡膠股票暴跌後,情知在此已經難以繼續牟利。立時捲走所有股金錢財,逃回國內,一去不返。許多股票一夜之間,立時變成廢紙。與此同時,受股票市場的大面積崩盤,上海各大錢莊開始紛紛陷入危機,倒閉者不乏其數,無數的錢莊破產倒閉,又加劇了整個市面的恐慌。錢莊的破產,讓許多與錢莊關係密切的江浙商業工廠,因為資金鏈的斷裂,紛紛陷入困境。

    正元、兆康、謙余三家錢莊的莊主陳逸卿、戴寶嘉、陸達生及幾家往來錢莊的莊主來到上海最著名的外灘租界,一棟寧波商人開辦的會館裡。此時此刻,會議室裡坐滿了人。如果你熟悉上海的銀行錢莊界,你就會發現,這裡面大多數都是剛剛失業的金融優秀人才。他們彼此大多熟識,此時匯聚一堂,還不時地相互打招呼問候。

    大約十分鐘之後,會議室的大門被打開,虞洽卿精神抖擻地走了進來,他環視眾人之後,說道:「諸君,今日上海錢業的賢才在此匯聚一堂,虞洽卿不勝榮幸。」

    眾人都是客氣地答道:「阿德哥客氣了。」

    虞洽卿說道:「我是個直爽的人,廢話不多說了,我希望諸君都能加入我們的四明銀行,為中國的錢業出一份力。」

    此時中國本國的金融業還很落後,因為當時在中國廣袤的大地上,中國新式銀行,包括中外合辦、「官辦」銀行,僅誕生了華俄、中國通商、中國華商、大清、浚川源13家銀行,總行在上海的銀行也不過4家,像他們這樣的新式銀行業金融人才需求量更是微乎其微。虞洽卿願意招攬他們,這些人正是求之不得。

    虞洽卿看著陳逸卿、戴寶嘉、陸達生三人,笑問:「你們三位意下如何?」

    陳逸卿、戴寶嘉、陸達生哪敢不從?於是齊齊答道:「我們願意聽阿德哥的吩咐。」

    虞洽卿笑著點了點頭,說道:「我希望你們在一年之內,開設十家分行。其中南京,蘇州,杭州,寧波,武漢、天津、北京、奉天等重鎮,優先開設。分行業務以吸收存款儲蓄為主,經營紙幣業務為輔。上海總行統攬全局,最快速度,推廣本行的紙幣。」

    「是,老闆!」眾人齊聲應諾,回音在不大的辦公室裡產生了巨大的回聲

    「另外,四明銀行還有幾條新的規矩,你們一一聽好了~!」虞洽卿說道:「第一,強化保密制度,任何人不得干涉客戶存取款自由,任何人不得查詢客戶資料,天王老子也不行;第二,可以為客人開辦匿名賬戶,如果客人需要,可以開辦號碼賬戶或特殊約定的秘密保險賬戶;第三,可以為客戶辦理金融風險投資業務,委託投資外匯業務。」

    無論是保密制度,還是匿名賬戶,甚至是外匯投資,在外國人開辦的銀行當中,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後世瑞士銀行成功的典例,從某種意義上說,瑞士之所以能成為全球最大的離岸金融中心,並管理著全球三分之一到四分之一的私人財富,和他們嚴格的保密制度,不無關係。

    四明銀行創辦者是當時滬上頗有知名度的寧波幫人士虞洽卿、袁鎏、朱葆三、吳傳基、李厚垣、方舜年、嚴義彬、葉璋、周晉鑣、陳薰等。它將營業種類分兩部:商業部,經營存款、放款、貼現、匯兌、發行銀洋各票業務;儲蓄部,收存零星款項。它的經營方式完全倣傚錢莊的做法,以商業往來為主,營業時間也與周圍錢莊毫無二致。但與錢莊明顯的區別是它在開業不久,就向清政府度支部申請了鈔票發行權,發行的兌換券有4種:壹元、貳元、伍元、拾元。

    吞併了正元、兆康、謙余三家錢莊之後,四明銀行成為了上海灘金融街舉足輕重的華資銀行,並進一步推出了新式紙幣,分為元、角、分三個等級,以十進制兌換,面額分別是壹分、貳分、伍分、壹角、貳角、五角、壹元、貳元、伍元、拾元、貳拾元,面額更小更細,便於流通。最初發行額二百萬元,以後逐年增加,在上海、漢口、寧波、溫州、舟山等沿海、沿江城市廣為流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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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熱河大學堂裡,蔡元培正在給學生們講課。

    蔡元培問道:「有人說清之天下,非得自於明,而得自於流寇,你們怎麼理解?」

    有學生答道:「是李闖打進了北京城,逼得崇禎皇帝吊死在煤山。」

    蔡元培有笑著問道:「可李自成為什麼會造反?」

    講台下有學生舉手,發言問道:「先生,據明史記載,主要是陝西大災,明廷不但不減稅,反而繼續加派賦稅,百姓苦不堪言,所以才紛紛起來造反。特別是為了和滿清開戰,加派三餉尤為苛刻。」

