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無名全力釋放出自己的神識,並把其鎖定在天淨四處高速遊走的身形上。
同時,刀法大起大落,盡顯其霸道的刀道本色,完全屏棄了自己刀法中的瑰麗神采,剩下最純粹的刀。
天淨身法雖絕,但一時之間卻被逼得全無還手之力,再也不能對刀無名形成實質上的威脅。
刀無名哈哈一笑道:「難道黑獄的戰將都是你這樣的貨色嗎?只會東躲西藏,如果真是這樣,我看你還是盡快從刀某的眼中消失的好,免得老是象跟屁蟲一樣的吊在我身後,那可無趣的很,同時也讓我心炳的很啊。」
說歸說,刀無名手底下卻沒有閒著,只見他一刀快過一刀,留在虛空中的刀影卻並沒有那麼快的消散掉,逐漸形成了一個怪異的刀網,並不斷的收縮,把天淨成功的困守在裡面。
天淨可移動的範圍越來越狹窄,眼中的驚駭神色越來越盛,透過刀無名的刀氣,他幾乎可以感受到那透骨的寒冷。
這正是刀無名九轉冰火枯榮神功裡冰字訣的威力所在。
此地本地處極北,四處冰天雪地,寒氣猶盛,在這裡全力施展冰訣,對刀無名來說無異於如虎添翼,任是天淨功力再強,在刀之中,也會在不知不覺中被刀無名所釋放出來的寒氣侵體,是以,以天淨身為六大戰將之一的功力,居然也會感到寒冷。
天淨至此,才明白刀無名最近時日竄升之快,絕對是以其深不可測的實力作為提升的後盾的,而聽到刀無名近乎譏諷的嘲弄,更是讓天淨幾乎氣得吐血,心中更是對刀無名恨得入骨。
但是他並沒有慌神,因為,他還有最後的絕招未出。
到時,他有自信讓刀無名在猝不及防下吃足自己的苦頭。
思索間,刀越縮越小,但是天淨依然在刀網之中的方寸之地內輾轉騰挪,由此可見其身法確可稱人間一絕。
但是久守必失,雖然天淨身法絕世,能躲過絕大部分的刀勢,但卻無法閃過所有的攻擊,在刀網成功限制天淨移動範圍,而刀無名依賴神識的鎖定,終於一刀劈在天淨的劍尖上。
這一次的接觸完全不同於先前天淨的突襲,主客易位,依仗於刀無名比天淨生猛得多的勁力,刀劍甫一接觸,狂暴的刀氣透過劍身如黃河決堤般的迅速侵入到天淨的體內,對其內腑造成重大的傷害。
而天淨那細長的劍脊由天受到刀無名重刀之力,彎曲得成了滿月形,叫人幾乎懷疑起它的韌性來。
「嗡……」夾雜著一聲悶哼,劍身反彈急速顫動。幻出讓人心驚神搖的劍華,天淨急速飛退,仰天吐出一大口鮮血,手借劍勢,以阻止刀無名的繼續追斬。
但是天淨顯然再次低估了刀無名的實力,只見刀無名並沒有對其追擊,只是以刀拄地,傲然的看著在淨。透體而出的龐大氣勢緊緊的把高速後退的天淨鎖得死死的,雖無實質上的追殺,但是這種純以氣勢迫敵的手段更是顯出刀無名的高明來。
這一退,天淨竟無法控制自己的身形,直到八丈之後才勉強穩下身來。
噴出的鮮血散落在冰面上,「滋滋……」一串密集的聲響,迅速的把冰面融化成許多細小的眼孔,在這八丈餘的空間裡顯得醒目異常。
天淨此時神色一變再變,顯是刀無名此舉對他的心理有著無與倫比的打擊,交手不過片刻,自己竟被刀無名逼得吐血才能化解身上的凌厲刀氣。
他靜靜的站在原地,趁現在刀無名沒有追擊的空當,努力的調息自己體內亂竄的真氣。抹了抹嘴邊的血跡道:「刀無名,你確是有著讓我吃驚的實力,但是如果你真的以為這樣就能讓我天淨俯首,還言之過早。」
刀無名冷然的看著天淨,依然是一副不驚不乍的神情。就在此時,他發覺天淨此時的身形有了一點小小的變化。
天淨的身形在刀無名的眼中不斷的升高,在頃刻間就長高了大約五寸,而體形明顯的高大了不少,就連天淨身上原本合身的衣服此時由天不能適合突然而起的變化而寸寸斷裂。
刀無名心頭微驚,交手至今,他第一次真正的重視起眼前的這個對手了。因為,刀無名發覺自己原來緊縛於天淨身上的神識此時正被一種巨大的力量掙脫開來,他再也無法把握到天淨的虛實。
天淨此時算是真正的拼起命來了,他此時施展的正是他一直秘修的蒼穹不滅體,雖然到現在為止,境界不是很高,但是卻足以在短時間裡提高他自己的實力三倍,以他現在的功力只能維持不到一盞茶的時間,而且這等功法可以說是燃燒自己的生命為代價的,以天淨現在的功力最多只能施展兩次就會武功盡失。是以,六大戰將中,除了他以外,沒有一個人敢於冒險修練蒼穹不滅體的。就連斷蒼穹也沒有修練過。
氣勢不斷的累積,最後簡直到了讓刀無名也心驚的地步。先前天淨平靜死板的臉龐此時變得猙獰無比,兩隻眼睛閃爍著明顯的紅光,爆凸的肌肉顯示著天淨此時體內正凝聚著一股毀滅性的力量,就連四周的風雪也受到這一股力量的影響,不斷的在冷風的吹襲下竟漸漸在天淨身前形成了一股小小的龍卷。整個氣勢顯得好不懾人。
刀無名看著眼前窘然不同的天淨,神情也變得凝重起來,在自己修成九轉枯榮冰火神功,領會出新的刀法後,這樣的壓力還從未遇到過。這不得不讓刀無名再次仔細的打量起眼前這個天淨來,顯然,此時的天淨明顯的比之前遇到了其它任何戰將都難以對付,就算是號稱第一戰將的冥血相信也無法比擬現在的天淨。
隨著氣勢的劇變,天淨明顯的感到刀無名內心中的小心成分,情勢再次逆轉,天淨此時體內爆澎的信心讓他顯得囂張無比:「嘎嘎嘎……刀無名,你是第一個有幸見識到我蒼穹不滅體的人,能死在我蒼穹不滅體之下,我一定會讓你後悔來到這個世上啊。」聲如夜梟,難聽至極。
刀無名眉頭一皺,只是冷冷若冰霜的說道:「是嗎?看你抓狂的樣子實在是有趣極了,希望你現在能帶給我更多的驚喜,動手吧。」
刀無名此時已把九成的神識納入體內,只餘一小部分在外遊走,以探悉天淨的虛實,他的心神再次從戰場中抽離開來,剎時昇華到空靈的高度,只覺得手中的刀從未有過的親切,甚至可以說此時手中的刀說是他自己,他自己就是一把最鋒利最霸道的刀。
沉默的刀無名與爆動的天淨此時形成強烈的反差,此時從氣勢上反倒難以看出誰高誰低了。
刀無名收回看著天淨的眼光,目光低垂,一眨也不眨的看著手中的我意。黑色的刀身此時不斷的變幻著色彩,到最後竟變得透亮,我意此刻不斷的嗡嗡作響,透出強大的戰意,而刀無名眉心正中的刀痕此時也若隱若現的不斷變幻,他已做好最好的準備。
就在此時,天淨一步一步的向刀無名走來,每一個腳步聲都敲在刀無名的心口上,讓刀無名心情陡地鬱悶起來。先前的平靜一下子破滅開來,但是另一種激情從他的心中緩緩升起,那緩慢而有力的心跳聲此時就像是一面戰鼓,讓刀無名在瞬間就熱血沸騰,殺意大增。
抬頭,天淨又來到刀無名的身前,龐大的死氣從天淨身上散發出來直逼刀無名。
天淨一拳擊出,這一次,他竟捨劍用拳,斗大的拳頭撕裂空氣,直往刀無名的面門衝來,拳未及體,已讓人皮膚生痛。
但是此時的刀無名血已熱,他哪管得了眼前的天淨那看似極猛的拳勢,想也沒有想,同樣一拳轟出,拳頭直奔天淨的拳頭而去。
兩拳一觸即分,兩人都分別往後退開,這一次天淨只退了兩步,而刀無名居然退了三步,他只覺得一股大力從拳頭上傳來,震得手上的衣衫都成了粉碎。
蒼穹不滅體果然霸道,在短時間裡迅速提升了天淨的實力,毫無花巧的拚鬥下刀無名居然吃了一個暗虧,但是這樣卻更加的激發出刀無名的鬥志,只聽得刀無名哈哈一笑:「痛快,這樣才有意思嘛。這樣的對手才值得我刀無名真正的出刀。」
天淨心頭也是一驚,「這傢伙的實力究竟達到什麼地步了?」他雖然成功的佔了上風,但是要知道那是他以燃燒生命為代價使出的天淨不滅體之下才成功實現的啊,而現在的刀無名居然只是勉強落下風,而看眼前刀無名的架勢,現在的自己才是真正讓刀無名拿出實力來對待的人啊。
天淨猛地吼一聲,狂亂的真氣把四週一切可以震開的東西全都拋離開去,氣勢竟然再次拔升,他一拳已出,蒼穹不滅體一發已不可收拾,左手拳,右手劍,形成一個奇異的攻勢,不斷的向刀無名轟出,一連串的拳影和劍光成團的捲向刀無名。
刀無名臉上紅光一閃,身形甫一後退就再次衝向天淨。一刀起!