    蔡元培笑了笑,說道:「你們說的都對,但是這只是表象,中國歷代的興亡,其實可以從土地上找出原因。每個朝代前期,土地兼併之風還不是那麼厲害,故而天下可得安生,中期以後,土地越來越集中在少數人手中,富者田連阡陌,窮者無立錐之地。而賦稅卻越來越加於農民身上,地主大都有權有勢可以不繳納,而農民就只能飢寒交迫,他們無奈之下,或者逃亡,或者依附於地主。但朝廷的賦稅是不會減少地,這些空額就只能由其他農民繼續承擔,好比一村本來有100戶納稅,後來變成了50戶納稅,納稅的人少了,稅額不少,等於每戶的份額就多了,更加刺激其餘的農戶流亡,發展到一定階段,就是天下大亂,造反蜂起,然後就是打仗、死人。待建立一個新的王朝後,人口減少,有些地主死於大亂,他們的田地又可以重新分配,這個兼併的矛盾暫時得到緩解,等太平日久,又開始新一輪地兼併,然後再大亂……如此週而復始,形成一個怪圈,每個王朝開頭都是政治清平、社會安寧、百姓可得溫飽,到末期卻都免不了民不聊生……」

    又有學生說道:「那按先生所言,土地兼併是治理不好的頑疾老婆,崇禎皇帝就是唐太宗李世民再世,面多明朝末年這種情況恐怕也無能為力?」

    蔡元培說道:「一個好皇帝和一個壞皇帝相比,總歸對百姓是有所好處,如果崇禎末年李世民為帝,明恐怕不會亡得那麼快,但人終究有一死,李世民的子孫不可能都像李世民這樣能幹、英明,這個王朝總有亡的時候。所以我們要傳賢不傳子,可以保證天下安寧。」

    學生們感歎道,「這就是所謂的天下能者居之?」

    蔡元培笑著說道:「我給你們講這些,主要是啟發你們,你們注意到沒有,各大列強自己也有農業,也有農民,也有地主,也有窮人也有富人。可他們也有土地兼併,為什麼他們就沒有農民起義,沒有洪楊之亂,就不亡國呢?」

    大部分學生搖了搖頭,少數同學說到了洋人工商發達,所以農業稅收的少,農民才不至於落草為寇之類的話。

    也有人說主要是靠掠奪我們這些弱國,且不說自道光皇帝一來的歷年賠款,是光甲午一戰,賠了小日本二萬萬三千萬兩白銀,一下子就等於日本本國近十年的賦稅收入,辛丑條約賠得就更多了。

    蔡元培點了點頭,說道:「這只是其中一二,你們說的不完全對,列強之所以發達,之所以不怕土地兼併,是因為他們發展了實業,或者說工業。一國的土地終究是有限地,但人口卻是年年增加,僧多粥少,遲早要出亂子。試想,一千畝的田,可以安置五十個人。可用這塊地來開紗廠,可以吸納一千人以上的人,又比如一處一千畝地的煤礦,如果用來挖煤的話,起碼得雇五千人才夠,它們創造的財富何止種田的千倍?所以,人家洋人根本就不用整天想著壓搾農夫。」

    有些生恍然大悟道:「先生的意思是,什麼輕賦稅,薄徭役都是隔靴搔癢,治標不治本。唯有發展工業,才是治本之策?」

    「孺子可教!」蔡元培笑道:「要讓那些土財主們知道,辦工廠比買地買田更來錢,而且來的更快。這樣,他們就不會整天想著兼併土地,壓搾佃戶了。如此一來,財主們和農夫們都各得其所,天下就太平了。只有天下太平了,國家才有可能富強,所謂攘外必先安內,如果當年沒有李自成和張獻忠,明朝全力對抗滿清,天下誰屬,未可知也。」

    「說得好~!」課堂上,學生們一起起立鼓掌,「先生果然是飽學之士。」

    蔡元培謙遜地笑了笑,又搖了搖頭,說道:「慚愧慚愧,蔡鶴卿不過是現學現賣罷了,說出這些至理名言的,不是我。」

    學生們忙問:「那這位大賢之士是何人?」

    蔡元培答道:「中華民族復興黨的黨主席。」蔡元培神神秘秘地從桌子下掏出許多小冊子,說道:「這是黨章黨紀,你們拿回去看看,切記~~此時性命攸關,一定要千萬小心。」

    「嗯!」學生們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下課之後,蔡元培滿面春風地從教室裡走出來,迎面就遇到了來視察的熊希齡

    熊希齡笑道:「我們的蔡校長,中華民族復興黨的常務委員,幹嘛搞得自己跟秘密革命黨一樣?我又不會來抓你。」

    蔡元培故意向熊希齡打千行禮,促狹地笑著說道:「草民蔡元培,拜見都統大人!」

    熊希齡推了蔡元培一把,「少來這套~~主席來電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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