一嘯風雲動!
全力施展下,就連天上的雲也受到刀無名這一勢的影響,不斷的翻滾折疊,氣勢極為驚人,比之天淨剛才的氣勢絲毫不遜色。
刀光一閃,刀無名手中的刀竟不分先後的同時劈中天淨手中的劍與拳頭,只聽得叮噹兩聲,刀無名的刀在天淨的拳頭上留下一條白痕外竟不能讓天淨受傷。
刀無名心中暗駭:「這天淨不滅體是什麼功夫?這一刀就算是他的拳頭是鐵做的也不可能夷然無損啊。」而從刀上傳來的勁力讓刀無名握刀的手也感到微微的發麻。但是這種感覺在刀無名沸騰的鬥志面前根本就不算是什麼,他相信,自己刀法大成以後,世上再沒有什麼東西能夠阻止自己的刀勢,就算是眼前的天淨強得嚇人,也絲毫不減刀無名的信心,畢竟,他的刀法是從千百次的生死輪迴中體驗出來的。
一刀不成,再生二刀。
二嘯鬼神驚!
無數的刀影發出尖嘯聲從刀無名的手上直向天淨鋪天蓋地的衝去,就像萬千索命在旦夕的鬼魂一樣讓人心神為之一顫。
天淨臉上凶光更盛,只聽得他獰笑道:「刀無名,我蒼穹不滅體是天下最堅硬的身法,就算是金剛不壞體也不過如此,豈是你的這樣的刀法可以相比的?」
天淨無視刀無名的來勢,右手化拳為掌,竟然持強硬攻向刀無名的刀勢抓來。同時,劍光一閃,向刀無名的胸前疾點。
但是刀無名瞧著天淨的劍勢,在未及胸的當口,左手屈指一彈,把襲來的劍勢化解,同時,右手的我意刀仍然向天淨的手掌斬出。他心中強大的信念此時不容他有躲避的可能。
再中。
但是天淨的手掌在刀無名的刀勢下依然完好無損,只是再次添了一條條長長的白色痕跡。
刀無名心頭狂震,這一次全力的硬撼讓他心頭一窒,差點就受了內傷。但是反觀天淨此時更氣,這一次的全力拼比竟再次被刀無名扳回頹勢,竟隱隱有再次壓下自己的氣勢,而自己的蒼穹不滅體雖然沒有受到一點的損傷,但是在刀無名的這種霸道絕倫的刀勢下,也難過的很。
就算是自己真的全身金石,在這種的攻勢下也遲早有被攻破的時候。而且自己的功力並不能維持長久的施展蒼穹不滅體,只有盡快的解決刀無名才是求勝之道。
是以,他乍分即攻,全力的搶攻,在絕世的身法配合下,竟於不可能的地步再次提升自己的威勢,凡是在他身形掠過的地方無一不被這種威勢壓成粉碎。
但是就在自己要擊中刀無名的時候,刀無名卻從眼前消失了,就那麼的憑空的消失了。就算是以天淨的功力也沒有發現刀無名是如何消失的。
他心頭一怔,立時發覺了不對。剛才在自己面前的不過是一個虛影,根本就不是刀無名的真身。
那刀無名去哪裡了呢?覺得不對的時候,天淨立時急閃,他已發覺身前的刀無名不過是斷空留痕所造成的幻覺。但是他馬上有一種掉進陷阱裡的感受從心中湧起,此時他閃避的時候已然遲了,因為,他發覺此時身後一種極大的壓力感,正以一種驚人的速度向他背心處襲過來。
驚人的殺氣讓他背心的毫毛也在剎那間豎了起來。他再一次的感到了危險,他居然有一種不可抑止的顫慄感,腦中的神識出現一個景象。
刀無名雙手握刀,躍在半空中,正奮力的用力劈下。
刀鋒上光華流轉,時冷時熱,冷時極寒,熱時又好像身處地獄烈火薰烤般難受。
雖只有一刀,但是卻包含了無窮的霸烈刀意,比千萬刀合起來更霸道驚人。
而刀無名此時嘴角微微蕩起的笑意充分的顯示了他此時對自己的這一刀充滿了自信。
這才是最簡單最直接的刀!
去雜存菁的一刀,當一個人忘記了一切,心中只剩下刀的時候,這把刀無疑就是天下最霸道的刀,刀無名此時就是現在的這種心神。自雙手握刀的一剎那,他的心再次寧靜,天地間再也沒有了其他,只剩下心中的刀。他甚至可以感受到此時我意刀興奮的發抖時的心情。
天淨此時把全身的功力都在一瞬間全部累積到背部,他知道,如果接不下刀無名的這一刀,就算是什麼蒼穹不滅體,都是扯淡。
一刀!
刀無名的刀正中天淨的背心。
轟的一聲巨響,天淨只覺得後背就像是被從天上高速落下的萬斤巨石砸中一樣,眼中一黑然後金星亂閃,一口鮮血再也抑制不住,哇的一聲噴了出來,同時,背心一陣劇烈的疼痛讓他的胃幾乎都痙攣成一團,他的身體不可遏止的朝向飛奔。
天淨知道,自己的仗以取勝的蒼穹不滅體在刀無名這一刀之下已然崩潰,自己已然受了重傷,現在的自己應有多遠就逃多遠,否則就只能永遠的留在這一片雪域了,是以,他借勢前衝,同時,運起自己殘餘的內力,仗著絕世的身法,只兩閃就從刀無名的眼前消失,連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來得及說,只餘下地上斑駁的血跡證明剛才的血戰真實的發生過。
而刀無名此時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天淨從自己的眼中消失,此時就算是自己想追也已追之不及,況且他現在心中也不好受,剛才他雖然成功的破除天淨的蒼穹不滅體,自己在那種猛烈的勁力反噬之下也受了一定的內傷。
「蒼穹不滅體還真是不是一般的強啊,簡直就是強得有點變態嘛,自己雖然成功的破掉天淨的蒼穹不滅體,其實也仗了三分的取巧,否則絕不會如現在這般的輕鬆。」刀無名不斷的調息著紊亂的內息,臉上苦笑著想道。
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想到了在天淨身後還有一個自己不知道名字的強敵還未現身,雖然刀無名並不知道跟在背後的就是絕無神的兒子絕戰,但是憑著刀客的直覺還是覺察到了即將到來的危險,他知道以眼前自己的狀況絕對無法和身後之人硬拚,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個地方潛藏起來,暫避風頭,待傷勢復原再作打算。
但望眼四週一片平坦,要想打一個藏身之地談何容易?而且就算是自己真的這樣逃開,以自己的傷勢,遲早有被追到的一天。而且以自己的推斷,可能再過不到半天,此人就會追到現在的地方來,半天的時間自己根本就不可能盡復全身的功力。
刀無名看著四周的冰雪,突地心頭一動,全身運起九轉冰火枯榮神功的火訣,立時,從刀無名的身上散發出一種高溫來,迅速的把刀無名腳下的冰雪化開,並把冰雪化成的水蒸發成水汽,不到一會兒,刀無名的身形就掩蓋在這一片水汽之中,待到水汽散開,刀無名已然從原地消失。
而剛才融化的冰雪在嚴寒之下只消片刻就又結上了冰塊,原地再看不見任何的異樣,除了地上天淨留下的血跡處。但是那點血跡在漫天的風雪當中也慢慢的被掩蓋起來。
刀無名藏身冰雪之下,把全身的毛孔悉數收攏,同時,由後天轉為先天,慢慢的呼吸竟漸漸停頓,最後至達胎息的境界,就算是有人從刀無名頭上走過,也不會想到腳下竟然藏著這麼一個人。